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叶生生两不见》第10章


我微微颔首,“但凭二小姐做主。”
只见她柔步走至书架侧,从架上抽出一副卷轴,平铺于书桌之上。我同柳云湘见状,相互一视,遂靠近其看个究竟。
“表姐,你拿我的画做甚?”身旁之人才刚走近书桌旁,顿时惊呼。她看了我一眼,羞涩于颊,“表姐,你们比试就比试,何苦拿我随性涂抹之作出来丢人了嘛?” 
柳云湘正欲上前重新卷起,却被柳云舒抢了个先,“妹妹,好与不好,让他人评了不就知道了,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话说间,她看向我,以眼神示意,希望我作这个“他人”。
我稍视,径自走之书桌正前方,画中之景尤其熟悉,月塘碧荷,清风翠烟。不曾见过,却是似曾相识。
冥想间,恍然抬起头,入眼处正是荷塘一湾。虽是白日,眼前清晰可见的确是月华之下荷塘一景,再低头,依稀如画中之景。
立于画前,如在画中,微风入室,银光入榭,道不尽的风情万种,再瞧落笔处,随意不拘小节,比触淡墨勾划,多处以粗犷墨迹一气呵成,无过多挥洒描润却纤毫易见。
女子作画,多以花虫鸟兽或梅兰竹菊为题,没料到,这么一位纤弱人儿,在这片布满写意的风景之前,竟然撷取的游刃有余,大气,随性,坦荡,心无杂念。
“好手笔,净得恩师真传。”我由衷赞道,不由得抬眸多看了柳云湘一眼。
她微微一笑,“七爷谬赞了。”
“这下心服口服了?”柳云舒插话道,“可不止我一人说这画好吧?”
“是是是,姐姐说的是,小妹认错了还不行吗?”柳云湘假装一幅恭敬之意,向柳云舒一揖。
“好说好说,我收下你的歉意就是了。”柳云舒即刻接口,不让其妹再有反驳之词。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二十二【湘】
表姐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我和七爷论琴。没想到,她一进来,就拿我说笑。害我窘的不知所措,索性,七爷并未在意。然而,更出乎我意料的是,表姐竟然要与七爷在琴棋书画上一较高低。
素闻七爷在京都是赫赫有名的才子,常有文人学士出入王府中,或讨教或切磋,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听父亲提起时,我总觉得,也只有在那时,七爷才不像一位皇子,而更像一位寻常百姓家的公子哥。
而表姐,亦是江南一带小有名气的才女,连父亲都称赞她,“不可小觑!”如今,这江南的才女却要跟京都的才子一较高下。
比试按表姐说的“琴棋书画”为序,表姐先认输一场,直接从棋艺入手。其实,我很清楚,表姐完全可以演奏其他琴器来应这一场,只是她有她的骄傲,她相信在其他几项上未必会输。既然如此,输了一场又何妨?
一局棋下来,表姐果然扳回一局。未到尽头,七爷便收手认输。
我虽不擅长棋艺,却也从小耳濡目染,下棋者,心神俱静方为上,这与抚琴其实相通,心无外物,神无二志,方可身临其境。
七爷的谋略布局,决不输于表姐,相反更胜一筹。只是,他输了自己的心念。表姐的无欲无求,好比一道无懈可击的城墙,饶是七爷再如何寻找契机,想一伐攻克,终是以失败告终。
他说:“他只是不想输的太难堪罢了。”可见,到那时,他已看穿了双方的先机,攻伐之术,只会损伤己方元气,若是再遇一道无欲之墙,挣扎强攻之后,剩下的便只是弹尽粮绝,坐等灭亡。所以,他选择在事情发展到最坏之前,提前退出了战争。
收拾起棋局,表姐提出要比“书”,我心下一笑,表姐如何会只比试书法而已,怕是这个所谓的“书”字,远不是写几个字那么简单。我几乎可以确定,表姐定是要与七爷比试诗词了,这可是她向来的优势。
其实,我更希望他们能比试作画。诗词这东西,我不谙此道,看不出个精深之处。不料,表姐竟然从书架上将我闲时的无聊之作取了出来。
那幅画,是我去年在荷塘盛开之晚,突发奇想,随意之作。事后,总觉得画的糙了点,因而一直收藏,不轻易拿出来示人。
虽然七爷和表姐一直恭维我的画,可我自己心里明白,表姐的工笔画远在我之上。只是,她身上耀眼之处太多,因而,画艺反被忽视了。
“妹妹,我可算你这幅画的伯乐?”表姐打趣问道。
“算,当然算,能请动七爷来赞美我一番,我不知要怎么酬谢你才好呢?”
