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不承欢》第62章


无殊对此印象很深,只因为她对沈时久说了些奇怪的话。
“孩子,你身体里流着两种不同的血,多么矛盾。一定很不甘心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少出息。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太过亲昵的语言和表情让无殊误以为沈时久跟这个坐台小姐有着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却从没有想过她竟然是他的母亲,那个自他出生起就将他丢在福利院里的狠心女人。
原来他一直知道生母的下落,可却从来没有对她提过一字半句,就连出了这样的新闻也还是想瞒着她,不让她知道。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毫无保留地面对她?无殊也不是不明白,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隔阂想要彻底地打破,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这不仅仅需要他的努力,更需要她的认真对待。
可是现在,即便无殊想要积极地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也还是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如同瞎子摸象,看不清全局就不能得到正确的答案。因为陈意明从中作梗的关系,除了律师,其它人都没法在沈时久被拘役期间与之接触,无殊只能从律师那里得知他的近况,但他只是让习天宇好好保护她,其它什么也没有交待。这让无殊有些窝火,更何况,她翻遍了整栋别墅以及保险室都没有找到交给沈时久的那些东西。屋子里被她弄得乱七八糟,她坐在一堆杂物中,狠狠地揪着抱枕上他的笑脸,也只有这样,心里才好受一些。
这个节骨眼上,南菁会的混乱程度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因为沈时久没有妥善处理好徐露的事情已经让会里不少成员耿耿于怀,再加上顾沅其和洛奇的离开,令一部分人心生动摇,隐隐有了另投他山的想法。习天宇撑不了大局,又要看着两个女人,于是担子一下子全部撂在了伍向阳头上。然而问题,恰恰出在伍向阳这里。
无殊对这个人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心机深沉,狠而不狂”这八个字上,这一点尤其像沈时久,是个让人看不透的男人。
这天,肖和娜不请自来。两人坐在花园里喝了半天的咖啡,才渐渐进了正题。肖和娜一开口,便说:“越是看得多,越是向往那种一清二白三不知的生活。”
无殊笑而不语。
“我准备移民了。”
“去哪里?”
“法国的大溪地。一个最适合我这种需要陶冶情操的人的好地方。”她含笑自嘲了一番。
“你有没有后悔回南汀?”她又问。
“偶尔会想,要是没有回来,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子。”
无殊无意识地望向前方,缠绕在水架上的观赏植物被四散的水珠溅得频频点头,阳光下,折射出细碎迷离的光斑。
一路坎坷,大半个春天竟然就这样从身边错过了。如今,走的走,散的散,一出本应该“精彩绝伦”的大戏突然就说要落幕,除了感慨世事无常,人情多变,尚有一些可怕的念头。
无殊不敢想。这一想,她就再也定不住了。
肖和娜这次过来当然不止是聊天那样简单。最近的新闻她也在关注,然后竟有了一个不小的发现。
那个与沈时久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名叫伍敏,自小家境贫寒,没读过几年书,十八岁就开始在夜总会坐台养活自己。因为有一张令人*的脸,她曾是风月场所里最红的小姐,被道上的一个大哥看上,收作了情妇。
那个大哥出了名的狠,对情妇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不顺他心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二十三、四岁,已是阅男无数的年纪。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让人看透一切,事实上,越是这样,她们就越发饥渴地希望能遇见一个可以拉她一把的贵人。所以在伍敏的眼里,沈筠——也就是沈时久的生父是她想要爬上的一条豪华游轮。
可惜游轮承载的是别的女人的心,纵使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法搏君一眼。这便是命,命中注定她伍敏只能做个坏女人。能怀上沈筠的孩子,对她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当然,也亏得她从中做了手脚。
伍敏自然把沈筠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男人,自小衣食无忧,众星捧月般活着,不像其它有钱的公子哥那样骄纵跋扈,反倒干净得像是那书里写的白马王子,所以伍敏觉得只要她有了孩子,哪怕他对别的女人再痴情,他也一定会负起这个责任来。结果一场人为的车祸,美梦变成了泡影。
其实这些都不是肖和娜所讲的重点,重点是伍敏在这之前生过孩子,自然是那个包养她的大哥的,不过那混账老子不肯承认,于是小孩跟了妈的姓,姓伍。
肖和娜说:“没想到吧?伍向阳居然是沈时久同母异父的兄弟。”
无殊眼睁睁看着咖啡杯摔在草地上。
肖和娜又说:“那个道上的大哥是八年前死的,一次火并,被仇家捅了二十几刀。捅他的人随后人间蒸发,其实是被安排送去了国外。是谁,不用说也知道了。沈时久明明知道伍向阳是谁的儿子还将他留在身边,真是够自负。看吧,不用多久,世道又得变。”
肖和娜这话说的是一点也没错。摩天总裁沈时久以故意杀人罪被法院起诉后,伍向阳便开始大张旗鼓地清理起门户,情形就如同当年沈时久接管南菁会一样。与此同时,摩天董事局正式罢免了沈时久财团副主席及总裁的职位。
隔日,律师将一份固定资产及股份转让授权交给了无殊。看着那些天文数字,以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各项名目表,她深深地呼了口气,拿出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短短一天时间,她成为了这个城市最富有的女人。
这算不算是达成了最初的愿望?
