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流云醉》第56章


“这……这是南墨的事,与你们无关。”
小七道:墨家分出了南北,我早有耳闻,一本同源,想不到,南北两家是如此的不和睦。
“哼,不过是墨家一个小小支派,敢自称一派么?难道巨子的话,你们还敢违拗不成?”
“这……不敢。”
“既然知道,还不速速将天外石交出,随我们到巨子面前受罚!”
柯函一愣,“天外石?”
“南墨越发的不成体统,怎可将如此宝物交给一个反叛者!”
柯函咬了咬牙:“天外石,我不能交给你们。”
“什么?”
“北墨这些年来痴心侠道,早已没有冶炼铸造的人才,交给你们,也不过是块没用的石头!”
一席话噎住了来人,没错,北墨这些年来确实醉心侠道,随着老一辈的逝去,早已人才凋零。“就算如此,也不该交给你这个反叛者!”
柯函强压住就要涌出的泪水,“没错,但此石既然是南墨所得,且南墨才有此等人才,由南墨支配此石又有何不对?”
四人顿时无言以对,恼羞成怒:“随我们回巨子那去,由巨子定夺!”小七抄起在碳炉中烤得通红的火钳,指着来人:“你们倒是试试!”
“你是何人?墨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不想插手什么墨家的事!我只知道柯师父说自己不再是墨家的人!如今只是我的师父!”小七不会再允许自己无能为力!
“少跟他废话!”
柯函被小七护在身后,焦急地拉住小七的衣袖:“小七……”墨侠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且这四人十八年前就是当今的墨家巨子十分看好的弟子。柯函担心小七只是逞一时之强。
当先那人挺剑疾攻,小七扬起沉重的火钳,使出剑招,以拙应巧,看他那黑乎乎的火钳甚是笨拙,见招拆招,倒也游刃有余。小七已非当初的小七,心性一定,十数年的积累渐渐的融会贯通,甫一动手,便觉不同,渐渐的进入佳境,竟如饮美酒,愈发的心旷神怡。那人手下稍慢,小七手中的火钳顺势在他手背上一摁,只听吱的一声,一股带着焦臭肉味的浓烟自火钳上升起。那人啊的一声,长剑跌落。小七将火钳放回碳炉炙烤,冷笑道:“碳烧猪手,味道如何?”
那三人大怒,拔剑而起,小七还要再打,柯函忙拉住了他:“快走!莫要逞强!”
两人朝街上人多的地方逃跑,心知墨家仁厚,决不肯枉伤人命,街上行人久不见刀兵,吓的尖叫连连。柯函知道,如此大的动静很快会引来官兵。不多时,果然来了一队官兵:“何人闹事!”
“墨者在此清除叛徒,与尔等何干!”说罢竟尔追上来。柯函大惊:墨侠从不和官府正面冲突,如何变得这般狂妄!
“墨家!”官兵一听此言忙拔出兵器,墨家总与秦国作对,自然不能客气!
柯函拉着小七躲到后面,看墨家那四人和官兵大打出手了,方寻小路而去。
“柯师父,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柯函苦笑道:“因为我犯了墨家法度。”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八年了。”
小七皱了皱眉头:“那为什么现在才提起?”
“北墨最近换了巨子,黎师叔向来态度强硬,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柯函忽然心头一紧:听他们的意思,巨子似乎已到了这里……难道,在南墨本院?
“那我们逃吧。”小七也不想和墨家有什么冲突,毕竟那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学派。
柯函点了点头,幸好那店铺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天外石早托人保管了,店铺里只有一些衣服和工具。柯函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口,心里咯噔了一下。小七看她面色煞白,忙道:“柯师父,怎么了?”
“玉牌,玉牌不见了。”
“大概是丢在路上了。”
柯函强迫自己安静下来,“莫慌,这样的东西,平民百姓捡了也不敢私藏的。吃不得,喝不得,也卖不了,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应该会交官府。咱们且找个地方住一日,明天去官衙找。”
小七愈发的疑惑,她到底是什么人?那玉牌究竟有什么古怪?到官衙找东西,真是闻所未闻。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所在露宿了一夜,小七听柯函的脚步声踱来踱去,半夜方息。
小七在转角处等柯函,远远的看见柯函死灰的脸色,小七便知道此行的结果了。
“柯师父……” 
柯函摇了摇头:“还有一个可能……被墨家的人捡去了。我要马上回一趟南墨本院!小七,你不用跟着我了。” 
“不!我要去!”不能再让重要的人孤身涉险了! 
