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产物》第7章


被夺走了。
哪怕只是被夺走了一部分。
第18章 
攻在病房里看着受吃粥,受嘴角有伤,吃东西很费力,每一勺都是微微张开嘴先把舌头伸出来,把吃的放舌头上再慢慢缩回去,像故障机器,有点搞笑,但攻看着那截红舌头,只想亲受。
受吃完了,攻就捧着受的脸亲他的伤处,一个个吻轻得像羽毛,受仰着脸,乖乖地给他亲,太阳光照进来,电影打光一般,两个人都觉得此刻温馨,却也鼻酸。
攻摸摸受的头,问受的身份证在哪,住院要用,受说放在教室的储物柜里,放家里会被他爸拿去借钱。
这倒更方便了,攻当即起身,说去拿身份证。
攻一走,医生正好进来,问受怎么样,受才指指耳朵,说这边听不见,医生连忙检查,得出的结果是耳膜穿孔,不是很严重,过两个月就能自愈,受松了口气,然后问医生借了手机,登录微信通知了几个兄弟。
攻来到学校,正是课间,他走进受的教室,找了个人问受的储物柜是哪一个,对方给他指了一个柜门上用涂改液张牙舞爪写了“你敢碰吗?你不敢”的柜子,攻笑了笑,众目睽睽下走过去拉开了柜门,那里面没什么宝贝,几本课本,一个坏掉的苹果,攻伸手进去又找了找,摸到了一个铁皮盒子,他拿出来,是个旧得掉漆的饼干盒,打开后里面是各种面额的一沓钱,身份证,和几个插着针的线团。
攻对那几个线团有些费解,但也没多想,拿上盒子刚要走,迎面遇上了攻二。
攻二整个人很颓,单肩挂着书包,显然翘了几节课,刚刚到校。
攻二看到攻手上拿着受的东西,并不多问,只问了受怎么样。
攻盯了攻二一阵,眼里敌意深沉,攻二没什么精神地站那,随他盯。
攻:“他很好,我会照顾好他。”
攻二恹恹的,却是质问:“凭什么呢?”
攻:“凭我不会再离开他半步。”
攻二的眼皮慢慢垂下来,侧身,让开半步,攻最后看了他一眼,敌意倒是退了,有种来自对手的恻隐。
攻走后,攻二打开受的储物柜,像过去每个上课日会做的那样,往里面塞了受喜欢的零食,把那个坏了的苹果换下来。
攻很晚才回到医院,并没有解释,受躺在病床上问住院手续办好了吗?攻说办好了,受说那我身份证给我吧,攻没吭声,给受舀粥,受又问了一遍,急了,从床上坐起来,牵动伤处,疼得脸皱成一团。
“你搞什么?”
攻把粥往受面前拨了拨:“先吃饭。”
受嘶着气说:“你牛/逼,搞什么都喜欢先斩后奏,明明要出国还骗我炮,现在呢,你是不是要把我偷渡到哪去?”
受倒真猜得八九不离十。
“我找人在给你办签证,你先跟我一起出去,我拿到身份,我们就结婚,你永远都不用回来。”
受用看电视剧得来的仅有的知识想了想,问:“能给我办个什么签证?留学还是旅游?你拿到身份要几年?我是不是得像个贼似的跟着你,过提心吊胆,随时会被遣返的日子?”
攻皱了皱眉:“总比把你留在这儿好。”
“我不去。”
“由不得你。”
“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但也不代表我想过偷偷摸摸的日子,我什么都不会,去那要骗鬼佬,还要骗你爸妈对不对?你打算十几岁就把我养着,养到你能换国籍能跟我结婚,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
攻抬起头看着受,眼里亮晶晶的,倔强,还有点委屈。
受看了他一阵,发现他是认真的,只好沉声说:“你去那,有书读,有朋友交,我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能做,躲躲藏藏还要靠你养,你觉得我受得了?”
攻说不出话来,站起身走到窗边,入夜了,什么都是暗的,什么都看不清。
“那至少,办个护照,先跟我走。”
“有什么意义?旅个游去吗?”
