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死亡曲》第44章

曼陀罗华的哀鸣（6）
清晨。
遍地金黄的阳光。
在风的吹拂之下，水蓝色的帘布像烟一样轻轻飘扬。
晶莹透明的落地窗前，一个白色的身影定定地站着，看似脆弱……却很坚强。
“咔。”
门板被轻轻地推开，目光柔和的少年带着微风走进了房内，身后留下的剪影温柔地忧伤。他定定地看着落地窗前的少女，房内也因此宁静得寂然。
光迷离。
影灰暗。
“音。”
良久，蓝安羽才缓缓地唤出一个字来。可是……他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那白色的身影只是依旧静静地立在落地窗前，像是与世隔绝般，不闻不听。
房间里一下子静得吓人，沉寂的空气像是结了冰一样，让人难以呼吸。
他轻呼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后就继续凝视着她。可是，在这一刻，他却惊愕地愣住了！于是，他快步上前，用双手把她的身体扳了过来——
血……一直在不断地划落……
百风音对他浅浅地笑了笑。因为无法笑得灿烂，所以她在努力地保持着这脆弱的微笑。而她嘴角的却是——不断渗出的鲜血，落在地上散开了朵朵绝美的血花。
“……”蓝安羽在一时之间已经忘记了说话，只是一直定定地凝视着她脆弱的微笑。
“砰！！”
门突然被重重地撞开了！
冰缘枫、冰紫凝和渊逸马上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看着百风音。
“陛下——”
“……答应我好吗？不要说……”百风音用那脆弱的微笑制止了渊逸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可是……回去不就好了吗……”渊逸的眼眶渐渐地热了起来。
“逸……”百风音若有所思地说，“……你是知道的……回去的话……就永远都回不来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而且……我……已经失去女王的资格了……”
“不是的！”渊逸愤愤地低吼道。
“……”
“陛下……您告诉我好吗……究竟要怎么才能改变您这悲凉的心。”
“……”
“您究竟把您的心丢到什么地方去了……”渊逸低下头，轻声喃喃道。
“……”百风音把目光转到冰缘枫身上，努力地微笑：“……我……应该叫你哥对吧？”
冰缘枫没有说话。
“……一直以来……我都很想有个哥哥呢……一个能给我安全感的哥哥……哥，可以拜托你吗……把逸带回属于他的地方去……”
冰缘枫沉默，走上前用手沾了一点百风音唇上的血就给她看。
“怎么会这样呢……”百风音伸起手擦干净唇边的血，眼底一片黯然。
“羽，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她出去。”冰缘枫的口气很霸道，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话中那绝望的悲伤。
站在一旁的蓝安羽愣了愣，一时之间反映不过来。
“马上！听到没！！”冰缘枫大声地命令。
蓝安羽抿了抿唇，拉起百风音的手就离开的房间。而他们离开的那一刻，冰缘枫就无力地靠在了门板上，使劲地咬住了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可是，忍不住的泪水最后却还是成串地落下……
来来往往的路人。
有规律的脚步声。
蓝安羽握着百风音的手穿梭在其中。
“小安……”
“……嗯？”
百风音看着放置在夏风广场正中央的那架钢琴，牵着蓝安羽的手穿过人群走到钢琴前，轻轻地抚摸着琴键说：“……你给我弹首钢琴曲好吗？我……好久没有听过别人弹奏的琴声了……”
“好。”蓝安羽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看着她开心地浅笑起来。
“那么……就这首吧……”她轻轻地按下几个琴键。
蓝安羽坐下，紧接着她开头的几个音，继续弹奏下去……
偌大的广场上，忧伤的琴声四处扬开，像是在哀鸣般，令人痛彻心扉……
而在此刻，百风音也轻轻地用着空灵般脆弱的声音吟唱了起来：
……
静静的呼吸回旋在苍穹之上
我望风一览无际
如果有天我遇到一个愿意为我而歌而泣的人
我也愿意为了他而抛弃整个生命
诅咒的力量令我麻痹
血与泪应该怎么去选
耳边的琴声温柔透彻
微笑的人在为我哭泣
……
我永远的爱情啊……
你要我怎么办……我要哭泣你却不允许……
我可怜的恋人啊……
你不要忘记你的音是为了谁而醉……
悲伤啊……
你爱我如生命……愿意不顾一切留在我身边……
一切一切……
……
