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出没,请注意》第7章


我了然地点头,心中有个诡异的念头,好像这头狮子是故意参加我的团队,这个想法转瞬便被我自己狠狠推翻,真是想得太多。
老佟喝完粥沉沉睡去,我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夜凉如水,蒋卓扬靠在吸烟区的墙上,高大的身形像一只巨大的阴影。我慢慢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开口:“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回去了,刚才的事,真不好意思。”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你还在恨他吗?”
我差点儿笑出来,这位兄台在这种时刻问这样的问题,真是矫情得要命,可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已经是路人了,应该用不上恨那么激烈的情绪。那天在美好时光,我那样爆发是因为他不该侮辱一头熊,只有这样而已。”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走廊里的灯光很亮,可是蒋卓扬的脸却如隐匿在角落里的面具,大片的阴影代替了所有的表情,本应该陌生,却异常熟悉。
我转身离开,却听蒋卓扬在我身后出声:“等等,我送你回去。”
我实在是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交集,退后几步正色道:“谢谢蒋先生,我自己可以回去,请您留步不必送。”
他皱起眉,只是问:“为什么?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哈!”我忍不住笑,“蒋先生,你在我身边才是最大的不安全。难道你没有发现,只要你一出现,我就会倒霉?接机接错人,进错洗手间,相亲时弄脏衣服,这夜蹲在医院居然会遇见来找麻烦的前男友的现女友……我真的不想跟你‘再见’了,我们就此别过,往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最好是后会无期。”
Chapter2 过客般的维尼熊(7)
蒋卓扬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变得有些阴鸷,仿佛是无意识地重复着四个字:“后会无期?但愿。”最后那声但愿实在是低不可闻,但还是清晰地落在了我的耳膜上。他仰起脸笑了笑,点点头对我说:“好,就这样吧。”
我迅速离开医院打车回家去,路上忍不住腹诽,姑娘我什么时候需要男人送来送去啊,有时候下团已经是三更半夜了,还不是照样自己打车回家,像这头臭狮子这样的扫把星,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深夜的小区安静极了,樱桃花在夜色的映衬下仿佛会闪闪发光,像是一片粉白色翻涌起伏的浪,忽然有风吹过,于是我很煞风景地打了两个喷嚏。不晓得谁又在骂我,连半夜都不让人安生。
第二天中午送完飞机我立马回旅行社报账,刚进大堂就接到老爸的电话,声音可怜兮兮:“贝尔,晚上回来吃饭吧,你妈这两天又发神经了,哎,你回来劝劝吧。”
我一头黑线,发神经了还叫我回去,明明是叫我当炮灰,老爸你真的是太没革命友谊了……虽然这样想,嘴上却还是答应下来:“老爸,你顺着她一点儿呗,太后最大啊。”
好容易安慰完暴走抓狂的老爸,谁知道电梯一打开就看到每个办公室都在紧张兮兮地收拾东西,文件散落一地,走到特种部门口情况更加严重,随便拉着一个人问情况,人家一脸你是外星人的表情,说:“你不知道啊,大老板卷着钱跑路了!咱们旅行社要关门了!赶快收拾点你自己的东西顺便准备简历吧!”
我登时傻眼,原来一夜之间破产这件事不仅仅出现在电视剧里,这份做了半年的工作就此成为历史,直到坐在车上我还在晕头转向。
两层的观光巴士,四月的风吹在脸上,微微的凉,不过十几个小时光景,我便这样重新成为了无业游民。透过车窗望去,一辆又一辆车自身边离开,这样一个明媚的下午,我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失去这份工作对我来说也许不是狂澜既倒,大厦已倾,但它让我沮丧,二十五岁一事无成,连什么是适合自己的工作都不知道,我不清楚自己还可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不知道在下一个路口该向左还是右。
环城的公交车最终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我最后还是决定回家去,那里有爱我的父母,视我若珍宝,永不背弃。
我去买了许多熟食和水果,拎在手上沉甸甸的,仿佛我的心。
回到家,太上跟太后依旧热战冷战交织,两人正用激烈语言探讨糖醋排骨到底有几种做法,阳台上一盆茉莉开得正好,遥遥传来阵阵香气。我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吃热乎乎的点心,从头甜到脚,我恨不能发出满足的哼哼。太上跟太后终于完成做饭大业,一家三口坐在桌子前,背景声是N年如一日的新闻联播,橘黄色的灯光静默而温暖。
也许是内心脆弱,我忽然被这情景感动,差点儿没当场飙泪,老妈斜我一眼:“早说你那个工作不要做下去啦,又危险又辛苦。”
我诧异地望着她,嘴唇动了动,却只是说:“你怎么知道?”
