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路》第220章


孝穆皇帝按了一下发胀大脑,道:“司徒太尉。”
“臣在。”
“你是为这点小事知会朕的?”孝穆皇帝没有再给司徒广辩解的余地。
“回陛下,东郡太守有奏折。那位被您下令处死的士族子弟亲人喊冤,这事可是大夏帝国千百年来,第一个士族子弟为贱民偿命的案子,臣不敢大意,特请陛下决断。”
司徒太尉给了司徒广一个闭嘴的眼色,今日可不是司徒广发挥的时候,九郎为了这件事逼得司徒族长都养老去了,司徒太尉虽然为儿子骄傲,但同时也对儿子很是忌惮。
详细的将东郡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司徒太尉道:“如今风声传入京城,传入吴郡…无论是士族,寒门,还是平民百姓对从此事多有议论,臣以为此事无法耽搁了,您必须尽快有个决断。”
孝穆皇帝道:“议论什么,大夏律例,王子犯法同庶民同罪…”
就在此时,殿门外的内侍道:“回陛下,怀柔县主请见,并且她欲为秦王世子殿下鸣冤。”
孝穆皇帝忍不住的拍着脑袋,不对劲…这不对劲…好疼…头好疼啊,“让她进来,朕倒是想听听李炫奕有何冤枉可言!如果不是李炫奕胆大妄为,朕…朕…”
他怎会像今日这般头疼难受?司徒贵妃也不至于自尽,孝穆皇帝也不会失去了钳制司徒家的筹码!
今日的困境,得从李炫奕废了太子说起,北府军意动,戍边军不宁…孝穆皇帝感觉到皇位的危机,他如何不恨李炫奕?
萧琳还敢来给李炫奕喊冤?孝穆皇帝对萧琳没有一丁点的好印象了。
司徒太尉已经同出身士族的同僚们打好招呼,他们不会阻止萧琳见孝穆皇帝,寒门唐大人虽然有心说话,但如今局势未明,陛下又是心意已决,他不敢在此时违逆脾气不好的孝穆皇帝,萧琳不过是一个小女郎,虽然聪慧,但也应该不会比丹阳真人难对付。
如果今日上殿的人是萧菀,他们会重视许多。萧琳的名声比起萧菀来差了很多的。
大殿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众人看去,影子逐渐清晰,一身穿素襦裙,脚踩木屐,绾发带簪的女子走进大殿。
木屐踩在路面上悄无声息,女郎花样的容貌,唇边两道含笑的梨涡格外显眼,黑宝石般的瞳孔黑亮沉稳,她仿佛不是走上金殿,像是在寻常地方一样自在悠然。
不说别动,但就这份沉稳镇静,萧琳已经让很多人刮目相看了,很多人有了心底涌起一个念头,能让赢得司徒九郎和秦王世子爱慕的女郎,又岂能是凡夫俗女?也许他们都忽略了在萧菀身边的萧琳!
“见过陛下,叩请陛下万安。”
萧琳规规矩矩的福身,声音极是清凉好听,又带有吴郡女子特有的柔软。
孝穆皇帝感觉昏胀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对花样的少女…他忍不住有一分的善意,”起来。“”谢陛下。“
袖口摆动,袖口上绣着的暗纹变了颜色,萧琳直径的跪坐在大殿中间,衣裙下垂后,暗纹有恢复方才的素色。
看后的人彼此交换了个目光,萧琳这身衣服看似普通,但这种布料只有三绝隐士有,变化颜色的暗纹也只有顶级士族家中养的绣娘能绣出来,萧琳穿得衣裙一千金只能买买巴掌大的布料…况且就算是有钱,萧居士也不会卖给你!
孝穆皇帝不愿萧琳一进金殿就夺了所有人的注意,更不愿想起往事,本来他登基做龙袍的时候,曾经想向萧居士讨一匹布料的,可萧居士愣是没搭理他。
想到此处,孝穆皇帝对萧琳那丝似有似无的好感尽去,语气沉重且冰冷,”你见朕何事?“萧琳微微抬起眼睑,长桥浓密的眼睫再也遮不住明亮秋水般的眸子,”臣有一事请教陛下。”
“何事?”
“臣也听说了东郡士族不服且闹事的消息。”萧琳淡淡一笑,”臣请问陛下可有应对的良策?“孝穆皇帝感觉胸口火辣辣的难受,萧琳说得态度恭谨,但语气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自从他登基之后,虽偶尔也有人这么同他说话,但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名声显赫的人?
在他将士族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就连司徒太尉都不敢这样!今日孝穆皇帝竟然被一尚未及笄的女郎以这种口气询问良策…
“朕有必要说给你听?”
