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何以待》第42章



季萧终究是失约了,苏浅这些天来除了上班几乎没有出过门。浅浅虽然不怎么爱逛街,却也绝对算不得是个宅女。对于她这样反常的状况,苏澜又担心又无力。
浅浅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哥,你想什么?”
苏澜愣了一下,没想到那么快就被她看出来他有话想了。
“丫头,你——”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这就是恋爱综合症?”她故意取笑,秀眉挑得高高的,戏谑的道。
苏澜苦笑一下:“你胡些什么呀,对了,微微请你去幽然居喝茶。你现在有空吧?”
“悠然居?”她怔忡了一下。
“她在那里等你,泡好了上好的茉莉香片,就等你去尝了。听说是台湾过来的新茶,内陆市面上根本没有,都是销到国外的,微微托了朋友,才从内地茶商那里买到一点。”
车窗外是艳阳灿灿,投下微热的光,烙印一般的贴在她手臂上,有种异样的灼热。她努力回想着,茉莉香片的味道。
那是她钟爱的茶,好久没喝过了,现在想想,倒真是有点怀念。心里沉甸甸的,仿佛有点透不过气来。仰一仰头,她微笑着:
“走吧,去悠然居。”
唇角那一抹苦涩,苏澜看得分明。只轻轻一叹,脸上又浮起一抹快要胜利的轻松。
两人慢慢走进悠然居,二楼有侍应生在等他们,一见他们上来,便立刻躬身行礼,谦恭的道:“先生小姐这边请。”
那是一间古仆的雅座,有几分陋室的味道。简单平整的木门,上面是清晰的纹理,甚至还有的裂痕,门的上半部分,是镂花格子,雕功细致精美,花样繁复华丽,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推开门,微微正盘腿坐在茶桌前,面前有一整套的紫砂壶茶具,茶盘里有水,约摸茶是已经泡好的了。墙上挂着一幅横向的书法作品,那是一幅狂草,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随遇而安。
“快来坐。”微微笑着招手。
“你怎么想起请我喝茶了?”浅浅微笑着走近,苏澜扶着她坐到茶桌前,茶桌很矮,但是地上却有一类似日本榻榻米的矮台,上面铺了软软的支锦圆垫,倒有几分古色古香的味道。
微微手执紫砂壶,将热过的茶杯反转过来,徐徐倒上一杯,只闻得茶香四溢,清雅宜人。
“太久没跟你喝茶了,想念你的手艺了呗。”她笑嘻嘻的递过茶杯去。
浅浅随手接过,凑近鼻端,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轻啜一口,只觉齿颊生香,馥郁甘冽。茉莉香片的韵味竟然十分浓厚。她笑着睨了一眼:
“你这手艺,只怕我都赶不上了,还想念我做什么?”
几人又哈哈笑起来,苏澜就借故出去了,留下她们两个女人家在里面闲聊。
慢慢的,浅浅放下杯子,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累到极致,什么也不想,也不想动了一般。只顾半眯了眼,盯着紫砂壶上那一棵兰草,怔怔的出神。
“浅浅,你跟师兄怎么了?”她终于问出来。
手里转动着的杯子,茶水将尽,一朵茉莉花沉在杯底,像是要繁茂将尽,快要枯萎了一般,没精打彩的在杯底轻轻晃着,晃得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偏头看窗外,窗户那里是一幅竹帘,稀稀的遮了半扇窗户,正好把最晃眼的阳光挡在外面。其实,不用它挡,阳光也不怎么照得进来。因为外面那一棵棕榈树的叶子很是茂盛,几乎替这间房遮去了所有的灼热。
浅浅轻轻一笑,手上的茶杯静了下来,抬眼看了看静雅,:
“微微,你说我是不是不能得到幸福了?”
