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极品无赖》第229章


杜天横倒不甚信,微眯着眼睛看他道:“不诳我?”
张旺忙打千施礼,道:“怎敢?”然后将自己经过的事情拣可说与人知的仔细讲述一遍,其中不连贯的便顺嘴胡诌一番。
好在这本是他拿手的看家本事,编得也似方似圆,若不仔细思量,还真找不到破绽。
原来当日剑阁四侠决定要去京城救应黄坚黄大人后,飞天神龙翁九和虑事详细,立刻想起后山的洞里还押着两个锦衣卫。以为众人去后山上空虚,这两个祸害嘴里能说的都已经问遍,没什么可活的籍口,不如杀掉省心。便传下命令去,叫看守他俩个的兵士就在后山找个僻静处解决掉。
不想得到这个命令的正是被李昭收买的那个小头目。他得知后心下渐凉,以为自己一条上好的财路被截断,觉得不甘。
先到栅栏外通知二人准备上路,然后把与他生涩的兄弟皆都找借口遣散,只留下两个和他交好的。
李昭料到早晚要有这一天,已经和这个小头目在暗地里达成协议:只要他能救下自己的性命,就把怀里的一千多两银票都送与。
小头目倒痴傻,还问:“那个怎么办?”
李昭狞笑一声,在颈下用手比划。
小头目恍然,才知这俩个平素看起来好得恨不能把脑袋都换着用的锦衣卫临到生死关头却是这般争先恐后的龌龊样,心里有些瞧不起。
但这小头目怕也不曾想过,一向把‘义’字顶在额头膜拜,又从来都有恩于他的翁九和若知他如此,心里该是怎样酸楚滋味?
由此可见,无论男人的仁义忠孝,还是女子的贞洁廉耻,多数人心里都有个可以出卖的价码。
很多人之所以一生清白,却不是他不想如何,实在是没有人曾出够他想要的价钱,以为不值得而已。
看透这一层,便觉得人世黯淡,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但李昭不曾想到那张旺看着好像比他呆傻,其实奸诈藏在见不到的地方。
这张旺比李昭多活了十几年,早懂得收敛聪明,装傻卖呆才是活得长久的办法。
他虽然不动声色,却早把李昭那点肮脏心思瞧破。也在暗中为自己计算得明白,只等着恰好时机的到来。
李昭和张旺被小头目带领两个弟兄押解着往洞外的僻静处走。
张旺暗暗地把在洞里磨得飞快的一片石块从袖子里滑出,用锋利刃口把绑在腕上的绳子悄悄割开。
小头目和两个兄弟都没有提防。刚转过一个急弯,张旺已经拧身回扑,飞脚把其中一个踢倒。
他和李昭的武功虽然不堪,却看和谁比。杀剑阁四侠等人是妄想,但杀这些个粗手笨脚的小喽啰还是富余。
张旺一边扑向小头目,一边向李昭大叫:“兄弟,还不动手?”
这个变化倒出李昭的预料,但转念也就恍然。试想鸡狗死时还要挣扎,这张旺岂肯束手待毙?也便不再犹豫,回身把另一个撞倒在地。
那小头目见李昭把雪亮的单刀递在自己的颈下,直骇得浑身打颤,一叠声地叫:“你怎地——不讲究?”
李昭有意逗弄他,用单刀拍着他肥白的脸颊道:“讲究?你叫我讲究什么?”
小头目还不甘心就死,分辨道:“这些日里,我送肉送酒救你俩个,总该有些恩情在吧?”
李昭听罢哈哈大笑,道:“可我也给了银子与你呵,我们两不相欠才对。”一边说,手下不再犹豫,向里一推,把小头目的喉管割断。
然后直起身体自语道:“还敢说我不讲究?就凭这一点,你就该死——”
他话未落音,倏然觉得后心一凉。转头看时,见张旺正狰狞着嘴脸恶狠狠地看着他,一面把手里的单刀拔出,甩着上面沾染的鲜血。
李昭拼尽最后力气指点着张旺道:“你——怎地不讲究?竟然杀我?”
张旺嘿嘿冷笑,低身俯在他面前道:“你不知吧?那小头目曾暗里问我可有银票与他。我说没有,他说若没有就只有一死。我说怎地?他说你许给他千两银票救你自己性命,却要把我杀了。你怎地狠毒?还说我不讲究?呸——”
李昭这才恍然,不禁暗骂小头目贪婪,把自己害了。
他却不知善恶周转,是非更迭,一切后果都有前因。若不是自己贪私,又怎能招惹下杀身之祸?