萧琳并没有被孝穆皇帝冰冷的轻蔑的语气吓住,更没有被他阴晦不明的脸庞吓得不会说话。
她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今日孝穆皇帝的状态…萧琳师从姑祖母,自然学得医术,此时此刻孝穆皇帝像是病弱膏肓的病人,他的气色太差了,虽是孝穆皇帝涂了脂粉做掩盖,但能瞒过别人,瞒不过大夫!
前后联想一下, 萧琳心底多了一分的失落,她本想以自己之力责问孝穆皇帝,可偏偏想帮她忙的人太多了,不仅皇帝后宫有,在朝堂上一样有想帮忙的人,萧琳无法忽视上大夫司徒广的关切目光…”陛下没有必要非说给臣听,可此事攸关大夏江山的根基和安危,容不得臣不过问。”
萧琳此时的身份既是有汤益的怀柔县主,又是士族女郎,再有丹阳真人在她身后,萧琳容不得孝穆皇帝随意处置了,你可以不中重视她,但绝不能忽视她。
萧琳跪坐直了身体,道:“臣有疑问。”
孝穆皇帝手肘撑着龙椅扶手,手掌拖着下颚,直接挑明萧琳的意图:“你今日来不是请教朕,是想责问于朕?谁给你的胆子?“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的话,孝穆皇帝也太没用了。
萧琳板着小脸,正色道:“是有人给臣胆子,那人就是大夏的开国皇帝,陛下的祖先!”
“臣一问陛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和不加罪于士族,哪一个重要?”
“臣二问陛下,大夏根基同提拔寒门,哪一个更重要?”
“臣三问陛下,大夏礼教同陛下赐婚的平妻,哪一个更重要?”
“臣四问陛下,太子殿下贪恋美色勉强士族女郎同路见不平达到相助的士族古风,哪一个更重要?”
“臣五问陛下,戍边功臣同陛下的私心,哪一个更重要?”
ps还有几问明天写。
第二百二十五章帝血
金殿上回荡着清脆的声音,在这一刻满朝重臣仿佛都成了背景板,他们身上穿着的高冠博带没有了颜色,即便坐在龙椅上的孝穆皇帝也仿佛被萧琳夺去了所有的光彩。
清理的女郎身上隐约有着暖阳般的光彩。
孝穆皇帝头越发的疼了,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有一阵阵酥麻之感,眼前重影更重,这回不仅是两个重影,重影慢慢的变成三个,四个,孝穆皇帝使劲的揉了揉眼睛,重影还是存在的。
面对萧琳的责问,孝穆皇帝嘴唇蠕动回答不出编辑的话,回想以前做过的事情,他也无法理直气壮,一切事情的开端是从唐霓开始的,也是因为唐霓…局面逐渐的失去了控制,如果他不曾用平妻侮辱士族,士族就不会团结一致,原本南北士族的矛盾挺大的,顶级士族和此等士族的矛盾一样不小。
因为他赏赐给祁阳侯平妻,士族之间的矛盾竟然被压下了,最可怕得是三清道统世俗势力有了掌控在萧菀手中,而萧菀的女儿萧琳今日看来也需要重视起来了。
孝穆皇帝手攥紧了龙椅的扶手,眼底隐现红光,上天还会给他重视萧琳的机会吗?他感觉道生命气息的流失,难道司徒贵妃的诅咒生效了?
萧琳看到孝穆皇帝的痛苦以及苍白的脸色,他的病更重了,本来他应该很值得同情,陛下有野心,有抱负,坐在皇位上的人不希望成为傀儡一样,这一点萧琳理解,然眼下他们是敌人…甚是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萧琳接续责问:“臣六问陛下,手足之情同贪恋美色,哪一个更重要?先帝的吝太子妃入宫为嫔…陛下晚上不做噩梦么?诛杀先帝王爷。纳获罪王爷的女子入后宫,陛下可有脸面去见先帝?难道说别人的女人或者妻子就是好的?”
避开了玉嫔,萧琳也不愿意秦王受到额外的侮辱,萧琳平淡的说道;“怕不是陛下认为别人的妻子好,而是陛下不够自信!您是不是在他们身上找寻欺压兄弟的快感?在她们身上证明您是先帝最好的一个儿子?您用力必然不小,所以她们入宫没有几年就香消玉殒了。陛下,臣多问一句,乱伦违背纲常的感觉可好?”
“住嘴!”孝穆皇帝脸上彻底的挂不住了,捂着被刺痛灼伤的胸口,道:“你一个未出个的女郎在金殿上责问朕后宫之事儿…不害臊。”
“臣以为再没有比在金殿上更好的地方了。“萧琳淡淡笑着。漆黑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嘲弄,仿佛君纳臣妻,兄纳弟媳乱伦的事儿同探讨诗词一样的神圣。”陛下既然敢做,还怕人议论么?金殿之上聚集着大夏最有才学最有名望,出身最尊贵的大臣,臣代获罪的王爷们问陛下一句,以妻子赎罪可好?陛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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