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城可有下一个永远》第70章

她知道，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她昏迷的日子里，听得到。
她用手戳戳何婶的手臂，眼睛看着她，想要问问她祁谦佑呢？
何婶看了半天才突然恍然大悟，笑起来，“看我这反应，慢得要死。等以后啊，我们小小姐会好起来的，还是最漂亮最出色的那个！”
何叔白了一眼婆婆妈妈说不到主题的何婶，“祁谦佑过度劳累，没什么事，等他好了就来看你。”
穆天晚发亮的眼眸暗了暗，何婶却突然握着她的手叫起来，“小小姐，你是不是……”她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穆天晚的眼睛，才说道：“恢复记忆了？”
若非如此，怎么会对她露出如此熟悉的笑意，温暖亲昵，像那个一直被她照顾大的孩子。
泪突然涌出来。
她根本不用穆天晚回答，就冲着何叔哭起来，“小小姐想起我们了，她想起来了……”
穆天晚看着何婶，无奈地用眼神示意何叔，然后用手指轻轻戳戳她的胳膊。
是的。她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
之前所有爱恨悲欢都像是电影，在昏迷时从她脑海里穿插着。她记得起所有人，徐岑东，方洁，徐天则，章璋，李冉冉，薛晴天，薛晴心，谭飞，白惠萍，莫亦方，祁红雪，莫宏，盛夏，何叔，何婶，祁谦佑……甚至，苏烟。
命运饶了一个很大的圈，让所有人都纠结在一起，然后用它无情的手开始乱排乱堆，让爱恨充斥其中，她像是历经磨难也寻不到真经的僧人，被撞得头破血流甚至放弃了自己。
如今，千帆尽过，她还能手握的，不知道还能有多少？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何婶擦了把泪去开门，穆天晚拿眼看去，竟然是苏烟。
苏烟无视何婶和何叔的不欢迎，走到穆天晚身边，蹲下来，和她平视，“我刚在门口听到他们说你记忆恢复了。”
她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抬头说道：“能不能单独谈一谈。”
穆天晚手指动了动，看了看何叔何婶。
何婶想要说什么，被何叔拉住，两个人推门出去。
苏烟看着病房里没了其他人，站起来，走到床前，将自己放松软软倒在床上。
“晚晚。”她的声音感觉很累，有些有气无力，“你会不会恨我？”
穆天晚不能说话，但她似乎也不想要穆天晚说话，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是有意。”她睁开眼看着穆天晚，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以前就聪明。”
“刚回国我就知道你失忆了，而祁谦佑陪着你。那个时候，我就想该怎么费点心思出场，能让失忆的你退出。”她翘起眉头，“别这么看我。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喜欢的东西就去争取，手段不限。记不记得以前去参加艺术节，我特别喜欢飞天领舞的那套衣服，可是我不是领舞，怎么办呢，我找了我妈，我妈给校长打了个电话，那个领舞就亲自跟我换了衣服。一群配舞中间，就我一个人穿得与众不同。那个时候你也在的，是不是？很多人都说我奇怪，既然那么爱出风头，为什么不直接去当领舞？”
她慢慢笑起来，“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不喜欢。不喜欢的就该弃之如敝屣，喜欢的就该不择手段争取，这就是我所受的教育。”
“所以，我在争取。我爱祁谦佑，从哥大开始，我心里从没有过别人，我怎么能看到他去喜欢另外一个人呢？当然不想，我故意让莫亦方的人绑了我，故意用穆宅胁迫他，故意接近祁红雪，故意示弱……”
她支起半个身子，盯着穆天晚，“你一定不知道我多疯狂，我竟然在模仿你。我这样骄傲的人，竟然在模仿你。发生任何情况，我就先揣摩你的性格还有什么样的表现，然后下意识去模仿！真是可悲呢，有一天我苏烟，竟然变成了这种人！可是，我还是输了。”
“你一定没看过祁谦佑哭吧，我也只见过那一次，你在手术室，他抛下我跑过来，我赶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哭。”她咬咬唇，顿了顿，才继续说：“那是祁谦佑啊，怎么能哭呢！在美国，有一次因为祁红雪借高利贷，他被那些人抓取差点连手都砍掉，他都是笑着的！我见过他那么多艰辛，从未见他会慌张惧怕成那副模样。所以……”
“晚晚，我输了。”
她起身，走到穆天晚身边，握握她的手。
“想不到我们再次见面会是这种场面。”她摸摸穆天晚的脸，“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可是我这个人，如果我痛，我就没办法看别人开心。”
