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第73章

她要假装自己是公主，孔令凯就得装恶龙。不过，为毛不是王子呢？孔令凯接下来就明白了——这公主太牛了！用不着麻烦王子来拯救，公主自己把恶龙杀死了！孔令凯倒在地上假装不甘心地抽搐时，心里想的是：“不愧是殷永希的女儿，连王子都不要，自己就把自己给拯救了！”
可是，这就是跟他血脉相连的女儿啊！这样的女儿他好喜欢啊！她的一举一动落在他眼里，都是世间少见的聪明举动；她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不啻天籁。他对孔安妮简直爱如珍宝，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陪她，怎么对她言听计从也觉得亏欠了她。从她在她妈妈肚子里起，他就亏欠了她们母女俩！所以，到现在他只能努力地去补偿，怎么补偿都不算多！
孔令凯看看表已经9点钟了，殷永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爱怜地看着睡眼朦胧打着呵欠的孔安妮，决定给她洗个澡，然后哄她睡觉。
给孔安妮洗澡真是一个非常繁琐的过程。因为天性喜欢水，加上又是在亲水的澳洲长大，孔安妮一见水就开始兴奋，不要命地玩。没有殷永希在一边监督管束，她比平常疯了一倍。
到最后，孔令凯几乎被水泼得半湿。他连哄带骗地把孔安妮包到浴巾里，给她擦干头发，正要给她穿睡衣。某小妞不干了。她扭来扭去指挥她忠实的仆人去给她拿各种香香。孔令凯看着她指的是一排瓶瓶罐罐，头都大了：为毛女儿才三岁就知道要抹这些东东啊？他哪里分得清什么是什么啊？
他想偷懒跳过这一步，直接把女儿哄睡，谁知道某小妞比谁都固执，坚持要他把各种护肤的、防蚊的东东按正确的程序抹在指定的部位，然后才肯穿上睡衣。孔令凯伺候完公主这套入睡前的准备工作，满头大汗，本来在浴室里被孔安妮就弄了一身水，现在一着急，汗出如浆，衣服都快湿透了。
好不容易等公主殿下打着呵欠，听完了三个故事，闭上眼睛睡着了，孔令凯才如释重负去了卫生间洗澡。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找衣服，正好看到殷永希回来。
他很自然地跟殷永希打了个招呼：“希希，我的睡衣在哪儿？”
殷永希看都不看他一眼，自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孔令凯摸摸鼻子，自己到房间的衣柜里翻了好一阵，最后才从一个落满灰尘的大包里找出自己的一套旧睡衣。他看看那个大包里满满地装的都是自己的衣物，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他穿上睡衣，坐在沙发上等殷永希。
等殷永希洗完澡出来，他和殷永希在沙发上一人一边坐着，谁也没说话。
那句“对不起”在他嘴边停留了很久才出来。一说出来，殷永希的神色都没有变化。他自己都感觉有点讪讪地。
孔令凯坐过去，把殷永希拉到他怀里，殷永希挣扎着又坐到了一边，不肯和他凑在一起。
孔令凯拉着她的手，一直在说对不起。殷永希就一直在哭。到最后，孔令凯突兀地问了一句：“希希，你还爱我吗？”
他屏住呼吸等着殷永希的答案，谁知殷永希却一句话也没说，眼泪都没有一滴。孔令凯想起当初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真的非常恨自己。
殷永希下了逐客令：“很晚了，你走吧。”
孔令凯没有勉强，他拿着钥匙就走了。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孔令凯心里很难受。想起天使一样的小女儿，他浑身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爱，但想起殷永希对他冷漠到极点的态度，他又如同从天堂到地狱走了好几个来回。
心如刀割。而且还是钝刀子割，疼，且痛。
这种难受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他陪着总裁去见客户。在饭局上，他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等到饭局散了的时候，他打着车又自动地跑到殷永希那里去了。
孔令凯记不清自己后来干了些什么，只知道好像是一见着殷永希就使劲抱住了她，不管她怎么挣扎，他也一直牢牢地抱着她。殷永希哭了，好像在说：“离婚协议都给你了，你还来干嘛？”
