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已倾城》第81章


一间生意清淡的酒吧里,任之丰一杯接一杯,一个劲猛喝,直到杯子都拿不稳,口里还嚷着要满上,候力城没怎么喝,他望着酒吧里闪烁的虹灯,痛心说道:“既然舍不得,做什么要放开?”
任之丰抓着杯子往嘴里倒,一杯下下去,趴到了桌子上,好半天才听到他说:“舍不得她看见难受。”像孤雁的悲鸣,声音充满绝望和悲伤。
候力城一震,舍不得她看见难受?他记起他们两个离婚后,他痛打了任之丰一顿,却也没打出答案,他想打电话问岳青平,没打,给她发了条短信,三个字,为什么?一会儿,岳青平回复了,离婚是提出的,不要怪他,只是舍不得他看见难受。如此相同的答案,如此相同的心思,舍不得难受。他们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舍不得对方不开心,舍不得对方难受,只要稍稍自私一点,两就可以一起了。可偏偏都为了彼此,选择放弃。这深爱的两个,可以容忍寂寞和痛苦,却不能容忍彼此有一丝丝痛。候力城想,也爱过她,可和疯子相比,他妈拿什么爱她。
他喝了一杯,站起来,看见任之丰,“要是不会醒就好了。”一波三折,多灾多难的一对有情,只怕再难到一起了,不是不爱,而是心坎上那道沟太深了,难以逾越。“们走吧,偏偏又醉不死,死了倒好了,这日子过得多难受啊!”他是真的难受,走进那个家难受,走近他兄弟的故事难受,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子更难受。她做什么?是不是将头埋枕头里默默流泪,她弱小的肩膀到底承受了多少悲伤,多少痛苦?偏偏这么多都只能无力地看着她悲伤,甚至假装看不到她的悲伤,因为她怕别看见她的悲伤。
任之丰一觉醒来,发现天已黑,这一醉竟然醉了一天。华灯初上,每一盏火就是一个家,唯独没有属于他的那盏灯火。他给岳青平打了个电话:“小平,有话跟说,出来一下。”
、75隔绝
75
任之丰开车将岳青平带到了南湖广场。广场里不少;散步的,跳街舞的,地上用水练习书法的,老小孩都有,一派和谐景象。他们两沿着湖边的栏杆走,走了很久,岳青平站住了,她抬起头,这些日子不见他;他的脸更黑更瘦;胡子茬冒出来都没有刮掉,她记得他刮胡子的样子,像个圣诞老头;下巴抹得白泡泡一堆,剃须刀一下去,唰唰,开出一道光明大道来,青青的,光光的,声音也好听,有音乐的味道。她想用手去摸摸他的胡子茬,抬起了又放下去:“没刮胡子。”有些娇嗔。
“回去刮。”任之丰摸摸下巴,才一天居然胡子就跑出来了。他记得他的胡子一般长得不快的,她还取笑他,不是胡子长得不快,是脸皮太厚了,胡子长不出来。那时,他凑到她面前来,逼着她用嘴检查他的脸,哪里厚?哪里厚?她拼命躲,闹来闹去,常常闹到床上去了。那些甜蜜啊,以后只回忆中了。
“丰子哥哥,对不起,不能跟去民政局了。”岳青平轻轻说。
“不要说对不起。”任之丰很平静,她不说,他也会说,只是没想到她比他想的更勇敢。
“丰子哥哥,不恨她,现终于能站她的立场去看、去想,所以能理解她的痛苦、她的仇恨。她背负的比还要多,所经受的比还要痛。丰子哥哥,不要恨她。真的不怨、不恨,只是心上的那个坎过不去。”
“知道,知道。”
“丰子哥哥,以后找个结婚,好好过日子,记得一定要幸福。”岳青平说,一定要幸福,不然,他们这样痛苦地分开没有价值。
“会的,先幸福,才结婚。”任之丰微笑答应,看着幸福,就幸福了。
“好。答应,会幸福。”怎么能不明白他的想法。
“嗯,金正山不错,可以考虑。”既然要她结婚,就得选他中意的,能让她幸福的,尽管他很想打破那的鼻子。
“好。考虑。”岳青平抬起头,望着夜空。以前不明白那些小说里,总写45度的忧伤,现有点明了,抬头45度看天空,眼泪纵然眼窝里打转,也不会流下来,将眼睛睁大,再睁大,那些眼泪会慢慢退回到心里,聚成湖泊。
“以后别那么傻,要学会保护自己。”
“好。”除了说好,她还能说什么,要做的,全部要做到。
“再让,抱抱。”任之丰闭上眼睛,将岳青平揽进怀里。再幸福一次,再满足一次,从此以后,他将孤身一。岳青平轻轻抱住了他的腰,这安稳,舒适的怀抱,从此不再属于她了。
“丰子哥哥,们再放一次烟花吧。”岳青平脸贴他心上,呢喃着。
“好,这儿等着,买烟花来。”任之丰紧紧搂一下,放开她,去买烟花。