她这样劈头一句,吓得浅浅脸色大变,几乎是仓皇的抓住她的手,急惊风样的问:
“胡说什么呢?浅浅?你不要吓我啊。”
她又调过头去看那窗子,漆着乌红漆的木质窗户,倒有几分旧时大户人家花厅里的味道。曲折回环的雕花,上面是精雕细刻的福字,并不显俗,反而给人一种沉稳雍荣的感觉。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黄色的信封,微微拿过一看,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
茫然的看着她,过了半晌,才又急急的问她:“浅浅,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是不是配不上他了,是不是没有了幸福的资格。”
“浅浅。”微微拥着她,满眼的心疼。
苏澜站在门外,一张俊脸绷得死紧,眼底露出激怒的腥红,扶在门框上的手,几乎要将那门都扳脱掉。
而他的背后是走廊的窗户,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是浅色的金光,仿佛给投射到的地镀上一层金,那金里却浮起灰来,万千点浮尘,仿佛是万千簇锋芒锐利的针尖,密密实实地往心上扎去,避无可避,不容喘息,看着那纤细的身影,苏澜觉得心揪的生疼。
他紧紧攥着拳,她的声音仿佛又回荡在耳畔:“这终究是场噩梦,一场夺走我爱情的噩梦。”
心底翻涌着丝丝痛楚,从心间一点点漫开扩散,太阳穴突突的跳,像有针在一下一下的扎,疼得脑袋都像要爆炸一般。有些难以忍受,额上几乎要渗出冷汗来。
VIP章节 第二十八章 绝望的爱
不过一夜之间,苏浅似乎变了一个人,昨天的她,神采熠熠,仿佛一颗明珠,教人移不开目光。而今天的她,整个人仿佛一下子黯淡,再没了那日的光华夺目。
郑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虽然在会议中仍旧专心,可是偶尔的一刹那,总能看见她浓密深重的长睫,掩去一双眸子,仿佛幽潭的深影,倒映着天光云色,却带着一种茫然的无措。
黄昏时分人流汹涌,季萧没等多久就看到了苏浅从台阶上走下来,她好像不太开心,夕阳下看得见她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步子也是慢吞吞的,心里觉得有点异样,因为她从来是神采飞扬,这样的落寞,仿佛变了一个人,或许是太累了。
“浅浅”
她猝然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有点定定的看着他,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不过几秒钟她已经笑了:“你怎么来了?”
“今天没什么事,来接你去吃饭。”他顺手接过她的包包,正是下班的时候,从写字楼里出来的有不少同事,有人侧目。
也难怪,他开黑色保时捷,华贵大气,雍荣气派得一望即知并非凡人。加之他英挺俊逸,在女孩子心目中是理所当然的白马王子。与她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非常抢眼的一对。
这城市最拥挤的黄昏,他们的车夹在车流中间,缓慢而执着的向前去,一直向前驶去,直到遇到红灯,才停下来。
前后左右都是车子,动弹不得等着绿灯,她突然叫了他一声:
“萧!”
他转过脸来微笑,容颜俊美,只怕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子看见都会忍不住为之倾心:“什么?”
她眸中微光闪动,轻柔的声音如同猫咪:“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真好看!“
他一向稳重,却不料她这样说一句,耳根子微微有些红,“恩是吗?那浅浅是不是该有所表示。”说完却突然俯过身,亲吻她。她紧紧抱着他,竟然不肯松手。前方信号灯早已经变过来,后面的车主们不耐烦,开始按喇叭,此起彼伏,震天价响。他说:“浅浅。”
她只不愿意放手,好像这一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他又叫了她一声:“宝贝,我爱你。”
她怔怔看着他,眼泪突然涌出来,他吓了一跳:
“浅浅你怎么了?”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已是极度不安,仿佛置身悬崖边缘,稍有一慎,便会粉身碎骨。
她没有回答,只是无声的流泪。“浅浅……出了什么事情?你别哭,你告诉我,你别这样,宝贝……”
他的声音近在她的耳畔,唤着她的名字,焦虑不安的揽着她。后面的车在拼命的按喇叭,已经有交警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不过一下子,她又平静下来,擦干眼泪,转过脸去看窗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明明还这样热闹,可再过不久,便会各奔东西。
他不得不重新开车,带着她来到事先预订好的餐厅。幸而是小隔间,珠帘一拉,便再看不清里面情形。
侍者彬彬有礼送上法文餐牌,他看她若无其事的点餐。到底是出身书香门弟,礼仪完美,优雅得无可挑剔,一口法语流畅而温和,带着一点巴黎左岸口音,极是迷人,却音色黯淡,仿佛十二月的凝在窗上是霜花,再美,也没有温度。
侍者徐徐退下,他伸手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只觉她的手突然一颤,像是要缩回,临了,终究没有再动,只是她手指冰凉,令他微微一惊。
苏浅看着她,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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