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然回首》第56章


五月的事情,就更加的雪上加霜。
我以为安五月只是说说,没想到她果然辞职了!当真辞职了!她竟然真的辞职了!
我乘着地铁去三里屯我们的咖啡店,背靠着座椅,我仔细一想,也是,安五月什么时候做事情会“只是说说”呢?
大二的时候我以为她说她法语会挂只是说说,但结果她果然挂了。
大三那年我以为她要逃半个月的课给自己放个小暑假只是说说,但结果她果然逃了。
大四,我以为她说也要考外经贸的MTI只是说说,但结果她果然也考上了。
研究生毕业,我以为她说要进口译司只是说说,但结果她果然也进了。
她上学的时候能在超市随便碰上一个美容院的坑爹推销就莫名其妙办一张好几千的金卡,能瞒着她妈跑到外地包括台湾去看五月天所有的演唱会,那她从口译司辞职了给人家当助理,似乎也不奇怪……而且,靠谱多了。
到了咖啡店,李沫源一看就是刚刚从学校赶过来,今年是她研究生最后一年,没什么课,每天不是写论文,就是给导师当助教。
她和安五月两个脑袋聚在一起,特别兴奋的嘀嘀咕咕。
我唰的一声从她俩手中把她俩正聚精会神研究的东西一把抢了出来。
是一件T恤。Stay Real。靠。
安五月似乎做贼心虚,赶紧宝贝的把衣服夺了过来。防备的看着我,舌头直打结,说,“你,你干嘛?”
我眯着眼睛瞪她,咬牙切齿,我说“不!干!嘛!你还真给我辞职了啊安五月?!你挺能耐啊你?”
李沫源左顾右盼,迅速摆出一副远离战争中心的立场。
安五月兴奋的扯着衣服的一角给我看,活蹦乱跳的跟我说,“你看你看!这可是阿信给我签了名的!!!”
我对她嗤之以鼻,我说那你家阿信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
安五月也对我嗤之以鼻,她义正言辞的说,“庸俗!这是钱的事儿么?!”
我无语。
李沫源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问我,“你这次去昭市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儿吧?”
我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装作没有听到,我冲李沫源一笑,我说“我来接我儿子回家。”
李沫源狐疑的眯着眼睛审视我,我牵过这几天被喂的白胖的四小少就立马目光游移的脚底抹油开溜了。
温长安跟着温长空和陈默回燕市看他爹妈去了。
晚上家里只有我跟四小少两个。
我开了盏台灯,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灯光是我最喜欢的橘黄色,把不大的客厅照得暖洋洋的。让我几乎忘了,这已经是十二月的天气。
四小少趴在我脚边吃狗粮。
我看了它一眼,它感觉到了我在看它,于是很难得的停止了狼吞虎咽,抬头一脸无辜的歪着头看着我。
我轻轻叹气,我说“儿子啊……”
四小少嗷呜了一声。
我说,“儿啊,有件事情,娘要跟你商量。你亲爹……娘没跟你说过他,你也没见过他,他呢,他也不知道有你。他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抛下娘跑了。可是,可是如今他回来了,他说他还想跟娘在一起……”
我很慎重的看着四小少乌溜溜的一双眼睛,我小心翼翼的问,“儿啊,你说……咱俩还认他么?”
四小少看了我半天,我俩大眼瞪小眼。最终它把头一埋,还是继续吃他的狗粮去了。
我第二天是被李沫源电话里的咆哮给叫醒的。
她声嘶力竭的在那头跟我喊,“许棠歆,你从今天开始,给我挨个相亲!!!我告诉你我都给你排满了!我给你十分钟,赶紧人模狗样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睡眼惺忪,满脑子问号,我说啥?还带狗啊?
李沫源在那边拍桌子的声音我隔着电话都听到了,她气急败坏的说,“带什么狗啊带狗!带你妹!你自己来!”
我的相亲地点就被安排在了Only You咖啡店。这是李沫源御批的。并且,我只能在这里进行相亲。
我提出过异议,我说凭什么我必须在这儿啊!那么多熟人多不好意思啊!
李沫源斜了我一眼,曼声道,“因为我必须得看着你,省的你给我出幺蛾子!”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想方设法的让你相信你与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你就是不同的,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如果我们的教育把每个人都变成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产品一样千篇一律,那么这不仅仅是失败,更是悲哀。
、第 1 章 (下)
李沫源终于还是辗转听说了司绍对我爱火重燃的消息,给她这个消息的,是小特务王米莲。王米莲别看平时一副胆小乖顺的样子,其实我们几个里就属她最八卦!
