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声音有毒》第88章


“可惜了,”敖青涟果然便低沉了情绪,眸中透出些几分悲戚沮丧,“他留着一线生机,晏清江却不在了,想来他也不愿复活重——”
上生没让她将那伤情的话说完,便简洁答道:“嗯。”
谁料,他话未说完,殿门突然被人“砰”一声撞开,他俩来不及反应,便见那才打发走的小仙娥夹裹一身海水咸腥气息,似一阵海风般卷进了殿中,张口便道:“星君,这灯——呀!”
她话音一出便被自个儿掐断,瞬间欲哭无泪:眼前景色颇为别致,自家长辈将星君大人肩头衣裳拉下了大半,露出星君一截单薄瘦削的前胸与肩,虽用不得“活色生香”四字,却意外能称得上一句“霸王硬上弓”——果然是她彪悍母族的民族特色。
上生:“?!!”
敖青涟:“。。。。。。”
“小仙叨扰了!”小仙娥飞快地一闭眼,转头便又想哭着跑出去。
“回来!”上生坐正,一手揪着领口将肩头掩住,两耳鲜红欲滴,眉头一敛一放,故作刻板冷声道:“何事?说!”
敖青涟便忍不住偏头无声笑了笑,冲散了那几分惆怅。
“小仙。。。。。。”那小仙娥让他冷脸一吓,冷不防便抽着鼻子,转身捧高手中梨花灯,“哇”一声哭着道,“小仙在这灯中发现一缕魂气。。。。。。”
上生:“?!!”
敖青涟脸上笑容一顿,惊愕转头,便见连上生亦是变了脸色。
“给我!”敖青涟起身便去接她手中那灯,那梨花灯自多年前被任沧澜送上天宫,便一直被锁在仙器库中,无人近身,怎会多出一缕魂气?
敖青涟捧着那灯跪坐在上生对面,两人凑近了,将那灯来回翻转,里里外外细瞧,只见那灯内壁上不知何时裂了条缝,一直蜿蜒至灯头底端。
那细线似的缝隙中,便赫然藏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魂气。
“这是——”敖青涟食指探进灯壁,悬在那裂缝前端,虚抚了下那道魂气,嘴唇一抖,惊喜抬头道,“是晏清江!”
上生“嗯”了一声,惯然平和冷淡的眉眼一动,牵了牵唇角似是清浅地笑了一下。
“有了这丝残魂,便能重新将他元神养出了,对么?”敖青涟一思索,满怀期待飞快又道,“连带着温大人,也能复生了?”
上生凝着那灯壁,缓缓点了点头,似乎颇为不愿泼她冷水,只敛目简单道了句:“颇费时日”。
敖青涟果然一怔,笑容便散了,将养一方残魂,少则百年多则千年,又岂是一句“颇费时日”便能说清的?
“那我们——”敖青涟怏怏低语,上生眉头一挑,却将那灯塞进她手中,一抖衣袍站起身,低头唇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随我来。”
敖青涟“?!!”
上生两手负在身后,两步便出了殿门,敖青涟赶紧起身跟上,路过那小仙娥时,还不忘侧头夸她一句:“好样的!”
那小仙娥鼻头一皱,便又喜极而泣,哭了起来。
*****
上生携敖青涟径直去了司命星君的天府宫。
司命是这天上喜静喜到了极致的神仙,宫中常年一副冰窖模样,上到仙官下到仙娥,连气都不敢大声喘上一喘,走路都能飘便飘,除却司命召唤,无人敢近得他身前十步。
上生也不着人通报,入了宫门,往司命星君案前一跪,便语无波澜直接唤了句:“星君。”
司命头也不抬,只沉声道:“说。”
“星君可还记得,曾以雷霆之力,劈下本君一片星魄?”上生道,“那星魄——”
司命闻言抬头蹙眉瞪他,“星魄”俩字一出,司命便觉受过雷刑的后背,颇有些针刺般得疼。
“——那星魄,”上生也不惧他冷眸含霜,连嗓音都不带打颤的,兀自坦荡继续道,“那星魄如今已有自成一体之兆,本君如今想将其托与星君,将其再养出个完整仙灵来。”
司命待他一语说完,连眼珠子都快瞪脱眶了:“?!!”
“星君那道雷,一举毁了两人命盘,害了数人姓名,总是不好。如今这二人皆有重生之兆,”上生右手一抬,在左肩头一抓一握,便将那虚拢在一处的拳头往司命眼前一搁,冷淡而又真诚地与他对视,似是苦口婆心地劝道,“欠下的债总要还,眼下便是个天赐的好机会,星君,勿谢。”
司命让他登时糊了一脸的“欠债还命,天经地义”,刻板的一张冷颜“咔嚓”一声就裂了,眼前这位始作俑者脸皮简直越发的厚!