太后一脸拜托不要把老娘当傻瓜的表情,夹一块排骨到我的碗里,哼了一声道:“新闻从早到晚都在播,现在地球人都知道了,不过正合我意。明天你表姐的小孩过百天,你跟我一起去,让你姨夫帮帮忙,好好找个工作。”
我的额角又开始闷痛,连香甜的排骨都吃不出味道,我一向不喜欢家族聚会,一个是小孩子太多,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闹,再加上太后家女性亲属都对保媒拉纤这件事有着极大的热忱,每次看到我就像大熊发现了大蜂窝,不住拉着我的手介绍各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侄子外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Chapter2 过客般的维尼熊(8)
在她们眼里,一个二十五岁还没结婚的女孩子是值得同情的,如果她恰巧失恋又失业那简直是天大的惨案。
果不其然,我坐在酒店偌大的包厢里,不断地接受来自各方的亲切慰问,大姨妈甚至还夸张地把我面前的小碗堆成了山,口中不住念叨:“孩子别伤心,工作再找,男朋友多得是,等下你表姐姑姑家表弟的堂哥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多吃点儿,看你都瘦了……”金色的小茶壶上映出我肥肥的包子脸,如果这样还叫瘦,那她一定是以熊的标准衡量我的身材。
表姐的宝宝是个白胖的男孩子,粉嘟嘟的一张脸,一直在睡,梦中挥舞着小拳头。我忍不住想,二十年以后他大概也会为一个女孩子等待焦急,也会有女孩子为他伤心哭泣,真奇怪,各人的道路完全不同,但总是朝着同一个方向。
大家热络寒暄,我埋头大吃,某次抬头不经意的一个刹那,我看到有人正微笑着凝视着我狰狞的吃相。姨妈的声音自我头顶传过来:“贝尔啊,这就是你表姐表弟的大堂哥,江轶渊。”
我被吓得差点儿呛到,江轶渊将水杯推给我,柔声说:“婶婶,我们见过。”
姨妈脸上笑意更深,追问道:“见过啊,真的是有缘分啊,在哪儿见过呀?”
我生怕江轶渊一本正经实话实说,可是下一秒钟我还是听到了那个可怕的词汇自他口中说出:“相亲的时候……”
一口滚烫的茶水被我含在口中,险些没有喷出来,只听江轶渊用貌似无比愉快的声音补充道:“可是贝尔后来一直没有跟我联络,让我觉得自己没希望了。”
姨妈简直要捂住嘴“哦呵呵呵呵”地笑了,一手抓住我的手,一手拍着他的肩膀,眉眼里全是掩不住的笑意:“这不就又有希望了,贝尔可能是忙忘了,现在好了,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不用在意我们,哦呵呵呵……”
姨妈走后,我努力组织脸上的肌肉对他微笑,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来面对忽然变成亲戚的维尼熊。菜已经吃到甜点,那是一只做成熊的形状的布丁,样子可爱极了,让人不忍心吃掉。
江轶渊低声说:“跟你一样可爱。”
这样一句话自那样一位帅哥的口中说出,是女人都会晕陶陶的,我心中那只小兔子又开始乱蹦,我对他扯出一抹笑容,随即飞快地把那只小熊吃掉。手机又开始唱歌,我朝着他欠身微笑:“我出去一下。”
酒楼走廊里的声响十分嘈杂纷乱,我靠在墙上接电话,一边用手在墙纸上瞎划拉,金色的墙,灯光下莹莹闪着光,灯光刺眼,在来往的人身上碎成一片片,某一刻,像是被细雨打湿的流光,我看到走廊尽头包厢的门被人大力撞开,那声响立刻淹没在空气中,像是水珠跌进了大海。
有身材高大的男子步出包厢,同样高挑的大美女追了出来,指着他说着些什么,看起来表情十分狰狞。这样的情景真真小言八点档,不知道美女是不是银牙咬碎地骂男人不得好死,如果是这样我一定会相当赞同,因为,那男人化成灰我也认得,他是蒋卓扬。
大美女上去拉扯他的袖子,可是这臭狮子居然丝毫不为所动,两个人僵持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美女绝望地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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