“这简单,让我为这副画写几个字就好。”
“写几个字?”我一阵疑惑,转眼又明了了她的意思,笑道,“能让你写几个字,不是我的荣幸么?”
言毕,我偷瞧了眼七爷,我知道,表姐定是要以画为题,考考七爷的联诗本事了。
果然,只见表姐提起青竹笔架上的小狼毫,稍试墨砚,端端正正地在右上角处写了一句,“月泻婵娟浮碧荷”复抬眸,将笔递于七爷面前,以示邀请。
七爷眉头微凝,看向表姐,那眼神似是在询问,“有何要求?”而表姐却只笑笑,一副“您随意”的惬意。
他接过表姐手中的狼毫笔,略加迟疑,但见其抬头,望向窗外的荷塘怔怔发楞了片刻,复收回眼神,重新凝视了一番她,方敛袖俯首规规矩矩的写下:“荷绽妖娆邀清风”
表姐见其所写,恍然吃了一惊。我从未见过表姐如此,向来她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做任何都是胜券在握。然而,不知为何,见了七爷题的这句,她竟然吃惊成这般?
当表姐从七爷手中拿回笔时,几乎未带任何思索,直接在画轴上写道:“风起娉婷凝翠烟”。最终,以七爷的那句“烟笼婀娜托明月”结束题诗。
见其将狼毫重新搁回笔架之上,我小心翼翼地端起桌上的画轴,仔仔细细品读了一番。
月泻婵娟浮碧荷,荷绽妖娆邀清风,风起娉婷凝翠烟,烟笼婀娜托明月。
“你们联的真工整呀。”我由衷赞道,“虽无任何韵脚,但每句句尾皆照应下句句首,通篇无不围绕画境,月、荷、风、烟,同整幅画相得益彰,尤其是这“婵娟”、“妖娆”、“娉婷”、“婀娜”八字,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双姝像是在形容我和表姐呢?要不是我事先知情,我定会以为你们早就串通好的!真不知道到底是你们的诗情寓意了画意,还是画意陪衬了你们的诗情?”
我自顾自称赞着,全然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若不是日后表姐告诉我实情,我真不知道,原来就在那一刻,表姐早已陷入意乱情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二十三【塘】
到柳府的第三日一早,才刚打开屋门,便瞧间柳云宓已然在屋外等候,看这时辰,实在猜不出她已等候了多久,“大小姐有事,何不敲门进屋?”
她淡淡一笑,言辞周全回道:“也不是什么急事,怕太早扰了七爷歇息。”
闻言,顿生歉意,恭然一揖,退身让出道与她,“进屋坐会儿?”
“不麻烦了,宓儿只是来替家严传句话便走。”
“哦?”微愕,“不知恩师有何吩咐?”
柳云宓浅笑道:“吩咐自是不敢当,只是家父昨日在同乡会偶遇故人,许是聊的投机,因而彻夜未归,今儿个一早,便托了家仆来传言,若七爷有空,不妨也去同乡会瞧瞧?”
略加思索,欣然应答:“既如此,那有劳大小姐带路。”
熙痕听闻我要同柳云宓一起去同乡会,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关了屋门紧跟了出来,“七爷,卑职跟你一起去。”
尚未等我发言,便听柳云宓打趣道:“秦侍卫,你还真是忠心护主呢,要不七爷到哪儿都带上你!”
对于柳云宓似夸似笑的话,熙痕挠了挠头回道:“大小姐有所不知,这一到淳安府,我就成闲人了,整日无所事事,倒还不如跟着七爷外处走走,看看这江南一带的风土民情亦是好。”
话说着,我们穿过塘边石径,从沿廊处拐出道,正巧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柳云湘和柳云舒二人。
她二人见我们三人一起,便上前来招呼:“大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正打算带七爷去同乡会呢!爹昨日在那边整宿未归。”
“伯父是遇上什么故人了吧?”柳云舒插嘴道,“往常都是当日去当日便回来了。”
柳云宓会意的点了点头,“就数你聪明,确实是遇上苏先生了,他二人许久未见,一聊便过了时辰,因而昨夜便宿于同乡会了。”
“呀?是苏先生来了啊!好些日子未见他了,他老人家还好么?”
“这不,我也还没见到呢,正打算带七爷去。”
柳云舒闻言,正想说什么,却在这时,远处匆忙奔来一家仆,至跟前,还未来得及喘气,便听其气喘吁吁道:“大……大小姐……不好了……”
“慢慢说,出什么事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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