这番道理有些人临到死时还是懵懂,白白地在这世上活过一回。终其一生,也只是一架糙衣造粪的机器罢了,没有其他用处在。
杜天横听说林猛潜身在玉台山剑阁峰上,惊得一跃而起,半晌无语。
他想起数月之前曾得雷怒海吩咐要他暗查隐匿在剑阁峰里的一伙匪盗,当时在捉拿藏在峰下小村庄中的云婆鹤翁时还碰到假扮夫妻的银若雪和童牛儿。
后来不待事情进展,自己就被召回京中委派别的差遣,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不成想今日却又跳出来在自己的面前,怎不叫他惊讶?
雷怒海听闻杜天横的回报后也锁起眉头,沉思片刻,道:“既然那剑阁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你有什么好主意?”
杜天横奸邪一笑,道:“既然难攻,可以通达的道路必少,也自然好围。如今年关就在眼下,天寒地冻,万物凋败,山上可吃的食物必然也少。且先困上几个月,叫他们水粮皆断,到最后便不用攻打,那剑阁怕也破了。”
雷怒海觉得有理,轻轻点头。
他却不知杜天横这一招还有个更深沉的计算在,就是他早怀疑童牛儿与林猛之间似有勾搭。
但童牛儿行事奸猾,叫他一直抓不到切实的把柄在,没有理由整治他。
如今将林猛藏身的剑阁围起,童牛儿若得知,必要想办法救援。如此一来,自然能找到要命的籍口将他除去。
杜天横愈想愈得意,以为童牛儿倒霉的期限怕就要到了。
东厂调动杜天横的玄武营、银若雪的朱雀营、申宁的青龙营和方威的白虎营中大部分锦衣卫,计有九百余名;外加京城驻军三千人,由杜天横督统,申宁、方威跟随,共同开赴离京城三百二十多里远的玉台山去。
这个举动直如惊天动地一般,叫京城里的人皆知,童牛儿又怎会不晓得?立时骇得通身是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滞留在春香院里还不曾回去的端木蕊听闻后心神大乱,哀叫一声,抓起那柄逆龙宝刀便要向外冲。
童牛儿一把扯住她急道:“去送死吗?”
端木蕊瘫软在他的臂弯里,哽咽道:“便死也要和我爹爹死在一起——”
童牛儿夺下她手里的宝刀,搀她在椅上坐下后,深叹一声,道:“怎地傻?便死也要拉些垫背的才值得,不然岂不冤枉?”
端木蕊整敛心神,半晌后咬牙道:“对,终不能便宜了他们。”
第二十三章 圈定做计算
林凤凰和白玉香刚刚进门,见他俩个面有戚容,忙探问缘由。
童牛儿本不想据实相告,怕她俩个承担不起,忧烦出病来。但想着有心口爽快的端木蕊在,又怎瞒得住?无奈只得照实说了。
二女得知有大批锦衣卫和官军已经开到玉台山下,怕是去攻打剑阁,捉拿林猛和剑阁四侠等人的,都惊得胆寒心颤,慌乱到不堪,一叠声地问童牛儿该如何是好。
童牛儿摆手叫二女安静,道:“我已打听过了,因剑阁峰地势险恶,易守难攻,雷怒海下令只围不打,要叫剑阁上的水粮断绝,不攻自破——如此看来,还有时间和余地周旋。”
转头向端木蕊道:“剑阁上现在住有多少人马?”端木蕊沉吟着道:“拢共算起来,大概有三百七十多人吧。马匹皆都养在峰下的村庄里,约有二百八十余匹。”
童牛儿又问:“峰上粮草能坚持到几时?”
端木蕊长嘘口气,道:“翁伯伯若得知官军围困,必要节省着过。如此一来么——坚持逾月应该没有问题。关键是水。那剑阁一峰孤独,地势险绝,流水自然上不去。每日都有专人走五十几里山路下到半截处去挑。如今被围,唉——老天若肯成全,在这冬日里下两场大雪,就能守得长久。不然,三、五天都难。”
童牛儿听罢轻轻点头。抬眼看向窗外,见一轮硕大的太阳在远处冷嗖嗖地高照着,空中连半丝云彩都无,不禁苦笑。
但口里却道:“今冬的第一场雪还不曾下。转眼就来也难料,不需虑。”这一句既是在安慰六神无主的三女,也是在向自己说,但心里却不肯信。
三女也知他所言是虚,都在脸上再浮一层忧愁。各自默默,不愿应他。
小丫头推门进来,引领着京城第一名楼天香楼中的几个伙计将食盒里的菜肴一盘盘端出摆上桌面。
可此时的童牛儿和三女心忧似焚,急火过顶,哪还能吃得下?只围在桌旁拢手而坐,谁也不肯举箸。
童牛儿见气氛沉闷萧索,先就不耐烦起来,摆手道:“怎地软弱?这点事就怕了吗?连饭也不肯吃了?顶大不过是个死而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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