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步步惊心(上)》第39章


四嫂,……四嫂。”听得十三叫了几声,飘离的意识一下子回了过来,十三又道:“刚刚我还纳闷,你居然开始关心朝事了,原来却是你没话找话,看来此刻的我也是讨人嫌的人,我走了。”
他刚行两步,又回身说道:“希望我能不辱使命。”说完,大踏步地向前行去,细风撩起他的袍角,看上去背影煞是潇洒,这一年来,由于绿芜的回来,十三似是年轻了许多、开朗许多。
红日西沉,暮色降临。一阵莺呢燕啼的女人细语声在不经意间灌进我的耳朵,打断了我的遐思。循声看去,原来是齐妃和弘时的福晋一行人,齐妃的身边围着四、五个妙龄女子,看衣着饰物应该是这次选的秀女。我不由自主地仔细看去,紧挨着齐妃的是一个身材细挑、柳眉小口的妩媚女子,只见她一脸的幸福状,其他几个则是围在周围,有的满脸羡慕、有的脸色淡然。
那一脸幸福状的女子眼光掠来,那眼神有些目空一切,她只是鄙夷地望我一眼,低头和齐妃说起了话。我也收回目光,慢慢地啜着已经凉透的银耳汤。 “姑娘,好久不见。”耳边传来齐妃的说话声,我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见我并没有起身,几个女子面露诧异神色,而齐妃身边的女子已开口道:“你好大的胆子,竟不起身见礼。”
见我欲要起身,齐妃和弘时的福晋面色一紧,齐妃嗫嗫地一下还没有出声,弘时的福晋已疾走了两步扶着我道:“姑娘,我们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这就要走了,鄂答应初来,不懂规矩,望姑娘不要怪罪。”原来她就是那个女人,我抬了抬下巴,脸上的笑容又柔美了几分,但却不看她,只是目视着齐妃,道:“不知着无罪,况且她也没说什么。”那几个秀女听后,脸上都变了颜色,最后眼睛盯都在了我的肚子上,而那鄂答应则是身子一矮,似是打了个趔趄,结巴着道:“她就是皇上有口谕,不能烦扰的女子。”
对齐妃微一颌首,举步向前走去,刚走过廊子的第一个弯儿,背后就传来弘时的福晋的声音:“姑娘,请等一等。”站定回身有些许疑惑,随即心中明白了她的意思。待两人面对面地站定后,我道:“如果还是三阿哥的事,恕我帮不上忙。”她面色微变,脸上闪着一丝痛苦的神色,眼眶有些微红,哑着噪子道:“你也即将为人母,三阿哥也是你孩子的大哥,难道你忍心让他知道,是他的阿玛逼死了他的大哥。”我心中一惊,道:“三阿哥身体抱恙?”她眼中的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凄声道:“爷自被拘禁,心情一直很低落,整日整日地不发一言,这些日子更是严重了,连人也不见了。”
低头沉思了一瞬,弘时并不是心机狠毒之人,只是行事过于卤莽,作为男人来说,这本不是一个致命的缺点,可他毕竟是皇子,这也就成了他要命的短处。我道:“我可以开口为他求情,但他必须远离宫廷,不能再次伤害四阿哥或是任何一个人。”她喜道:“从此之后,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皇子皇孙,不会参与朝堂的任何事情。”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毕竟离开了皇城,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生存能力。我接口道:“成与不成,我不能保证。”她面上忧色隐去,换上庄容,道:“大恩不言谢。”
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心中一阵嘘唏,第一次见她,她曾是那么骄傲的女子,可现在……
踏着月色慢慢地往回走去,感觉胃里空空的,却没有吃的欲望。前面的石板路上响起‘蹋蹋’的脚步声,抬头望去,透过银白的月光看见高无庸急急地走过来。他走到身前,躬着身子道:“皇上已等了姑娘多时。”我沉吟了一会儿,问道:“皇上这些日子在哪里休息的?”高无庸轻声道:“皇上这些日子以来,常常是通霄批阅奏章,实在累了,就在养心殿内的耳房里休息。”轻轻叹了口气,举步往回走去,高无庸则是趋步跟在后面。
我站在门口,默默地打量着他,他微闭双目,手支着额头坐于桌边,脸上倦色重重,而桌子上则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过了半晌,他猛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盯在了我的身上。垂首缓步走到他的身边,他面色淡淡,向我张开双臂,我静静地站一会儿,还是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的脸紧紧地靠在我身上,道:“若曦,只想这样抱着你,时时感受你在我身边那种温暖的感觉。”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子,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两人都默不作声,静静地享受着这醉心的时刻。我的肚子‘咕嘟’一声,他急忙道:“我们用膳吧。”这么一来,自己还真的觉得饥肠辘辘,仍坐在他腿上端起汤腕,大口地喝了几口,才觉得好受了些。