“那我留下来,我们……私奔。”
攻握着窗框的指节泛白,他回过头,眼里的坚定让夜幕下的一切倏忽又清晰了起来。
受笑了:“真鸡/巴浪漫。”
第19章 
“私个屁的奔。”
受把烟屁股捏了扔地上,嘴里骂了一句,瘸着一条腿就冲上前,让那三个合力都掀不开卷帘门的兄弟让开,用好的那条腿往锁扣处又跺了几脚,门就弹开了。
受望风,其他人搬货,他们洗劫了一家手工餐具店。
受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受他爸就打听着找来了,攻锁了门在病房里喂受吃饭,受他爸就在走廊上嚷嚷,说来找儿子医院不给见,主任来交涉,受说就是他把我打成这样的,医生护士都惊了,但也拿受他爸没办法,受他爸在病房打地铺,说要照顾受,说单人病房比家里还舒坦,还有电视看,赖着不走了。
攻拿起手机要报警,讲了两句黑着脸挂了电话。
受说我五岁就抱着比我脸大的电话打110,我妈不照样跑了,警察帮不了她,也帮不了我。
受还说我本来想着能讹校长,让校长帮我转学什么的,结果校长背后的靠山是你,那就更没戏了。
受又重复了一遍,没戏。
攻没注意听,攻看着受他爸在一旁抱着酒瓶子对着电视笑,满脑子都是烧断的神经。
受又养了半个月,能走能动了,而受他爸也在这间单人病房住了半个月。
这天攻回家里吃饭,他天天往外跑父母已经不满,更何况要准备出国事宜了。
病房独留下受和受他爸,受他爸少见地沉默,看了半天电视,才冷不防冒出一句,你跟那死人脸的小子有什么吧?
受的手一颤,没搭腔。
受他爸独自咂摸起来,越咂摸越有味,说想不到自己儿子那么有本事,会卖屁股了。
受打电话把几个兄弟叫了来,兄弟搀着他走,受他爸就在后头笑,说你躲哪儿都没用,除非我死了。
受回头说,我离你远点就是怕自己哪天弄死你。
受他爸说你没那个胆,你砍谁的胆子都有就是没胆子砍我。
受无话可说也无法反驳,走了。
受跟兄弟几个趁夜洗劫了手工餐具店,拉了一车昂贵的易碎品,车过个减速带车厢里就一阵叮呤当啷,听着的确比普通瓷盘子好听。
受吩咐说去踩点下一家。
兄弟说频繁作案风险大。
受说那我自己去,你们还要在这混,我干完就跑。
兄弟沉吟片刻,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帮你。
他们对了对拳头。
受根本没打算跟攻私奔,他虽然没有攻聪明,但他丢哪儿都死不了,攻不行,攻养尊处优,浑身上下都已经进化成了能严丝合缝嵌进金字塔的金砖,还是顶端的那个三角锥,把那三角锥拿来填金字塔基不合适,拿来铺路更不行,他会被摧毁掉,挫骨扬灰那种。
就算私奔到一半攻悬崖勒马,他当然可以重回他的优渥生活,但是受就成了他一辈子的愧疚,这也会毁了他。
所以倒不如不奔,只是留给攻一个遗憾而已。
自己的生活,还是自己奔吧。
受想起小时候他爸说过一次戒酒,维持了三天,那三天他爸为了转移注意力,带他去遍了全城的游乐园动物园海洋馆游戏厅,玩得精疲力尽,那三天是他童年最幸福的三天,甚至比他妈给他的关爱还要深刻,但是第四天,他醒过来的时候,他爸坐在他妈背上喝酒,他们父子俩的目光对上,他爸布满血丝的眼珠移开了。
这之后,他爸的眼珠子就再也没转回来过。
因为那三天的甜头,他吃了十几年的苦,他不打算再吃下去了。
攻的父母发现端倪,攻这段时间很少能来医院,受被打皮实了,恢复的也快,瘸着腿跟兄弟四处打劫,疯狂找钱,甚至跟攻要钱说搪塞他爸,很快攒够了。
攒够了钱,受买了身衣服换上,他最好的衣服都是攻的,太扎眼,那个人看得出来。
受买了两罐汽水在学校门口等,等到了放学,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挤挤挨挨地涌出来,攻二个子高,受一眼就找见了,招手喊他。
攻二低着头晃过来,受给他汽水他犹豫一秒也接了,两人慢悠悠走,也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受笑着说,怎么都不来医院看我。
攻二说有人照顾你,我就不去了。
受说你看见了啊,我猜也是。
两个人都无话,沉默片刻,受问,你不会刚好看见我俩在那亲吧,你没那么倒霉吧。
攻二嘴里都苦了,内伤严重,末了都气得笑出来。
攻二:“你怎么那么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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