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情深_河西边》第11章

他透过朦胧的车窗张望了下，发现到了苏简的幼稚园，怕他开过，在隔着挺远就开口道：“那个……学弟，能不能在这里停下车？”
司朝虽然疑惑，但是还是把车在路边靠靠停了下来，等车停稳后才问道：“怎么了？”
苏科盛指了指幼稚园的大门道：“我想进去接个孩子。”
“孩子？”司朝闻言皱了皱眉，没让苏科盛在这里下车，而是又把车开到离幼稚园近的地方，在苏科盛下车前伸手给他从后车座拿了把伞，“雨下这么大，司机不太好看路，你看着来往车辆　，注意安全。”
苏科盛心中一暖，看着司朝英俊的脸道了声谢。
他打开车门，伞都没来得及打，接着就被迎风吹来的雨浇了一脸，怕雨吹进去淋湿司朝的车座，就赶紧关上了车门。他抹了把脸，简直想就这么走算了。
要这把伞有何用。
不过他也就这么想想，毕竟他能挨淋，孩子不行。他撑起伞，在大雨中小心翼翼的过了个马路，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中。
司朝在车中扶着方向盘，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松下来。
他在想，苏科盛接的是谁的孩子？
因为当初苏科盛进公司时个人履历中，婚姻状态那一栏填写的是未婚，所以他就一直自动忽略了苏科盛现在是否有女朋友这个事情，或者说是还没来得及问。
虽然问了，他肯定也不会放弃这次争取苏科盛的机会。
大概是十几分钟之后，苏科盛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匆匆走过来，他因为没有多余的手可以开车门，弯下腰用伞的顶端碰了碰车窗，动作小心翼翼的，没让孩子淋到一点雨。
司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长臂一伸把后车座的门给打开了，苏科盛就趁机将苏简塞了进去，动作干脆利索没了刚才的半点温柔可言。
“……”苏简：“爸爸，你难道不应该像电视剧中那样，当一个慈祥、温柔，父爱如山的好父亲吗？”
“……所以我到底是哪一点让你认为，我已经到了可以让你用慈祥来形容的年龄了。”他一边合伞一边往前车座里钻，干脆利落的命令道，“闭嘴。”
苏简微笑着安静如鸡，眼睛却开始往司朝身上瞥。
即使小孩个子很小，双腿坐在椅子上够不到地面，他也没有将脚直接踩在车椅上，而是教养良好的按照幼稚园老师教的坐姿乖乖坐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司朝，却没有多少恐惧和怕生的情绪。
或许是苏科盛在这里，给他了安全感。
而司朝打他一开口叫苏科盛“爸爸”，就直接呆住了。
他就像是一个中了巨款彩票的无业游民，在知道自己可以得到一笔巨大的财产后日日欣喜如狂、激动到不能自已，甚至已经规划好了未来该怎么分配和合理利用这笔财产，来让自己用这笔钱制造出更多的钱，他甚至什么都想好了，只等着到了兑换日取了钱，这笔钱足以让他高枕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
可是到了那天以后，他摩擦拳脚全副武装，他的亲朋好友也全部知道了这件事，艳羡他下半辈子有了依靠。而他到了彩票中心后，那里的人告诉他，对不起先生，您看错了一个号码。
在一瞬间，巨大的羞耻感、愤怒、失落、无地自容感包围了他，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周围的人频频向他投递来目光，他觉得自己早已被所有的人看透了，大家就看着他像个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所有人都在他的旁边，一直等着看他的好戏。
与此同时，他还有一种似乎曾经拥有，却在一瞬间失去所有的绝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那一刹那他言语不能，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却还是得挺直腰板，企图保持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小孩和苏科盛一样都有着微棕卷曲的头发，大而明亮的眼睛，不过他是很明显的双眼皮，苏科盛是内双。
他们打量着彼此，苏简是好奇，而他，在一瞬间恨不能将他扔下车。
苏科盛坐好后，抖了抖黑伞上的雨水，然后将伞扔给了苏简，十分不温柔的命令道：“拿着，别弄湿了车座。”
司朝沉默着，没有任何言语。
苏科盛见苏简也沉默着，恨铁不成钢的用伞把戳戳他的小肚子，说：“小混蛋，平时不挺机灵的吗，叫叔叔。”
苏简安静如鸡的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苏科盛瞪着他，说，“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苏简几乎立刻就露出了个活泼的笑容，朝着打量自己的司朝道：“帅叔叔你好，你真帅，比我爸爸帅多了。”
