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语》第80章


“你敢对迦叶圣使不惊!”
“来人,拿下她!”
怒喝声接连响起,侍卫们也是微微一怔,这个迦叶圣使如今可是宗主的心头肉,只看密宗为保她性命摆出的阵仗便也知道她的地位与昔日的洛少主相比只高不低。众人巴结尚来不及,若是她伤了一点半点,谁人又承担的起?
阑珊却只淡淡的挥手,颇为不耐的厉喝道:“都留在原地,谁也不许过来!”
侍从们听了此话,皆顿如被束住了手脚,不敢妄动一步,他们面面相觑,却也只得远远看着。
阑珊抬首望向面前牙关微颤的女子,异常平静。
“怎么,惜梧以下犯上,迦叶圣使不打算治我得罪么?”惜梧嘴角抿起一抹冷笑。
阑珊静静望着她,“你血气中虚,已然受了风寒,若是再这样冻下去,很快……”
“迦叶圣使有心思关心我这个失了规矩的下人,怎么却没心思去管那个昔日护你保你的人。是不是安逸的生活过的久了,你早就把过去的事抛在脑后了。是了!若有荣华富贵无尽前途,谁还会记得那个关在地狱的阶下囚!”
知道她是在指沐然,阑珊却并没有回答,沉默了良久,她缓缓抬起头,“你今日应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等我了。有多少日了?”
惜梧冷冷别过头去,似是不愿再看她,“十九日。”深吸了一口气,惜梧幽幽道:“每日清晨我都会站在这里等,等你什么时候会从这做富丽堂皇的大殿里走出来,等你什么时候会想起少主。可是无论我央了多少人去通报,你却都不闻不问不肯出来。妄我昔日不惜背叛主子也要帮你,却没想到,你的心,比圣女还要硬。”
听了这样的话,阑珊却并不感到意外,她垂下眼帘,自嘲的轻轻一笑,“果然,他们从来没想过要放过他……”
“谁?”惜梧微微一怔。
阑珊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帘望向了微微蹙眉,“若是我说你来这里求见我的事,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相信么?”
惜梧静静望着她,那清澈的眸子如此坦荡,全然不似说谎。
阑珊轻呵了一口气,“想来闲言碎语你也听去了不少,不然一向冷静理智的惜梧姑娘也不会如此恼我。不错,这一个月来,我从未和宗主提过沐然的事,每日只专心于如何讨好他,连乾元宫的大门,也没有迈出一步。”转身望向远处的侍卫,阑珊对身边的人低声道:“沐然在密宗二十余年根基颇深,想必这几日因为他的事来这里求见我的人不只你一个,可是我全然得不到任何消息。”
思忖之间,惜梧恍然明白,“你的意思是,有人存心离间你和少宗主?”
阑珊点点头笑谈叹,“这样,有朝一日他们除去他的时候,才会毫无阻碍。”
“那么你如今便是在……将计就计?”惜梧缓缓抬首,冰冷的眼中已然没有了最初的怨怒。
阑珊静静望向她,左颊边仍旧有些微红,“他还好么?”
惜梧轻叹一声,“算不得好,就算阿诺和大祭司频频偷着送药进去,但刑狱那种地方阴冷异常,到底不适合养伤。以前他为了救你,曾患上了肺疾。听阿诺说,这些日子少主的旧疾发作的厉害,常常半夜咳醒。好在他被囚禁再刑狱的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婆陀宫在阿诺的安抚下还不至于太乱。”
阑珊胸口的手不自觉的暗暗拧紧,此时的她当真恨不得立刻赶到刑狱,赶到他面前。可是沐然的嘱咐犹在耳畔,她对他的绵绵情意,只会成为他的一道道催命符!
一定要让洛无天相信自己已经站在了他的这一边,一定要!
阑珊捏紧指甲,用力闭上了双眼,“惜梧,若是真想救他,就陪我演这场戏。”
绯红的衣摆静静垂在雪地上,她悠悠的抬起头,“你需要我做什么?”