孔令凯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好像是自己一直在说对不起，然后笨拙地安慰她。他想好好地亲亲她的时候，又被她躲了。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他躺在自己熟悉的卧室里，身边还萦绕着的是殷永希留下的馨香。他留恋地把头埋在枕头里，想让这舒服的味道沾染到全身去，谁知就听到门“哗”地一下打开，一个活力四射的身影“咚咚咚”地赤着脚跑过来，边跑边兴奋地喊：“爸爸！爸爸！爸爸！”
孔令凯支起身子，只看见女儿穿着小花睡衣，披头散发地跑过来，一下子扎到他的怀里，把他顶了一个跟头，撞倒在床上，然后父女俩咯咯地大笑起来。孔安妮嫌弃地摸摸他新长出来的胡茬，然后再被扎了回来。她把小手伸向孔令凯，孔令凯会意地朝她的手心吹口气——瞬间治愈！
孔令凯看着她兴奋得两眼放光的样子，不由得想起有一次和殷永希打架，殷永希也是这样“咚”地一下把他撞翻在床上，结果两人就开始厮打在一起，后来打架变成了做/爱……
女儿还在身边，他不敢再继续联想下去了，开始专心致志地陪她说话。吃了早饭，孔安妮就要上幼儿园了，殷永希也要上班。她现在已经调任新闻中心主编，每天的工作也非常忙碌，但对女儿的教养照顾，她一直亲力亲为，不管多忙，只要孔安妮有需要，她就会第一时间考虑她，前几天还带了安妮去和顾莹挑婚纱。不过，从婚纱店回来，殷永希明显情绪不高，一连几天都是强打精神的样子。
等到了顾莹的婚宴那日，殷永希和严露是伴娘，孔安妮是花童。两人都累坏了。婚礼一结束孔安妮就被殷永健接走了，说舅妈想这小亲亲想得要命。殷永希也没有问蓝妙雪的近况，只知道她跟殷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既不热络，也不冷淡。舅妈对此很满意，要她对一个陌生人勉强做出亲热的样子，她实在做不到。舅舅多次想补偿蓝妙雪，都被她拒绝了。对蓝妙雪来说，殷家人其实也是陌生人。
可是看到舅妈如此宠爱孔安妮，殷永希还是有点愧疚。这是她原本不应该享受的一切啊，现在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她再也没去过西山的舅舅家，因为她怕面对舅舅。可是舅舅虽然没再见她，却照样对她的女儿宠爱有加。不但默许了舅妈时常接安妮回家，还经常在见不到安妮时催促舅妈去打电话给殷永希，让殷永健把安妮接回家。殷永希听到舅妈转述的关于舅舅的态度，她又忍不住想哭了。是她的亲生妈妈造成了现在的一切，可是所有人并没有怪她。她是有多幸运才有这样的福气？
看到顾莹幸福地穿着婚纱和周小舟牵手吻在一起的那一刹那，殷永希想起了她和孔令凯结婚时候的情景，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留了下来。她慌忙擦干眼泪，然后迅速到了卫生间补妆——要是有人发现伴娘比新娘还激动，哭得比新娘还凶，传出去可要闹笑话了！
参加完了顾莹的婚礼，殷永希喝多了，回到家里就躺下了。孔安妮也不在，她无心收拾，一头栽倒在床上。
等孔令凯进了门，天已经全黑了，屋子里也没开灯，家里乱糟糟的，像遭了贼一样。孔令凯慌忙进了卧室，看见殷永希面朝里睡着了。他又到孔安妮的卧室去找女儿，结果女儿不在，他立刻就紧张了，冲过去把殷永希摇醒说：“安妮呢？安妮哪里去了？”
殷永希眼睛也睁不开嘟囔着说：“哥哥接走了。”
孔令凯松了一口气，忙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让她躺好了接着睡。殷永希却完全醒了，她冷冷地说：“是不是你心里就只有你女儿？我是死是活没关系，只要知道她没事就万事大吉？”
孔令凯哭笑不得说：“胡说些什么？你酒醒了没有？晚上饭还没吃吧？我给你下点面条吧。”
他说完就去了厨房。殷永希觉得头很晕，每次喝多了她的头都很晕，但人却很清醒。她也不说话，翻身趴在大靠垫上发呆。孔令凯端着面条进去的时候，她还在发呆。孔令凯叫她起床吃点东西，她也不理。唠叨了几句她就开始嫌烦了，气呼呼地说：“你怎么还不走？”
孔令凯不以为意说：“你吃了饭我就走。”
“不吃！饿不死我！”殷永希说完气冲冲地起床了。孔令凯以为她去吃饭了，结果她赤着脚下地，到柜子里翻出衣服就去卫生间洗澡去了。
孔令凯就耐心地坐在沙发上等她出来。
殷永希出来一看到孔令凯还没走，脸色立刻又不好起来：“你还要赖在这里多久？脸皮怎么那么厚？赶紧把离婚协议给我签了，以后咱俩就两清了！安妮我会给你好好养着，你以后别有事没事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