任之丰抱着一捧烟花来时,广场的已散去,他的身后还跟三个,捧着大堆烟花,那三放下烟花就走了。任之丰牵着岳青平的手阶梯上坐下来,“别怕,放,看。”
他将烟花一个个放好,一排排排好,从口袋掏出火柴,点燃一个又一个,一排又一排,回过来,坐她的身边,手一揽,让她靠他的肩膀上。一朵朵绚丽的花天空盛开,漫天飞舞,那种短暂带着一种惊艳的痛,像一个绝望的天使放纵着最后的生命。每一朵烟花,从点燃到花开再到逝去,不过是几秒的时光,比昙花一现更短暂更妖娆。它们像寂寞灿烂的女子,漫舞七彩的霓裳,静看无数的狂欢,而后飘然逝去,不再回头。岳青平想,这是多么寂寞的花朵,她从来不知道,寂寞可以如此美丽,像一只寻找前世的蝴蝶。们每个,都是一只寻找前世的蝴蝶,她找到了,可她还是要离开。
“真美。”她轻轻说。其实她还想说,真短暂,可是短暂又如何,美丽才是最重要的,接受这份美丽,就得接受它的短暂,这是属于它生命的缺陷,与美丽共存。
“是的,真美。”任之丰说,这漫天的烟花没有一朵可以留下,没有一朵真正的属于过谁,她也是,她是烟花中的一朵,他终是没有留下她。他的心里浮上了一首歌: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听闻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们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听闻始终一个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听闻听闻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们
缘份落地生根是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
----《烟花易冷》
好久,好久,烟花灭了,两偎依着没有动。真想永远坐下去,纵然没有明天,也是永恒啊。“们走吧。”岳青平说,终是要分开的。
两站起来,任之丰说:“走,看着走。”就像要看着幸福一样。
“好。”岳青平微笑,她转过身,离开。
“等一下。”任之丰的声音响起,岳青平倏地回头,那速度似乎是等他的声音。
任之丰从口袋拿出火柴,向她走去:“这个给。”将火柴包进她的手里,“有了它,就不用怕了。”他笑。
岳青平紧紧握住它,很久以前,他说,“以后火柴就放身上,有了,就不用怕了。”顿时泪如雨下。
“不要哭,傻丫头。”任之丰轻轻抚上她的脸,手指摸去眼泪,“走吧。”
岳青平点头,回过头继续走,她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她再也走不了了。一直到拐角处,她将身子缩进角落,蹲下来,掩着脸大哭。任之丰一直没动,一直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忍了很久很久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他知道,他这一生,空了。
岳青平生活又和去年一样了,接送清儿去幼儿园,画画,偶尔去随家的茶馆坐坐,贾笑笑成了她家的常客,和岳涵清小朋友感情关系突飞猛进,两一起打游戏,一起看喜洋洋,最爱看老鼠和猫,两个笑得前俯后仰,捶手跺脚,最后总是小的那个笑得趴进他妈妈的怀里,大的那个笑得靠到她同学的肩膀上。岳青平也笑起来,这场景,无法不笑。两一起抢菜的时候,岳青平想起了历斯然,这种相处模式真像啊!
金正山也成了她家的常客,不过很不把自己当客,一来就进了厨房,将岳青平替下来,他的厨艺很不错,做的菜很合岳青平口味,有时候自己带菜来,都是她和清儿喜欢吃的菜,为此,贾笑笑抗议了很久。于是,就好像回到多前年的T大,金教授和贾同学有了下面一段对话:
金教授:手下工作两个月了。
贾同学:好像有了。
金教授:两个月只画了四张画,平均一个月两张。
贾同学:好像是。
金教授:每个月发给的薪水没比别少一分,全勤、奖金没扣一分。
贾同学:好像是。
金教授:现吃的菜是买来的。
贾同学:哦?
金教授:现吃的菜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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