“若不是你私自下凡,本君何至于——”司命一拍桌案正要恼,上生却一指身侧跪坐下的敖青涟怀中抱着的那盏梨花灯,与他掀了眼皮一截话音又说道:“本君陪星君一起还。”
司命:“。。。。。。”
上生见司命被他一语堵得半晌回不过神,将手中那片星魄往他眉心一抛,拉起敖青涟扭头就走。
这常年不张嘴、不善言辞的人,在这时便落了下风,想驳上一句有力的言语都寻不出一缕头绪来,司命星君噎得都快要岔了气,眼瞅着那一对不要脸的一闪飘出了宫门,破天荒地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了一句骂人的话:“混账玩意儿。。。。。。”
自此,司命星君便被上生坑得每日替他养起那方星魄来。
司命比南斗其余五位星君法力强盛、星元浑厚,分出些与那短命的温钰星君修补仙元倒费不了多大功夫,只是那温钰不是个安分的,时常想从他眉心跳脱出来,他额间便时不时闪上一闪,一抹月白额纹倒像是片梨花花瓣,来他宫中的其余星君便少不了好奇,总要多嘴一问:“司命,你那眉间正养着谁的魂?”
司命本就不是个多话的,如今这遭遇,却让他忍不住便想找个人说道说道,奈何他惜字如金惯了,憋上半天亦只能憋出掐头去尾的一句:“温钰的。”
千年前那位短命的“温钰星君”,别说南斗六星了,便是连北斗七星都是知道的,只是其中内情却晓得的没那么清楚罢了。
那几位星君闻言只半懂半不懂地“哦”上一声,又瞧着司命那不大情愿的模样,忆起那日连带玉帝都对司命额纹起了好奇心思,意味深长地玩笑着夸了句“颇清新脱俗”,便想着帮衬这位同源诞生的同僚一把,祝其“早脱身苦海”,临走时总会随手将已身一缕星魄注入司命眉心。
这来来往往百年一过,某日待到午夜星光大盛时,司命眉间那片星魄便再也压制不住,径自一跃脱出,一路蹦蹦哒哒地跳到了宫门外,迎着璀璨星芒,缓缓拉长形态,渐渐凝出一道颀长人影来。
那人着一身云锦织就的长袍素衫,头戴蛾冠,眉目平和端正,气质沉稳温厚,周身拢在闪烁星光中,便多了几分芝兰玉树的味道。
他半侧过身与宫门后立着的司命星君远远见了个礼,谦恭地沉下腰去,想自报家门,却又不知该报哪个家哪个门,只能跳过名姓,感激地道:“多谢星君再造之恩。”
那小仙果然与当年被提上天机宫的温钰星君长得一般无二,司命与他对视良久,抬头陡然便见头顶苍穹新生出一颗星,正缀在南斗六星之尾,虽不及原六星明亮,却生机勃勃,星光一闪一闪——那温钰竟是得了六星星魄共养,成了南斗第七星!
这真是数万年来绝无仅有之事。
司命正惊诧间,却又见那新生星君背后天边闪过一缕霞光,那光橙暖温和,堪堪够到那星芒一角,似是与头顶那星光呼应般,悬在天宫一处,像是一豆烛火似的,还微微晃上了一晃。
司命眸光一动,垂眼复又瞧着温钰,广袖一挥道:“去吧。”
那新生南斗第七星君头也未回,闻声原地便散成了一片星光,消失不见了。
同一时间,霞光笼罩下的天机宫内,亦新诞了一名小仙。
那仙传言本体是盏白玉雕琢的梨花灯,百余年前也不知怎的被上生星君瞧上了,便日日带在身侧当了法宝,年月一久,居然将其中一缕残魂养出了仙灵来。
那仙灵便依托梨花灯,生出了一幅玉石肌骨,肤白莹润,眉目精致,倒是天生一副神仙模样。
他甫一凝出元神结出实体,便将本体召出,一弹指尖将其点了,让那烛火幻出一抹霞光拢在了天机宫上。
那霞光适才闪过一旬,便有一道星芒落在了他身前,那灯仙手上托着盏玉灯,抬眸凝视眼前那神仙,眸光一颤便笑了:“小仙——”
他话音突然一顿,脸上笑容便僵了一僵,后半句话被他骤然咽了回去。
那周身笼着星光的神仙却眉头一挑,故意合身一拜:“在下乃是新生南斗第七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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