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盏灯》第67章


。一度让她发疯地想知道的真相,一度让她又怕得不能问出口的问题,如今,忽然地,变得无所谓了。或者,是真倦了吧?为什么对他,在这一刻,她心里有抹淡淡的抱歉。不想面对他的眼睛,因为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她见了,那一点点的,微弱的希望。她莫名地想起了小东对她说,姐姐,你还会来看我吧?那个时候,扭开头,逃开了那间病房。秦牧不是小东。秦牧不会问出这样的,让她没法回答的傻话。他不会让别人尴尬让自己尴尬。他太聪明太明白。。。还是,其实。。。太傻?这时候她心里仿佛被尖锐利器戳中似的,狠狠地疼了下。她想回转头看看他,却因为那一下疼痛,呼吸都滞了似的,越发地不敢看他的眼睛。〃带你来这里他次,也是完了曾经的一个愿。其实。。。完什么愿呢?很奇怪,〃秦牧走到她身边,跟她并排站在窗口,递给了她一杯臻子香味的,调好的咖啡她本来没有想到,他这里,居然还有咖啡,而且有这样很精致的杯子。〃大概人都是这样?〃他自言自语,〃总还是需要形式上的什么东西,来告诉自己,好,结束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再次不自觉地把头扭开。〃我在买下这个单元的时候,我们已经分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很想,在这个可以看得见如今的大型娱乐城中的游乐场,游乐场的缆车圆盘的地方,也许会有机会跟你起来。给你指当初我们误打误撞相识的工地,跟你,讲清楚一切。可是我想,也没有必要,讲得。。。再清楚了。最该告诉吧的,我已经说明白。我也已经完了自己的愿,带你来了这么,一下。好了,小禾,谢谢你还肯信任我跟我这么晚出来,谢谢你帮我完了自己的愿望,我。。。我现在送你回家。〃回家的那俩个字,他说得有些发颤。谢小禾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看见他苍白的脸上,略微颤抖的嘴唇。她张开嘴,那对不起三个字,不知为什么就要出口,而就在出口之前,她见他冲求恳似的摇头,低声说,〃不要讲。小禾。不要对我说出来。就这样。这样好了。〃然后,他仿佛自言自语般地道,〃等我一下。。。就几分钟。我有一点累。我也给自己一杯咖啡再走。我怕会睡着。〃她看着他往吧台走去。那样一个背影。谢小禾闭了闭眼。模模糊糊地想,他究竟有没有存了一点希望呢?在今天的最初?她不知道,也无从知道,甚至不想知道。只是她明白,他说送她回家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接受了彻底结束了。她突然觉得惊讶。因为,这一刻,她有一种莫名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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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以后,在一个已经进行到新郎与新娘两方的‘娘家人’叫嚣着拼酒阶段的婚礼上,酒量‘深不可测’的谢小禾,因为肚子里已经有了当时不过俩个蚕豆大小的一对儿子,捶胸顿足地不能替自己的属下兼多年至交出头,只好一边儿极其不过瘾地磕瓜子吃水果一边儿四处寻摸想找个一样凑不上热闹的人聊天儿。于是看见在礼堂一角,曾经笑靥如花地起哄唱歌耍宝的凌欢低头玩弄着一个心型的,印着一对儿胖胖小天使的氢气球,那气球已经有点儿泄了气,而凌欢,望着那对氢气球的眼睛,与这婚礼实在过于格格不入。谢小禾犹豫了一会儿,站起来,才想向凌欢走过去,就见斗酒那群人中,周明回身朝她望过来,放下了手里的酒瓶,想要挤出来,边询问地指了指门口,脸上带着很分明的关切。她忍不住地微笑。想起来前天大早,为了今天参加婚礼穿小礼服,摊开盘发大全那本书,对着镜子想练习盘头发,才抬起胳膊折腾了没俩下,下了夜班本来准备补觉的周明便就跑过来握着手腕,〃咱算了算了。〃神情居然是带点紧张。她扬起下巴对他乐,〃不会吧周大夫?固然您不是妇产科,不过也不至于跟新闻系的同事一样,认为胳膊不能举过头吧。。。〃周明略微地尴尬,愣了有两三秒,不好意思地笑,然后又理直气壮地道,〃主要你这个架势太笨,这个一边儿探脖子瞧书,一边儿勾手抓头发,看着就别扭,累,简直就觉得肯定得闪了腰。