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春来秋去,这一日宁儿的脸上犹添了几分伤感,这是一个她不忍回忆的日子——去年的今天,正是那场暴风雨的降临,驱散了她与皇上原本的美好。都说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药方,可对于宁儿来说,一年的时间太短,短得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
好不容易待到夜幕降临,宁儿叹了口气,拎着一个篮子,悄悄地出了永乐宫。
宁儿张望着穿过御花园幽静的花径,来到一个假山的拐角处,在确认四周无人后,宁儿从篮子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祭品——今天是何丹青的忌日,尽管他利用了自己犯下行刺皇上公主的大罪,但他毕竟养了自己十八年,往事如烟,逝者已矣。宁儿心中已然放下仇恨,她要以德报怨,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祭奠一下师父,聊表心意。
宁儿取出篮中祭品,逐一摆放妥当后,遥对空中明月,跪将下去:“师父,宁儿来看您了,宁儿曾经怨过您、恨过您,但如今宁儿已然释怀。希望您如今在往生世界里也能看破红尘,心中只有爱,没有恨;只有善,没有恶……”
寂静的夜色中只有缈缈轻烟寄托着哀思,只是这寂静的背后已暗藏着杀机。
“大胆妖女!竟敢在此私自祭拜朝廷重犯!”突然,一队宫廷侍卫出现在宁儿面前,为首的正是丽、容、德、慧四妃。
原来,自从丽妃派人打探到宁儿的底细后,就一直暗中盯着宁儿,今天这个特殊日子她当然不会放过,果然让它们抓到了扳倒宁儿的绝佳机会。
“你有什么可解释的吗?”丽妃跨前一步,托起宁儿的下巴,阴险地问道。
“没有!”宁儿意识到自己的解释在这些人面前显然是徒劳的。
“带走!”四妃下令。她们必须在不惊动太后与皇上的情况下速将宁儿秘密处置。
几个粗壮的侍卫随即围拢过来,伸手将宁儿的肩颈扣住,令其动弹不得。
“放开!”宁儿试图摆脱,“我自己会走!”
“这会子还装什么清高!”丽妃不顾宁儿的反抗。
宁儿就这么被侍卫押送到了内府监,这里是专门审讯犯了宫规的后宫及皇亲国戚的地方,而内府监主司正是丽妃的叔父。
“叔父,此人刚才私设祭坛,而且拜祭的还是当年行刺皇上的死囚。”丽妃得意洋洋地看着宁儿狼狈的模样。
“宁秀公主。”主司上下大量宁儿,“你对丽贵妃的告发可有辩白?”
宁儿被侍卫扣住,摁到在地,她知道自己这回在劫难逃,倒也没有什么惧怕,心中反而犹如一汪清水,只是想到从今要辜负太后的一番美意,再想到终究与皇上破镜难圆,不免嗟叹一声。
“不说话就代表认罪啦。”丽妃一刻也等不及,她又转头小声对叔父道,“速审速决,夜长梦多!”
“宁秀公主,既然你没有异议,本司就要判你——”主司是靠丽妃的关系才爬到这个位置的,他当然对丽妃言听计从。
“本司按律判你绞刑。”主司回头对手下交代,“为公主准备白绫,今日子时之前,务必请公主上路。”
第六十二章 痛下杀手
这边厢,皇上正在昭阳殿处理公务,不知为什么今晚他的内心格外不安,连眼皮也跳个不停。
“是因为她吗?”皇上心知肚明,他只会为宁儿牵肠挂肚。
就在皇上犹豫着要不要去永乐宫一探究竟的当口,锦鹏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皇上。”锦鹏给皇上行礼。
“怎么了,行色这么匆忙?”皇上心上一紧,难道真是宁儿出事了?
“刚才永乐宫那边来人说宁秀公主彻夜未归,太后很是焦急。”锦鹏赶忙回话。
话音未落,皇上已快步走出殿外,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宁儿,你到底在哪啊?”皇上闷闷地吼了一声,诺大的皇宫已被他翻了个个儿,但仍然不见宁儿的踪影。
“你走了吗?终于厌倦了这里,与我不告而别,然后彻底在我面前消失了吗?”这真真是皇上最担心的。
“皇上,丽、容、德、慧四妃今晚均不在自己寝宫,此事有些蹊跷。”锦鹏也奉命寻找宁儿,他不敢怠慢,将获得的讯息立即禀报皇上。
“她们都去了哪?”皇上感到事态严重,语气也低沉了许多。
“据说都在内府监。”
“这么晚去内府监做什么?”皇上皱紧了眉头,“立即摆驾内府监!”