他抚着我肚子,轻笑着道:“你不只是虐待我,还虐待我的孩儿。”听得此言,心中一怒就要起身,本就是心疼他才原谅了他。见我如此,他攥紧了我的身子,道:“为夫知罪,这就为娘子布菜,以示愧疚之意。”我没有料到他还有这么诙谐的一面,欠着的身子又坐了下来,心里已是一阵轻松,我开口道:“你怎么会说这些。”他笑了起来,道:“这是十三教得。”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事,面上先是一热,道:“那些事你也说得出来。”他怔忡了一会儿,随即明白了我的话,他盯道我道:“不如实说,你能消气吗?我可不希望自己没地方睡。”
再说下去,面红耳赤的可能就是我,遂拿起筷子准备开始吃,他却挡住我的手道:“今日我给你布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前些日子的不快已丢到了九霄云外。
我边吃边道:“你这么对待我,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气。”他边拨着鱼刺边道:“为了你们两个。”心中不满意他这么说,又追问着道:“只能说一个。”他说了我,我不愿意,说他不疼爱孩子;他说了孩子,我同样不愿意,说他不疼惜自己。到了最后,他再也不肯开口回答,只是满脸溺爱的微微笑着,被我磨得实在受不了,他只好抱起我,放在了床上。
两人相互偎着躺在床上,他抚住我的肚子,叹道:“真希望你为我多生几个孩子。”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子息确实单薄了一些,如若弘历出现了什么意外,对于他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毕竟能继承大统的,自目前来看,只有弘历一人具备条件。我静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听闻弘时好似病得很重。”他淡淡地望我一眼,道:“希望你不要管,这件事我自有安排。”我仍然续道:“胤禛……”我还未说完,他已道:“我不想让你牵扯这些阿哥之间的事,我不想你像当年一样,左右为难。”
自那晚后,他好像很忙,我再也没有机会向他提这件事,不想让他事后后悔,他此时虽是不能原谅弘时,可当弘时真的走了,不在这个世上了,他会有什么反应,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云破处;红日冉冉出东方。
走在清晨的青石路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觉得身子轻松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胎儿过大,才刚刚六个月,肚子已大的惊人,只好不停在锻炼,并在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有什么‘脐绕劲’之类的,这里可是没有什么剖宫产。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我转过身子看去,果然是巧慧和十三。
十三道:“让巧慧特意去寻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见十三的神色有些焦虑,压下心中想说的事情,我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十三叹道:“三月份俄国使臣来时,我们双方已大致谈好了条款,可在实地勘察边界时发生了一些事,双方达不成一致意见,我们又没有成形的边界地图,无法在朝堂上做出决定,而我方两位大臣之间的意见又不统一,因而皇兄为这件事一直很苦恼。”
原来如此,这关系着国家领土,确实是一件大事,我道:“派的大臣是谁?”十三道:“是胡比图与隆科多,隆科多以为‘西边为贝勒博贝所属乌梁海,与俄罗斯乌梁海接壤,其地绵延多长不甚清楚。若不亲临查看,亦不问博贝,实难与俄罗斯会议。’而胡比图则以为‘该乌梁海乃新划定之地,易于议定。而位于额尔古纳河湾之地因原定界之人将额尔古纳河误议为东西流向,故归俄罗斯所属 。’要求重点勘察东部边界,后因路程关系,决定先勘察西部边界。两人意见不同,我们又没有亲临现场。”
脑子里已成了一盆浆糊,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哪里,毕竟二十一世纪的蒙古已不属于中国,那些地名听起来犹若天书,只是有一点不明白,我问道:“隆科多不是被降职了吗?”十三脸上闪出一丝笑意,道:“他熟悉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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