〃她没好气儿地把书照他胸口拍过去,〃对对对你不笨!你最灵了!而且还特科学!冰天雪地车坏了摆特好的架势看说明书!谢谢恩人不计前嫌心灵美,〃周明笑道,轻轻握着她的手腕,那笑容让她的心忽然有了种暖洋洋的柔软。从好多年前初次见面的剑拔弩张,到那个风雪的车祸之夜,以至如今,居然,与他,骨血相合。周明把那本盘发书从她手里拿过来,颇认真地看,谢小禾仰头瞧着他笑,“准备改行?”“都是服务行业。。。”谢小禾噗嗤笑了,想到前些日子篇们社的评论文章讲医疗行业也是服务行业的一种,医护人员应当端正心态,放下‘专业人员’的架子,拿出服务人员对待顾客的热情来,周明虽然对这篇文章没有太多说得出的反感,但是带着改革开放初期对‘服务人员’这个概念些许的偏见,以及毕竟还是有那么点属于知识分子的矜持,让他对服务人员这四个字颇为抵触。而俩人就这个问题辩论了快个小时之后,道理讲不过谢小禾,心里却还不甚平顺的周明,便开始拿这‘服务人员’自嘲。周明说着却已经开始一手卷起了一缕长发卷起环绕,另手在手心里攥了几只发卡,拇指和食指很灵巧地边将手心里的卡子抽出来别住虚挽的发髻。“哇老公我刚发现你的手长得豪好看!”谢小禾一惊一乍地地肉麻地赞美,才想抬头,被周明及时按住脑袋喝道‘别乱动,回头弄了!’便继续笑嘻嘻地冲着镜子道,“你做手术时候的手,是不是更好看?”“咱这种服务行业卖艺不卖身,“周明淡淡地道,”工作时候带口罩手套。”“好,好这个习惯好!”谢小禾使劲点头,“不过话说,你以前挺老实正经的一个人,为什么现在也学会了胡扯八道?贫嘴瓜舌?”“是么?”周明瞅瞅镜子里眉花眼笑的她,不动声色地道,“前俩天凌欢还在真诚地根我说,觉得我最近越来越有情趣了,大概是受了你的影响。本来以为这是表扬,原来是拐弯末角地批评我被你影响的不正经了?”谢小禾哈哈大笑,这会儿却见镜子里,自己发髻已经盘好,完全便是书里那个自己永远也弄不利索学不像的样子,正要欢呼,周明在身后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似乎也是在检查自己的劳动成果。“真不错。”小心地触摸自己这个有生以来盘得最好的发髻,“周大夫,其实反正也是服务行业,我看你干脆改行做这个不用加班和夜班的吧。。。”周明摇头,“就兼职得了。本行服务对象太多,只卖艺,兼职这个,横竖就一个服务对象,附带卖身。”她本来想大笑,却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大笑,而是微笑地闭上眼睛,缓缓地靠在了他身上。而今,在这热闹喧嚣的,他的至交与好友的婚礼上,那些闹酒闹得忘形的人之间,带着几分担心的询问神色。这个让她觉得什么都好,只是实在不能算温柔的男人。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真的依恋那种属于他的,不太温柔的温柔的?也许,比她自己了解得还更早,早到连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冲他笑笑摇手,示意他自己很好,他便又回转了身。谢小禾站了一会儿,终于是冲凌欢走了过去。“小禾。头次看穿小礼服盘头发,很好看”她走她到身边的时候,凌欢放下了手里的气球,随手拿了杯红酒,边喝边向她笑。谢小禾在身边坐下来,轻拍她的手背。“小禾,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放下了?”凌欢笑得有点虚弱,“之前我就觉得算放下。可是直到了这会儿,忽然就觉得心里很空。”谢小禾垂下眼皮,眯着眼望着被人群包住的新郎新娘。“占据太多年的东西,放下了,也确实会觉得有点空。”“ 是吗?”凌欢有些茫然地问,又喝了一口酒,“小禾,这点子说不得的纠结事,我只给你一个人讲过。那么你说,我。。。算不擅是放下了?”“放下就发放下,没放就没放,”谢小禾柔声道,“这有什么算不算?不过,明白,有时候自己也想是要个答案,要个给自己的交代。”“是吧?”凌欢苦笑,小嘴微撇,让那惯常甜美的酒窝显得有点委屈地凄楚,“有句话,不知道问得合适不合适。。。”“你我一起在最恐怖的时候住过一间隔离病房,当时又会不会有什么合适说不合适说的忌讳?”谢小禾笑,“之后还记不记得破酒量又胡乱喝酒,吐脸身,又说过多少不合适说的话?这又来斯文礼貌。”凌欢长长吸了口气,“也是啊。”“到底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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