《青山莫言应如是》第70章

三日之后，应如是见到了渊执画。
渊执画惊讶她三日之内竟然能消瘦的如此，他尚未开口应如是就说话了：“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听，你可愿意听听？”
渊执画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从容，半响后才慢慢的点头。
应如是笑了笑：“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地方生活着一条美丽的鱼。她生活的环境很好，从来都是无忧无虑，而且还很幸福。有幸福的家庭，也有自己喜欢的鱼。可是有一天，来了一个捕鱼人，他将他的家庭里的成员都捕走了，然后杀掉。而且自己喜欢的鱼却遗弃她，她很伤心对生活充满了绝望，对生活充满了恨，她本以为也要和周围的鱼类一样死去。结果上天却没有这样对她，因为捕鱼人说她可以拿来观赏，就将她留了下来。她被关在池塘里的时候，很怀念以前的生活，可是回不去了，她也曾想过断绝食物，懦弱的逃避死亡。可是最后，却被一只飞鸟看到了。”
说到这里渊执画想打断她的话，却被她摆了摆手阻止了。应如是继续说道：“飞鸟很心疼她，他们互相凝视。可是飞鸟始终是飞鸟，它怎么能为一条游鱼就被困在这里呢？他们，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上。刚开始的，她还是愿意再次去相信缘分，可是后来她池塘内的鱼类虾类都死掉的时候，她才知道，无论她多么去相信缘分，她始终是一条游鱼。所以，游鱼选择了忘记，让飞鸟有自己的天空。”
应如是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手链，那是一跳红豆做的手链。她将手链递给渊执画：“就算飞鸟和鱼他们曾经有过爱情，但是这却是一份从开始就没有结果的爱情。”
渊执画拉住应如是的手，眼里有些愤怒：“如果游鱼死在了池塘里，那么飞鸟会相随。”
应如是听了这话后眼泪就掉了下来，将近日的情绪似乎一口气发泄了出来。她原本以为她能做到坚强，她原本以为她可以轻易的忘记眼前这个人，可是她错了，她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不会心硬。她从生下来就是那么懦弱的一个人：“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不想，我也不配。”
渊执画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让她尽情的哭泣：“如是，以后我不会让你掉眼泪了。如果你太坚强，我会担心你不需要我保护。你
要做的就像现在这样，被我保护着就好了。”
可是一个将死之人，还需要谁保护呢？你值得更好的。
应如是记得那夜风很大，那日贤妃临盆，她亲自和莫言去看了被关押起来的贤妃。
贤妃看到应如是的时候，心里有些惊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被生产带来的疼痛转移了思想，应如是记得几个小时前找到太医院的稳婆说：“贤妃娘娘会难产吗？”
稳婆跪在地上：“奴婢会保护好娘娘的。”
应如是声音很凉：“贤妃娘娘会难产的吧。”
稳婆有些茫然：“公主。奴婢，奴婢。”
应如是将厚厚的银票丢在地上：“贤妃娘娘，一定会难产的。”
稳婆点了点头：“会难产，会的。”
那夜贤妃生下了个公主。她果然在生产完后就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这让太医院的人有些害怕，应如是对莫言说道：“皇上，你看公主如果没有母亲，我来亲自带她长大可好？”
莫言有些惊讶的看着应如是，俊秀的脸上出现了不相信的神情：“你的意思是？”
应如是对莫言笑了笑：“虽不是我亲自为皇上诞下的孩子，但是我依旧想抚养她长大。”
莫言站了起来，握住应如是的手：“孤，明白了。”
次日，后宫传来消息，贤妃诞下公主后，血崩严重，去世。后来公主赐封号念如。
【尾。莫言】
永远都记得那场大火。
烧尽了清凉殿的一切，也带走了那个人。
莫言看着新建的清凉殿却有些不是滋味，当年他清楚的知道应如是多么恨贤妃。但是他依旧选择了应如是，而放弃了贤妃。甚至答应让应如是带着公主，莫言以为他这么做，应如是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可是他后来才知道他错了。