无殊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不再见任何人,包括北堂皓。他现在应该忙得不可交,沈时久不在,他是时候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位子。无殊不愿再连累他,不见面也是为了他好。
案子开庭这天,无殊倒是异常平静。她先是起床洗涮,换了身平时不太穿的米色春装,而后驾车去附近的美容中心打理了一下有些干燥的皮肤,并将一头长发剪成了短碎发。在场的理发师们在目送她出门后,挤在一起足足议论了一个多小时。有人同情她,也有人羡慕她。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经历的。或许,他们的爱情会在将来成为电影制片人挖掘的对象。
将来有多远,无殊不知道。她只知道,无论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这个世界依旧会像往常那样转动着,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有一个期限,没有永远的悲痛,也没有永远的欢乐,活着就是为了一次又一次去明白这些,并接受这些。包括,尚未发生的事。
她一步一步爬上墓地的高坡。
这里躺着她的母亲和父亲,墓碑上两个鲜红的名字紧紧靠在一起,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改变。愿他们在天有灵,父亲已经追上母亲的脚步,不再留有遗憾。
开庭半小时前,法院旁听席已经坐无虚位。不过伍向阳及习天宇等人并未到场,倒是陈意明早早地便坐在了前排位置。他自然是来看沈时久落魄的样子,不过今天的他和往常有些不同,少了几分狂妄,多了几分世故的稳重。他见无殊在他旁边坐下,也只是笑笑,丝毫没有落井下石的意图。
无殊弯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坐直身后,淡淡地问道:“老师也来了吧?”
陈意明摊摊手:“当然。”
无殊慢慢咧开嘴角:“他到底还是输给了你们。”
陈意明眼睛微眯,看着她良久,渐渐露出一个意味高深的笑来:“其实赢家一直都是沈时久。”
这话从陈意明嘴里说出来让无殊有些意外:“我不明白。”
陈意明举起一根手指:“因为他还有筹码扳回这一局,就看他舍不舍得拿出来。”
无殊暗暗吃了一惊:难道他们知道沈时久手里有他们的毒品交易视频?
其实这正是她所不敢想的问题,沈时久不将那些东西拿出来对付陈意明,怕是只有一个原因——他不希望国际警方通过这条线索将毒品网破获。
无殊不再和陈意明交谈,只是看着尚空的被告席。
九点正,法官以及陪审团、控辩方律师各就各位。
随着左侧两扇门的打开,无殊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她暗暗压住手心,一双眼牢牢地钉在了门后。
当法警将一身拘留服的沈时久带上被告席时,在场的人小小地骚动起来。
法官随即敲铃警告:“请旁听席上的人保持安静!”
也许是因为衣服的原因,他看上去似乎瘦了些,但是多日的拘管生活并没有抹煞他倪视一切的威严与冷峻,仿佛他预备走向的不是被告席,而是他所掌控的主席台。而当他的视线扫过旁听席,望见一脸憔色的她时,他才像痴了一样缓缓放慢了脚步。
无殊抿着嘴唇,她怕自己会失声叫出他的名字,也怕法官将激动的她赶出法庭,她只能强制着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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