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都佚事》第51章


父亲伤势未愈,李宝成体量地劝慰几句;“爹,您在家里治疗脚伤,就要安心养好身体。矿里的事情,东家已经派人接手管理,您就别再为矿山的事情操心了。再说;您就仅凭一些自然现象,一句简单的农耕谚语,就能准确地预告阴雨天晴呀?”
李工头不容儿子多想,简单地解释说;“这些农耕谚语,都是乡贤老农在历久的气象观测中、根据实践经验总结所得。我对此做为依据,亦做过长期的观察和考证,大都没有差错。矿工平安是福,矿山安全是金。叫你送信就去送信、甭说费话。”
李宝成顾及父亲的脚伤,便要搀扶回家说;“爹,你行动不便,我得先把您搀扶回家,然后,再去矿里送信也不迟嘛。”
这时,李工头竖瞪起眼珠,猛然地推开儿子、严厉地训斥;“咳,雨汛季节,天气瞬息万变。眼看万里晴空,转瞬间就可能电闪雷鸣,疾风骤雨。矿井防范不当就会造成损失,矿工躲避不及就会酿成危害和灾难。新来的兰管事初来乍到,没有工作经验,不能掌握天气的变化情况。现在,你甭要管我,井下矿工的生命安全要紧,必须马上给矿山送信去。”
看到老子神经紧张,面色异常,李宝成立即领会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不忍心将父亲撂在半道,关心体贴地提醒说;“爹,你脚骨重伤,可要走路小心。”话音未落,他转身撒腿就朝玉石矿的方向跑去。
李工头拄着双拐,站在路口,神色焦灼地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
(2)
李宝成趟过河流,翻过石岭,一路呼哧呼哧地奔向矿山。
来到工房院里,巡视了一圈不见人影。李宝成转身就朝院外走去,打算立即到井下去通知工人。在经过接待室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有人传出哼唱的声音?他抻着脖颈,从敞开的窗口往里一瞧,看见一位中年男子坐在桌子跟前,手里拎着酒坛,面前摆放一碟酱香牛肉和一碟花生米,且摇头晃脑,正在大吃大嚼,间或地哼唱几句污秽的词语。
父亲受伤以后,听说矿里来了一位管事,名字叫;兰得财。瞅一瞅此人的举止做派,估计一定就是新任的工头。随即,李宝成迈进门槛,顾不上客套、就气喘吁吁地上前告急;“兰管事,我叫李宝成,是原任工头李永顺的儿子。我爹早晨观察天气,根据多年工作经验,判断今天即将有特大暴雨。他特此派我来矿山通知一声;井下出工会有危险,要立即通知矿工撤回宿地、马上避雨歇工。”
看见有人闯进屋子,知道了来者身份。兰得财没听清楚对方的来意,就心生妒意,白眼一翻,虚头摆脑地嘲笑讽刺;“哟,你爹就是工头李永顺呀?听说他的脚骨被矿石砸伤,成了残废,是不是还想回到矿山当工头啊。”此时,他独自一人,闲来无事,很想与人拉嘴扯皮,解解烦闷。接着,他摆出一副傲慢派头,带着耍戏的口气、噱声调侃道;“哎,你们只知道我是新来的管事,还不知道我就是郑先瑞的内亲大舅哥吧?现在,我妹夫安排我来管理矿山,再也不会让你爹在这里充当工头啦。你还是赶快回去告诉你爹,矿里的事情,再也用不着他来咸吃萝卜、淡操心喽。”
事情迫在眉睫,李宝成哪里顾及与其争辩?他只能恳切怏求、连连催促;“兰管事,我爹说;今天将有特大暴雨。现在是雨汛季节,天气说变就变?暴雨来临,井下出工会有危险,必须马上通知矿工上井歇工,如果防备不当、就会发生事故和险情?”
兰得财好像事不关己,听来无动于衷。随即,他拿起酒坛,仰脖把酒灌进嘴里一些之后,便翘起二郎腿儿,油腔滑调地咧嘴逗乐说;“咳咳,你爹不是脚骨被砸伤,卧倒在床不能动弹吗?他怎么能够出外观察天气,知道今天会有特大暴雨呢?而且,你爹腿脚成了残疾,心思倒是管得挺宽嘞,就连老天爷能不能下雨他都知道啊?”
