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第19章


也怀佟!?br /> 厉剑锋没有收:“送给你的东西,我不打算收回。这个算是定金。”
绮年仰天长笑:“用家传之宝来做定金?你果然是个败家子!”
她五指一收,一把把白玉蛾佩攥在掌心,转身甩袖离去,不再回头。
…… ……
回到怡静雅轩,已经是傍晚。看来厉剑锋果然给了一个很高的价钱给一姐,绮年一回去,一姐就眉花眼笑地让她好好休息,今晚用不着迎客了。
可是怀里揣着那块白玉蛾佩,绮年又怎么睡得着?
这一晚,她听着雅轩里的丝竹雅乐声,姑娘调笑声,人来人往声,良久良久方才勉强合眼。
因为一晚上没睡好(事实上过去的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绮年第二天中午起床的时候脸上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这一下可是把前来找她说话的南美玥和林妙韵吓得大惊小怪起来。
“绮年,你这几天接的是什么客人啊!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了?”
“没什么,这次是个好客人呢。”绮年吃吃笑起来,“可把我差点折腾死。”
“你不用说我们都看出来了——”美玥怏怏地说。
妙韵则忧心忡忡:“以后可不要接这种客人了。一去去三天,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啊!”
“对方请到王爷出面了,我没办法不去啊。”
妙韵不依不饶:“你看你,都残成什么样子了。”
“讨厌啦!妙韵你不要乱摸人家!”
“哎哟,男人摸得,我就摸不得?”
这两个花榜上的状元榜眼拉拉扯扯,比跟客人打情骂俏还要肉麻三分,一旁的南美玥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扶着额忍无可忍地说:“好了好了,既然都那么精神。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原本把绮年按倒在床上呵痒的妙韵听到她这句话,悟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笑了:“对哦。我们也好久没有到洒金桥那边散步了!”
好不容易等到妙韵松手,绮年连忙坐直了身子,听了妙韵的话一边整理自己凌乱的鬓发一边还不忘取笑。
“妙韵,你很缺客人吗?要这样自降身价了?”
“什么嘛,绮年,我们只是——去‘散步’而已啦!”美玥说着站了起来:“怎么样?你去吗?”
不过接下来,还没轮到绮年回答,妙韵已经拉了她去了。
…… ……
每天午后到傍晚这段时间,是长乐坊的姑娘们难得的闲暇时光。这段时间,长乐坊的妓院都还没有开门,而姑娘们大多已经起床了。
这些姑娘们大多没有一技之长,虽然也会附庸风雅地吟诗作对,但绝不能指望她们会像寒窗学子那样埋头苦读。她们大多都是爱玩的年纪,自然而然地会利用这段时间出门去游玩。一来是在皮肉生涯中难得地喘口气;二来也是趁这个抛头露面的机会着意打扮一番,招蜂引蝶的同时还可以在同行中炫耀姿色。
这样的风气一起来,日子长了慢慢地在城里形成了好几个这些妓院姑娘们游玩的热门去处,大多是一些公园啊河边等游人多的地方。
洒金桥,就是这样的一个去处。
今天,花榜上状元、榜眼和探花同时现身洒金桥,着实引起了一番轰动。把那些在夏日的树荫下乘凉的庸脂俗粉们都比得黯然失色了。一路上,行人驻足无数。
然而,这样并没有让绮年的心情好起来。
“绮年,你心里有事。”
当妙韵跑到另一边找认识的姑娘们聊天的时候,美玥说话了。
“嗯。”
“你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了那个包你三天的男人。”
绮年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出卖了自己,因为她看到美玥意味深长的笑容。于是她不打算否认了,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脖子上的那只白玉蛾佩,我之前从来没见过。”美玥点点头,叹,“你从来不会把恩客的东西挂在身上。这个人一定非同小可。绮年,你要小心啊。”
绮年呆了,她默默地看着洒金桥下的潋滟波光,手不知不觉地抓住了那个玉佩。
自己的心事原来是这么藏不住的呀?
“不过真是奇怪,这个应该是一个武官用的玉佩,而且应该有一对的呀。”
美玥继续说着。
“咦?”