他亲手毁了她的家，他亲手派人让贤妃杀了唐青山，应如是是何等聪明之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应如是变了，他知道。可是他却从未想过，她会用死来逃避一切。
依稀记得那夜，他按她的要求，让下人将制好的喜服拿给她看，她很是开心。他她搂在怀里，她在他怀里低语：“皇上，你觉得我穿上这个衣服好看吗？”
当时的他有些迷
茫回答：“好看。”
那夜她问了无数遍，他回答了无数遍。
是很好看，看着应如是就让他想到灵姬。也许灵姬不在他身边，有应如是代替也很好。这后宫这内，只要她想要，他便给予她。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夜清凉殿会起火，等他赶到的时候火势正大。他急的不行，却被身边的太监拉住。最后等火势小了的时候，却从殿内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尸体上有一个玉佩，那是他曾经给她的玉佩。他认的出来。
那夜，他为了应如是，第一次掉眼泪。原本给予她最好的东西，给她这后宫女人最想要的权利，满足她的复仇欲望。她会从此真心喜欢上他，可是莫言到最后才发现，她不会喜欢他。
以前是，现在是，死后也是。
莫言那夜在清凉殿的废墟旁边呆了很久，等天亮的时候才告诉太监：“下葬，皇陵。”
生，你心不属于我。死，那便和我同穴吧，哪怕是个尸骨。
【尾声，渊执画】
原本以为事情会一直在他控制中，结果他发现他错了。
将琴放在坟墓前，他忍不住问道：“如是，这琴，修好了。”
那夜，她传他过去的时候，穿着一身喜服，很是好看。微微笑着问他：“喜欢吗？”
让他怎么回答？第二日她便要做这南唐的贵妃，她的选择是选择了莫言。而放弃了他。渊执画没有多说什么，他尊重她的选择，那些他们曾经有过的美好回忆，他会记住，永志不忘。
半响后应如是从桌上拿起七弦琴，弹了几下：“我娘说，女儿情只能弹给心爱的人听。今夜，你且听听吧。”
那夜她弹着曲子，琴声幽幽。那本是很甜蜜的曲子，在他听来却觉得很是刺耳，过了一会他实在难压抑自己的感情：“若公主只是想弹琴给我听，那么臣先告辞了。”他说完话的一瞬间，应如是突然停止了弹琴，因为琴弦断了。
她抬起头问他：“你以后要去哪里？”
他记得那夜，他回答她很快：“江湖。”
她愣住：“也好。我也乏了。你且退下吧。可惜这琴了，弦断了。”
他当时一气就走了。当他回殿内的不久，就听见外面乱哄哄，有些不安的问宫女才知道，清凉殿着火了。
当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他再次去清凉殿的时候，却发现火势已经被扑灭。抬出来的是一具尸骨，他明明记得几个时辰前，她还穿着漂亮的喜服跟他说话，她还在跟她说：“我娘说，女儿情只能弹给心爱的人听。今夜，你且听听吧。”
可是怎么会这样。
本以为会找到好的法子带她出宫，本以为她终于愿意对他动情，本以为他可以好好的保护她。可是当他看到枯骨那一刻，心里却像刀割。
她曾说，她懦弱胆小。可是为什么要用死来逃避一切。
本以为，会有以后，那只是本以为而已。
他什么都不能做，那夜据说皇上在清凉殿发呆了一夜，而他在清凉店外站了一夜。第二日回去的时候，发现他的房间里多了一把琴，那是一把已经断了弦的琴。
他忍不住落泪，第一次对漫长的人生感到了恐惧。
等她下葬皇陵那天，他却从皇陵内，将她的尸骨从皇陵偷了出来。那天他几乎送了半跳命，而且还将脸弄伤了。不过还好，他将她偷了出来。
最后将她的尸体葬在了无念观的梨树下，犹记得她曾说过：“你知道吗？梨花很漂亮，雪白雪白的。可惜，就是太短暂了。”
她和他，的却是太短暂了。
她终是他的梦魇，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吹笛，而是学会了抚琴。
【尾声，末】
南唐二十五年，倾城公主辞世。
南唐二十七年，废后。废宰相。
南唐二十九年，一国国师归隐。
南唐三十一年，曾邀请江湖上有名的琴师执如进宫，被拒。
南唐三十五年，清凉殿重建，却被视为禁地。
南唐四十七年，帝王莫言辞世。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了！本来还想HE的，却发现，对于如是谁都不是归宿。渊执画太优秀莫言太执着所以我选择了让她死亡。嗯大概就是这样。如果心情好，也许哪天会推翻这个结局！或者来些番外！不过大概不不可能了！嗯。谢谢一直在坑里的人。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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