“宁儿,你可千万别有事啊。”皇上内心暗自祈祷。
宁儿接过白绫,脸上一阵霎白,一年前的今日,皇上与自己恩断义绝,一年后又是今日,自己要在此了断终身,再也没有机会与他再续前缘,这就是天意吧!
“公主还在犹豫什么?赶紧上路吧。”四妃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们要亲眼看到宁儿咽气。
“四位放心,宁儿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宁儿甚至挤出了笑容,“事实上,一年以前我就死过一遍了。”
“少罗嗦!”丽妃可不愿听宁儿的故事。
宁儿轻蔑地看了看眼前这位少妇,不禁对她有了一丝怜悯,“你杀了我,只怕皇上会更恨你!”
“你还真以为皇上会被你蛊惑!”丽妃被人点到了痛处,有点抓狂,“我们才是皇上钦点的贵妃!”
“是吗?”宁儿冷笑一声,“要果真如此,你们就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地对我痛下杀手了。”
“你——”丽妃气结,却又无言反驳。
宁儿不再与丽妃争辩什么,她将白绫抛上横梁,然后整了整衣衫,准备为自己的人生画上句号。
可就在决定生死的刹那,宁儿的动作被定格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一直佩戴的金钥匙吊坠不见了,那可是皇上唯一留给她的信物,是他们之间记忆的全部寄托,即便要死,她也该戴着它上路。
“一定是刚才与侍卫纠缠的时候,在混乱中被扯掉了。”宁儿心想,开始低头寻找。
“你在做什么?”丽妃见宁儿突然变卦,厉声喝问。
宁儿没有理会,仍旧自顾低头在找,可内府监的大堂并没有吊坠的踪影。
“你想拖延时间吗?”丽妃拦在宁儿面前,“你以为还有谁会来救你吗?休想!”
“谁来救我?”宁儿下意识地向外望了望,难道自己对他仍抱有期望?
宁儿期待的目光彻底激怒了丽妃。
“来人,把她给我吊起来!”丽妃有些歇斯底里。
内府监众侍卫不敢怠慢,立即将宁儿围住。
宁儿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置之度外,现在在她心里只有那吊坠才是重要的事,至于性命——
第六十三章 死里逃生
这就是皇上迈步进入内府监见到的情形——四个粗壮的廷卫将宁儿双手反扣,然后强拽着她拖向已经悬上横梁的白绫。
“住手!”皇上的声音竟在颤抖,脸因为怒气而涨了个通红。
众人显然没有料到皇上会突然出现,都愣住了,尤其是丽妃,她本能地向后缩了缩,她还没见过如此盛怒的皇上。
“你们到底在对她做什么?”皇上一把抓过主司。
“皇上饶命!”主司吓得不敢动弹,“宁秀公主私祭朝廷重犯,下官按律——”
“立即放人。”皇上一心只记挂宁儿的安危,根本没有心思听主司的任何解释。
————
“朕叫你立即放人!”皇上见主司还在迟疑,抓住他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都轮不到你来管。”
“是!是!”主司磕头如捣蒜。
皇上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朕会把这笔账记在心里,账可以慢慢算,但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
突然间卸去束缚的宁儿重新获得了思考的空间,她迷茫的目光对上了皇上。
“宁儿。”皇上小心地叫了一声。
宁儿喘气平复自己的心绪,看来皇上真的被吓坏了,直到这一刻,皇上的面容仍有些扭曲。
“我没事,谢谢你来救我。”等宁儿重新开口时,她的语气变得出奇地平静,好象刚才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的人不是她似的。
“没事就好,我送你回永乐宫吧,母后很担心你。”面对如此冷静的宁儿,皇上也只好收起所有关爱的表情,重新戴上漠然的面具。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宁儿笑着摇摇头,径直从皇上身边离开了内府监,留下怅然若失的皇上呆站在原地。
“哎,明明是这样深爱着对方,又何必如此折磨对方呢?”跟随皇上前来的锦鹏见此情形不由暗自慨叹。
第六十四章 裂痕
宁儿离开后没有回永乐宫,而是一路小跑地回到刚才祭拜的那座小山——她急切地想要寻回那遗失的吊坠。
在淡淡的月光下,宁儿低头弯腰,不在意花刺割破自己的双手,不在意碎石硌痛自己的双脚,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那吊坠上。
天际边已微微泛白,宁儿的身影已在御花园至内府监的小道上忙碌了一个通宵,却仍是一无所获。不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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