当唱到这里的时候，百风音的眼帘渐渐地垂了下来，她……已经再没有力气唱下去了。她在蓝安羽的身后渐渐地向后倒去——
然而，在此时此刻，一个人在她的身后轻轻地接住了她。
无抱着百风音静静地站在蓝安羽身后，冰蓝色的眼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良久之后，他微微地向蓝安羽鞠了一个躬，然后抱着百风音缓缓离开……
“审判……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过往的记忆……也将会成为一场漫长的梦境……”
同样站在蓝安羽身后的渊逸穿着纯白色的斗篷，眼里落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泪——
“滴答……”
泪落地的瞬间，天空突然散下了一阵刺眼的光芒，瞬间覆盖了整个大地。
而此刻的蓝安羽忽然停止了手中的弹奏，一脸茫然地闭了闭眼睛。
对了。
在这之前，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好像……一直与一个人在一起。
但是……那个人……是谁呢？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真的是个梦吗？
梦里又有谁在呢？
想到这里，蓝安羽微微一笑，继续弹奏了起来。
如果是梦的话……一定会是个很美好的梦……
手里紧握着的黑色缎带在不经意间缓缓飘落在地，在风的带动下，缓缓地飞上了湛蓝的天空……
“没想到……原来你就是审判者。”可可站在渊逸的身旁，静静地说道。
“嗯。”渊逸微笑。
“那诅咒可真不简单……居然可以把陛下打到精神体和魂之间的形态。”
“嗯，因为诅咒只会对精神体之上的形态有效，所以它只能让陛下她变到可以接受诅咒的形态。不过……如果没有那个诅咒的话……我们就会永远失去陛下了……”渊逸顿了顿，继续说道：“冥界女王是一种神职，擅离职守就会得到诅咒……这是历来的惯例。因为陛下的力量本来就属于‘暗’，所以拥有与诅咒对抗的力量。但是……变成精神体后，陛下的力量就完全消失了……因为不能再与诅咒对抗，所以才会被打回到可以接受诅咒的形态。”
“总觉得……很想很想保护好陛下她……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可神色黯然地喃喃。
“你就是陛下另外的一个颗心吧！在陛下到冥界之前，你就被分割出来，落到人界去了。”
“嗯，就因为那样，我才会拼命地回到陛下的身边来，不惜牺牲一切的代价……真的真的……很喜欢陛下她……”
“那么……来个最后的告别吧……”渊逸微笑，然后与可可一起向蓝安羽鞠躬——
然后，在轻盈的微风之中，他们随着风消失了。
广场里，忧伤的琴声依然。
只是没有了关于百风音所有的事。
哀鸣的琴音回旋在整个世界之中，远方还在继续响着一首这样的歌：
……
一切一切……只因为爱在悲伤之下……
剩下被隐藏起来的余音渐渐扩散开来
这不是死亡的歌曲
而是爱与恨交织而成的曲谱
五线谱上散落的音符
谁懂得重新奏起
天知道的爱恋
地清楚的誓言
一言一语
一颦一笑
你的身影令人如此痴醉
风过后的时候
谁还记得曾经的爱
……
光与影共存的天底之下。
冰缘枫望着远处的风，禁不住地飞过几丝忧郁。
对了……
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好像忘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却怎么也无法想起。
就像是做了一场不可回忆的梦一样……
“枫——你好了吗？我们要走了哦！”
“好的，妈。”冰缘枫看着远处正在与自己招手的母亲，心里不由地变得暖暖的。他走了过去，用忧伤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的母亲，问道：
“妈，你有这样的感觉吗？我总觉得自己有个妹妹……一个需要许多人去保护的妹妹……”
慕容惜愣了一下，然后微笑：“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虚幻得好真实……在那梦中，发生了许多的事，但是却怎么也无法想起……”
“对啊……”
“快点吧！不然你的父亲可就要生大气了哦！他已经在车上等很久了！真的很久都没有试过了呢！全家人一起去旅游。”慕容惜幸福地微笑着。
“全家人？”
“对。”慕容惜高兴地握住他的手，向着正在向他们招手的冰魏棋跑去。
“真的是……全家人吗……”在那奔跑的脚步之中，冰缘枫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