阑珊嘴角勾起了狡黠的笑意,那样的笑,竟有了昔日洛少主的三分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场场角逐,一场场博弈,一盘盘棋局,都是有着某种预示。
算是一场宫心大戏,这本书也较重权谋,下了些心思来布这个局,希望大家木有晕。
PS:
其实写到景莫怜了解自己的女儿时,我很想说,今日的阑珊,已然不是昔日的阑珊了。
与沐然相处的这一年时光,已让她学会了太多,也成熟了太多……
而这样自负的“了解”,最终会尝得应有的苦果
第69章 十九 【雪正浓】
树下的两个人交谈了许久,远处的侍卫只得一直紧紧盯着。可距离太远,无论他们如何伸长耳朵,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突然,只见惜梧脸色陡然一变,竟毫无预兆的再度高扬起了手,“这一巴掌是替少主送你的。”
然而,她的手却再能再次落下。
景阑珊稳稳钳住了惜梧举在半空的手臂,冷冽的目光满是不屑,“记住你下人的身份,别得寸进尺。”她狠狠甩手转身离去,长裘被冷风微微拖起,留下了一片被卷起的轻雪,兀自零落。
静静凝望着那个漠然远去的身影,惜梧冷冷握紧了掌心,“你怎么会变成这幅德行。”
阑珊头也不回,“你从未了解过真正的我。”
她扬手一挥,便转身返回了大殿,众侍卫显然没能搞清状况,却也只得默默相随。
巨大的铁门缓缓轻合,只留下树下的红衣女子一个人静静伫立在原地。
可,当大门密不透风的合上时,惜梧脸上凝重的神情突然消散不见。
一抹瘦长的阴影缓缓投下,一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负手站到了她身边。
“我们的确从不了解她。”长帽下阿诺德脸颊缓缓现出,“她比你我想象的要聪明。”如今的阿诺已是婆陀宫的代宫主,说话也比以往老成了许多。
惜梧嘴角勾起一抹轻浅笑意,“子时三刻,药泉相见。”绯红的衣摆在空中飘过,迎着树上零落的雪花,她渐行渐远。
望着这个美若画卷的背影,阿诺不紧不慢的跟了上。
这是他与她距离最近的一次,却是为了保住她心底的那个人。
***
寒月爬过树梢,四野一片寂静。远处灯火通明的宫殿好似一只沉睡的兽,在暗夜下静静潜伏。
凛冽的春风拂过,惜梧微微打了个寒颤,抬手轻轻摩挲手臂,她不住望向四周。
然而,除了药泉咕嘟咕嘟的热气声,这里什么都没有。
突然,她单薄的身子微微一沉,一件长毜重重的压在了肩上。她回头望去,正对上阿诺清澈的眼。
他似是不敢直视她,逃避似的将目光转向了前方,“已经到了子时,她还没到,是不是不来了?”
“不会。”惜梧笃定的望向前方茂密的树林。
氤氲水气缭绕在眼前,遮住了双眼的前方。而就在这时,那漆黑不见五指的暗处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影。
“她来了。”惜梧微微抬首。
宽大的长帽遮住了来人的脸,斗篷在地上映出乌黑的影。药泉的蒸气氤氲而上,映的不远处的人如真似幻。她缓缓抬头,显现在二人面前的,却是一张陌生普通的面孔。
她纤细的手臂伸到脸侧,猛的挥手,一副轻薄的面皮撕下,露出了景阑珊清秀的脸。
阿诺大步上前,连客套话也略了去,“我不知道你深夜约我们到此究竟是要做什么,但少主总归是为了你才沦落到这步田地,你怎可坐视不理。何况,现在婆陀宫上下,已经数月没见过少主,流言蜚语接连不断,纵然我勉力压制,也不免有一日会产生嘈乱。既然宗主如今这么信任你,你不如开口讲上几句情,放少主出来……”
“你第一日认识洛无天?”她冷冷抬眼,静望向面前的人。
阿诺顿时语塞,他深知宗主不会容忍任何威胁到他地位的人,可如今却始终也想不出救沐然更好的办法。他重重叹气,“宗主的武功深不可测,要是贸然动手杀他,莫说少主救不成,就连整个婆陀宫也定会全军覆没。如今,我们除了忍辱负重去求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求情。呵,你当真以为,我开了口,他就会放过沐然?”
阑珊冷然一笑,悠悠向前走去,“他若真是如此重情的男人,这二十年,我和娘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提及往事,她眼中却没有丝毫的伤怀,她自若的转身望向二人,淡淡开口。
“带我去刑狱。”
***
月光投射在冰冷的地牢入口前,兽牙搭建的大门上“刑狱”两个猩红的大字在夜幕下暗暗生寒。
阿诺早已打点好一切,对狱卒使了个眼色,地牢的大门便被轻轻打开。
也不待人带路,阑珊敛起厚重的衣摆,便率先走了下去。
穿过那片哀嚎连天的牢笼虿盆,她直顺石阶向这炼狱最深处的中心走去,阿诺和惜梧紧步跟随在后,不住警惕的打量着昏暗的甬道。
不多时,粼粼波光便在眼前逐渐显现,她终是到了这座暗藏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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