王米莲打探来的消息使李沫源十分惊恐,于是她们三个昨夜背着我召开了紧急会议,并且迅速拟定了一份相亲的名单,发誓要在两周内迅速填补我感情生活上的空白,绝对不给司绍可趁之机。
第一次相亲就是这天下午,对面坐着的是个发型飘逸,身材瘦高的大龄文艺男青年。
我特意在李沫源的叮嘱下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配着高跟鞋。
我刚一落座,对面的男人突然半明媚半忧伤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半低着头,徐徐说道,“许小姐,你一出现,就像那碧绿的湖水,漾了我的眼。”
他那含着水的眼波也几乎晃瞎了我的狗眼。
我瞬间就风中凌乱了。
不远处,监视着我俩的李沫源王米莲和安五月也跟着一起凌乱了。
王米莲和安五月齐齐向李沫源投去了责备的目光。
文艺男跟我坐那儿唠了一下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就他自己在那儿一会儿风啊一会儿雪的,我就一杯咖啡接着一杯咖啡的喝。
最后,那位兄台见我总也不说话,终于问了我一句,“许小姐,你为何如此沉默?难道你没有喜欢的诗人么?”
我先是被那麻嗖嗖的语气惊的抖了一抖,然后端起手中的咖啡杯,优雅的啜了一小口。
我冲那位兄台浅浅一笑,然后淡定的说,“我非常喜欢一位词人叫做纳兰性德的,他有一首词是悼念亡妻的,其中有两句是瞬息浮生,薄命如斯。”
我轻轻叹息,然后继续拿出我平生最温柔的声音缓缓道来,我说,“先夫四年前故于此地,那时,未亡人每每想到这句词,便是肝肠寸断,恨不能随先夫共赴黄泉!只可惜……家中尚有稚子嗷嗷待哺,这才含恨偷生到了今日啊……”
我说罢抬头,只见对面的兄台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几经思考,狼狈离席。
我愤怒的瞪着李沫源,她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说这次把关不严,觉得那男的工作不错就让他来了,没想到是这么一朵奇葩……
李沫源带着金镯子的熊爪牢牢抓着我,发誓下次一定严格筛选,只留下人中龙凤,各行翘楚来给我见。
没想到,没有了下次。
我是个年轻寡妇并且还带着个儿子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就在相亲圈子里面传开了。大家纷纷一脸恍然,表示怪不得我们自己开婚介所联谊会的老板娘竟然一直没主,原来是这么个缘由!于是,不管李沫源再怎么威逼利诱,也没人愿意来跟我相亲了。
我想,李沫源要是知道这谣言是我自己传出去的,一定会掐死我……
单位最近一个礼拜很忙,领导问谁愿意跟着上头做一周的随行翻译。
那意思就是人家走哪你跟哪,从早到晚马不停蹄如影随形。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这种普通的商务翻译,薪酬比不上同传可观,任务又耗时耗力,几乎没有了个人时间。几个有家室有约会的姑娘全都很默契的低头认真看报纸。
我们头儿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很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我们头儿经常教育我,说我作为我们办公室唯一一个光棍姑娘,严重拖了办公室整体脱手率的后腿。让他在其他美女如云的办公室主任面前很是抬不起头来。
我想到这儿也委实觉得对不住我们头儿,于是自告奋勇了。
于是这个一个礼拜我终于远离了相亲流水席,得以清净。
这一个礼拜,我很少有时间去思考自己的事情。翻译其实是一个摆脱痛苦的好工作,因为你接触的都是别人的思想,你只需要每天都当一只传声筒,大脑高速运转着将一种形式的信息转化为另一种形式的信息,同时要保持信息的内容不变。这很忙,所以你根本没有时间去进行自己的思考。
一周的时间,我每天下班只做一件事情,就是回家对着电脑,把硬盘里面所有存的国际会议视频从头到尾一个一个的翻译了个遍。直到困的精疲力竭,再跑去睡觉。如此循环往复,我们头儿有一天特别惊讶的看着我说,怎么感觉你最近进步不少?
我点点头,我说奥巴马2010年去复旦大学访问的时候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背下来了。
我们头儿使劲儿打量我,疑惑道,你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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