柯函悲伤地看了他一眼,此行凶险,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小七的执拗让人无法拒绝,一路上柯函心惊胆战,不是为自己的命,只望能和那玉牌一起下葬,也算了了此生心愿! 
啊,在想什么呢?不过是一块护身的玉牌,怎会是此生的心愿?不,不过是一块玉,不要也罢,也罢。 
一行悔,一行愧,却始终没能停下脚步。 
柯函摸了摸岩石的凹面,看了看沾上些许青苔的手指,叹道:“北墨也没落了,墨家的机关城天下闻名,虽无外人可见,依然令人生畏。如今,连破机关的人才都没有了。” 
小七听不懂,“柯师父,这里不是南墨本院么?” 
“是,但是北墨的人来了。”看小七一幅不解的模样,柯函解释道:“南墨的机关虽比不上北墨的机关城,却也别出心裁,若无非凡的眼力是看不出来的。可惜,他们的行家却看不出来。” 
“但是,他们不是进去了么?” 
“是进去了,这个机关是用来区分自己人和其他行家的。南墨此举,是不想错杀了好人。我们进去吧,跟紧我,一个脚步都不要错,这里是南墨。” 
小七点了点头,随柯函进入密道。密道后是一片阴郁的树林。树林浓密,潮湿,阳光被挡在浓阴之外。小七好奇的看着树顶,树顶如盖,小鸟啾啾,山林宁静安详,没有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让人怀疑方才那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密道是否真的存在,他们似乎闯入了一片了无人迹的深山老林。 
穿过这片树林,豁然的明亮让小七忍不住眯起眼睛,不由自主的呼了一口气。只不过是一片宁静的树林,却让小七无端的心生恐惧,仿佛刚刚经历了生死。 
面前的景物依然没有什么特别,就算过了那密道,依然会让人觉得进入了一个无人之境。柯函熟练的飞身踏上巧妙安排的石块,跳跃着前进,不曾伤害一棵草木。小七终于明白为什么南墨弟子进进出出,这里却始终不留一丝人迹。难怪南墨这些年来虽与秦国摩擦不断,秦国却一直拿南墨没有办法,只知道南墨本院在故楚境内,却一直寻不到踪迹。转过一道屏风般的巨石,面前景物忽然一变,一道细窄石级在浓绿中若隐若现。小七极目远望,还是看不到屋舍。只见群山环绕,层层叠叠,雾气悠然弥漫山间,那条若隐若现的石道仿佛要通到天上去。 
柯函回头看了他一眼:“这里好么?” 
“好,在这儿当神仙也乐意了。” 
柯函心中黯然,她却摒弃了这里,宁可在外流浪,也不曾回来认一次错,道一声悔。 
“只要你跟紧我,不要落入陷阱,南墨还是很好的。” 
石级长的要命,弯曲绵延,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小七觉得自己像爬行在一种动物**光滑的脊椎上,这条脊椎慢慢的挪动,翻滚,游移着,缓缓盘过一座大山,**的脊椎发出轻微的咔咔声,是骨节相撞的声音。小七觉得这条脊椎就要粉碎了,三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山体光滑,柔弱的小草嘲笑着他。 
手上一痛,睁眼瞧见柯函正在面前,拿着一根发簪。 
“小七,忘了提醒你,不要看路。” 
小七疑惑道:“柯师父不是让我一个脚步都不要错么?我不看路怎知柯师父的脚落在哪里?” 
“这条路上暂时是没有机关的,但这不是平常的道路,会让人产生幻觉,意志不坚的人很容易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小七嗯了一声,心中蓦然有些愤愤然,原来他的意志还是不够坚定! 
柯函想起小时候,有一次陷在这条道路上哇哇大哭,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已在师父的背上。墨家法度严谨,按理说像她这样意志不坚,娇生惯养的弟子,不是得去进行艰苦的修行就是剔除出去了。但师父对她却极其偏爱,不顾众人的反对,纵容她,让她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旁的不用理。 
她也争气,成为了南墨最优秀的铸剑师。说到她,不管是恨她的,爱她的,都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墨家近百年来最优秀的天才铸剑师。可惜,她却一味修技,不曾修心,最终成了南墨的耻辱。 
渐渐的,传来了水声,逐渐变成咆哮。一条银带流泻于青山间,石级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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