苏科盛：“……”
司朝对他可笑不起来，勉强扯了扯嘴角，说了声“你好”，就算打了声招呼。
他扭头看向一脸无奈的苏科盛，张了张嘴，哑声问道：“这是……你儿子？”
来往的车辆开着远光灯，一辆辆驶过在一瞬间照亮了司朝的脸庞，苏科盛看见了他僵硬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想让他误会，可转眼一想那天他接苏简迟到时，苏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脸，到了嘴边的“说来话长”，就只化作了一声低沉的“嗯”。
司朝随着他那声“嗯”，觉得自己似乎也被判了死刑一样。
心脏有那么一刹那，像是停止了跳动般死寂，他的手紧握方向盘，想抽出手来，摸摸它是否还在胸腔内。
要不然，他怎么麻木到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呢。
送苏科盛回家的这半个小时，突然像是被无限拉长的折磨一样，他在安静中听着苏科盛父子俩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皮，最后都以苏科盛让他闭嘴告终。
他想笑，实际上他也轻笑出声了。
只是眼角有一滴谁都不曾注意到的泪水，在没有光明的黑暗中，被悄然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总表示十分伤心，因为他老婆有儿子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司朝送苏科盛到了他家小区楼下，拒绝了他让上去坐坐的邀请，目送他们父子上了楼之后，坐在车内抽了半小时的烟。
苦涩的烟草味在舌尖萦绕宛转几圈，最后被轻吐出来，星红的火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一点一点燃到尽头，被烫到了手司朝才想起来捻灭扔进了烟灰缸中，他双目无神的注视着面前的这栋楼房，想着苏科盛的妻子，此时是不是已经做好了饭等他们父子俩回家吃呢。
他真笨呐，为什么没事先调查调查苏科盛呢。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能在无望中等着一个人八年，八年都过去了，还在心底抱着那愚蠢、天真的期待吗。
八年了啊，还是现实给了他一个当头棒喝，才让他清醒过来。
可是偏偏，为什么偏偏是在他以为自己看见了希望的时候呢？
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所以终于想让他解脱了吗？
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都不愿意清醒过来，像是要窒息了一样的难受呢？
老天爷啊，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别再戏弄我了啊，我真的、暂时忘不了他啊。
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他吗？我为了他茶不思饭不想，大一的时候为了看他一眼在图书馆蹲点了三天，可是谁知道这个人根本就不喜欢看书。
我在他兼职的地方去吃饭，谁知道那里的东西不干净，害我拉了好几天的肚子，可即使这样，我还是甘之如饴。
好在他后来换了个工作，图书馆里就方便多了，我可以借书架的嫌隙偷偷看着他，逃了好几次的主修课，就为了多看他一会。
他脸上哪里容易长痘痘，哪里有斑点，睫毛的长短浓密，没人比我再清楚了。
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这个人，到最后也不是属于他的。
司朝打开车窗，指尖还在颤抖，他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几乎在瞬间沾湿了一大片衣襟，窗外的雨飘进来，冷冰冰的温度落在脸上，让他冷静了不少，可是他还在哭，哭着把最后一支烟捻灭，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就痛到麻木了。
下雨后的天气总会格外清爽，早晨苏科盛在出门前破天荒看了下天气预报，确认没有雨后，愉快的将苏简送去了幼稚园，一路上边走边和苏简拌嘴，虽然毫无意外的被气到半死，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看娃家长，自认忽略他的本事还是有的。
苏简就自己一个人在公交车上十分寂寞的自说自话了老半天，见苏科盛打定主意不再理他，自己也没了兴致，注意力很快就被窗外的景致吸引了过去，脸贴着玻璃瞧来来往往的行人。
苏科盛也就松了一口气，把苏简送到幼稚园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