“兰管事,今早我们看见;有燕子低飞,蛇群过道。凭着一些农耕谚语和多年的野外作业经验,我爹明确断定;这些现象就是特大暴雨来临的前兆。”听见对方故意之乎者也,对于天气变化情况根本不当回事儿?李宝成内心焦急,却是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好心劝导;“现在,要赶紧叫矿工返回宿地避雨歇工。否则,暴雨来临,矿井一旦发生险情,矿工就有生命危险,也能给矿山造成严重的危害和损失。”
兰得财若无其事,仍然嚼嘴磨牙、不谈正事;“哎哟,你们看见燕子低飞,蛇群过道啦?那我怎么就没看见呢?再说了,你爹就是凭借几句农耕谚语来判断天气呀?这简直是胡诌八扯、根本就没有那份说道。”话到此处,他神色不屑地朝窗外瞥了一眼,明明看见太阳被云层半遮,却是阴声怪气、面露奸笑地打趣说;“你看,你看,外面太阳高照,还是大晴的天儿呢?你爹脚骨受到重伤,行动不便,竟还能坐在家里咒魔天气唉。怎么,他说天上下雨就能下雨,谁会相信他的鬼话呀?”
这个时候,天色将变,太阳已经被云层遮住。李宝成急得嗓子冒烟,两眼冒火,他抬手往外面一指、郑重奉告;“我爹说;矿工平安是福,矿山安全是金。兰管事,情况紧急,你现在朝外看看;南边的乌云已经阴漫过来。若是不赶紧通知工人撤离井下,就会酿成严重的危险事故?”
在此紧急关头。兰得财非但不听奉劝,反而认为对方是在抢班夺权,争夺工头位置?接着,他冲之眼睛一瞪,喷出满嘴吐沫星子、开始混嚼乱骂;“李宝成,你他妈算是那一根葱,竟敢站在老子的面前胡掰瞎扯?你爹被石头砸伤,矿主已经废除了他的工头职务。现在,东家安排我来管理矿山,正式任命我为矿山工头,矿山的事务,一切由我说了算,不许你爹再来占据这个工头职位了。”
转瞬之间,天边乌云翻滚,雷声若起。李宝成心急如焚,顾不得解释,只能强忍怒火与之商议;“兰管事,天色突变,暴雨即将来临。今天,您就别让矿工冒险了?等到天晴时,再让矿工多干些活计不就行了。现在,我去通知井下工人,让他们赶紧返回井上、宿地避雨。”话音未落,他转身就朝门外奔去。
“站住。”兰得财恶语一声,喝住了对方。当即,他冲到门口,挡住去路,嘴上愤愤噪噪地谩骂;“现在,矿里歇不歇工,你说了不算。你他妈算是老几,少来这里多管闲事?矿工横竖不是拿你家的工钱?我作为工头还没急呢,你他妈李家人还想继续在这里装大爷呀?”
此时,天空黑云密布,大雨骤然铺天而下。二人僵持半天,情急之下,李宝成拼尽力气推开对方、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天色昏暗,闪电划破天空,霹雷就像在头顶上“轰隆轰隆”炸响。暴雨倾盆,山路崎岖,冰冷的雨水冲涮着身体,脚下一弛一滑。李宝成一次次摔倒,再一次一次地爬起来,他一步一步、艰难跋涉地向山坳的井口奔去。
疾风骤雨,霹雳闪电,矿井旁边的一棵大槐树已经被雷电连根击倒。暴雨成河,山洪裹卷着泥石,将矿井的边沿冲开一个缺口,泥流迅速地灌进了洞隧里面。
李宝成攀爬到山坳,到了井口跟前,周围的土质已经松软,连块站稳脚的地方都没有。井下黑幽深邃,矿工命悬一线,他焦急万分,束手无策,只能两只手拽住树枝,拼命地朝井下嘶喊;“井下危险,工人赶快上井歇工。”然而,霹雷轰鸣,风卷雨急,他就是喊破嗓子也无济于事。继而,泥流冲击,山体滑坡,转眼之间,李宝成双手攀着的树枝、就被“咔嚓”一声陡然折断。一个年轻的生命,被迅速地卷进了黑洞洞的矿井里面。
(3)
矿井里面,黑暗深邃,点燃的矿灯淡淡朦朦。矿工都在把抡着家什,铆劲地干活。他们一个个敲砸锛凿,嘈杂的锤石声震耳欲聋,外面的天气突然暴变,井下的矿工却是一无所知。
此时,矿工胡文东正在隧洞前段勾头干活。猛然间,隐若看到前面低凹处淤积了一大滩泥水。他顿感惊异,立即朝里面高喊一嗓;“哎,你们快看,矿洞里怎么渗出污水了?”
一位老矿工听到喊声,当即神色一怔?他撂下家什,急步奔了过来,看见泥水迅速漫淹,险情在即,顿时惊恐万分,浑身颤栗地高声喊出;“大家停工,井下将有危险,要赶快准备出井。”
灾难突如其来,镐锤声逐渐地停了下来。矿工们惊慌失措,纷纷撇下工具,他们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想尽快地逃离出去。
然而,隧道幽暗狭长,脚下淤满了积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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