“所以，亲爱的晚晚，你不能怪我。当然，我也只是告诉你一个真相。”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塞在穆天晚手里。“里面的东西，或许你该知道。”
说完，她笑笑，站起来。
“我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可是，我心里，你一直我曾经从家里逃跑时相依为命的好妹妹。OK，说清楚了。我该走了。希望之后，我们再也不要见。”
“回忆只有是回忆才能美，现实却是永远残酷，原谅我没办法看着祁谦佑喜欢你。”
苏烟说完，拎着包就像方才进来一样，出去。
背影笔直，卷发披在肩头，一走一动间，即有女强人的伶俐也有知性书香气还有淑女的窈窕。
穆天晚在背后看着她的背影，一行泪从眼角慢慢划出。
苏烟，我并没有怪你。
当年是若不是你的鼓励，我不会那么坚持自己的梦想去学服装设计。而现在，你也并不曾真正伤害过我。
所有的爱而不得都是悲哀，我之前是，你现在也是。可是，我相信你也会遇到只属于自己的美丽风景。
一定！
许久，穆天晚收回视线，有些怅然若失，她视线略低，看了看手心里的U盘，心里猛地绷紧。
这里面是什么？
**
穆天晚的复健治疗很顺利，一周后，她已经能够正常说话，手臂也可以使用，只是腿部，还是不行，站立不起来。
一周时间，祁谦佑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连何婶都奇怪，扶着她洗完澡回来，还在碎碎念，“祁谦佑这孩子，你没醒的时候天天在，你醒了他倒不见了。听医生说他身体好了啊，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不来看你。”
何婶帮穆天晚穿好衣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嗯，真漂亮，和以前一样。”
穆天晚笑起来，“何婶，不待这样的。”
“怎样的啊？我会说错话吗？简直是开玩笑。”何婶才不理她，笑着把衣服送去洗。
穆天晚看着何婶理直气壮出了门，笑起来，这何婶，真是越活越小了。
她刚动完，有些累，躺在床上休息。手不经意碰到她藏在枕头底下的U盘。眼神一暗，用手使劲握住，过了一会儿，叹口气，又松开。
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穆天晚蓦地变了脸色，“怎么是你？”
0127结局章最后的秘密（1）
徐岑东最近事很多，似乎从父亲入狱之后，他一直事很多，所谓人走茶凉，他如今才体会了个透彻。
想来可笑，他拼命想要逃脱徐家带给他的光环，自以为已经做得很好，可是当父亲入狱，他才真正体会到之前他是有多幼稚！怎么可能以为他就是凭着自己在T市混得风生水起呢！
徐家一倒，方洁病倒，他处事维艰。再加上薛晴天的闹脾气，很长一段时间，他在质疑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夜半，他偶尔从梦中惊醒，会全身冷汗地忆起穆天晚满身是血倒在血泊中的样子，然后一个人，静坐半夜。
前半生许是太多顺遂，自己肆意太过，如今才真正尝到苦果。
最近心儿心脏手术，薛晴天却不知所踪，他除了照顾方洁还要照顾心儿，满身疲惫。
他突然想起以前每次加班回去，穆宅里为他亮着的灯。
穿过外面层层树木，都能透过来的光，每次开车在北山车道上，看见就会觉得安心。
心底倏地一痛，他猛地抽回神思，不准自己再去想这些，看着躺在床上的穆天晚，说道：“听说你出车祸了，过来看看你。”
穆天晚没想到徐岑东会出现在这个病房里，几乎惯性地满身戒备，可是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
她和他的过去，犹如前世，如今他再也不能伤她半分，她这份戒备又何必。
她启唇笑了一下，“谢谢。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徐岑东一愣，对他笑的穆天晚，这样风轻云淡的穆天晚，他是多久没有见到过了？
他以为他们再次遇见，还是会针锋相对，每个人都用尽自己全身的刺让对方受伤才甘心。可是……没有。
他看着她苍白的不正常的面色，竟然在心疼！
而她对着他的表情，像极了他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礼貌但疏离。
他与她，如今如同路人。
这个认知，让他的剑眉动了动，指尖蜷在一起，有些发紧。
“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要休息了。抱歉。”
穆天晚的眼睑在打架，可是徐岑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