美玥瞪大眼睛看着错愕的绮年:“你不知道吗?这种飞蛾造型的玉佩,都是给武官用的。而且不会戴在腰间或者脖子上,而是装饰在帽子两旁。取的是武士在战场上应当有‘飞蛾扑火’的勇气的意思。你这个玉佩,看做工用料都是上好的,但是却只有一只,而且从帽子上拆了下来,要说值钱,也不值得几个钱了呢。”
南美玥从小跟着她家妈妈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她不说,绮年还真不知道玉佩会蕴含这种意思。她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什么,远处一阵马蹄声哒哒响起。
第十九章
绮年和南美玥的谈话,就这样被一队过路的官兵打断了。
身穿官服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们经过粉妆玉琢的美人跟前时,眼睛长了根一样钉在她们身上。她们二人早就习惯了男人的这种目光,也不以为意。
只是天色已晚,差不多是时候回妓院了。
今晚的长乐坊,照例的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 ……
杜少卿又来了,他是绮年的忠实拥趸。今晚,他还带了了几个在外地的节度使朋友。
“早就听闻长安热闹繁华,不比他处。今晚我就带大家领略一下长乐坊花魁的妙处!”
绮年踏着鼓点出场,她红衣白裙,璎珞为裾,步摇作冠,美得惊人。
在舞妓的衬托下,绮年举手若云,迈步如风,她眉眼温顺,敛容垂眸。在仰慕者惊艳的目光中,她开始旋转,然后好不容易地绽放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杜少卿醉了,男人们都醉了。他们张大嘴巴,痴痴呆呆,浑然忘我,目光中写满了占有的欲望。
绮年眼波只往他们身前飞快地一掠,转眼又再收敛笑容,转过身去。她开始仰望天空,向后俯仰,她傲人的双峰直指天际,目光却垂落地板,堕落尘埃。
她一步又一步地,在爱情的荒漠上舞蹈,无限华丽,无限凄凉。
“她要多少钱一晚?”
男人的声音在鼓点声中清晰传来,兴冲冲地毫不忌讳。
“价高者得。”
杜少卿的声音却是认得的,他志得在必得。
“有道理,有道理。如此尤物,当然不会是唾手可得的。”
男人们哄堂大笑,绮年不为所动。
如果是妙韵,男人们会被她的歌声迷倒,不会有说话的闲心。
如果是美玥,男人们会被她的才华倾倒,不会有亵玩的念头。
偏偏是她,艳压群芳的她,位居“花榜”之首,最能引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零落蹂躏,不加掩饰。
原本自得于男人的这种沉迷,并且还引以为傲。今晚听起来却觉得刺耳地悲凉,想要奔流的泪水随着俯仰的舞姿倒流回肚内,她的舞步愈发夺人心魄。
一曲舞罢,是男人们的喝酒竞价时间。绮年在一边微笑作陪,一边又有舞妓迎上继续载歌载舞。
“我出价黄金五十两。”
一名络腮胡子的官员率先出价,他拍了拍手,小厮应声而上,掀开了手中的盒子,霎时满厅金光闪闪。
“我玉珠一串!”另外一名相貌清峻的中年人不甘落后。
“我明珠百颗!”
“我……”
一时之间,花厅内一片吵吵嚷嚷,大有西市的架势。大家到得后来,价码越出越高,而且渐渐地超出金银财宝的范围,古董字画,珍奇玩物,无所不包。官员们自然不会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于是马上要来纸笔立下字据打上指模私章,顷刻间白花花的字据就立了一叠。
一姐的脸上早就乐成了一朵花儿,绮年面上笑容僵硬,麻木不仁。
她不是人,她只是一件货物,谁的财物多,出得起价钱,她就被谁得去了。
歌舞渐渐地也停了下来,花厅里的大老爷们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差点儿就吹起胡子,捋袖而上了。
须臾,一个龟奴从外头走了进来,拿了两个小小的精致卷轴,径直走到杜少卿跟前,对着杜少卿耳语了几句。
杜少卿“咦”的一声,接过卷轴展开来,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各位,不用继续了。今晚绮年姑娘,已经花落有主啦。”作为东道主的他,宣布起这个消息来好像也颇为不好意思。
“咦?那少卿大人请说,到底是哪位大人有此艳福呢?”
“莫非是绮年姑娘自己有所钟情?”
“是——”杜少卿欲言又止,这下大家可不乐意了。
“快说吧。是我们中的哪位呢?”
“就是,都这个时候了,还卖什么关子!”
“——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位。”
众哗然。
不忿。
杜少卿眼见众怒难平,他只得苦笑道:“众位不妨看看这个。”
说罢,他把手中的画卷一展——
绮年于是观赏了一出五颜六色的好戏,官员们纷纷倒吸一口气,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蔫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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