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君意(出书版)》第97章


“嗯。”她柔柔的笑。
“你面色不好。”
玉盌中的饭只吃了两口,剩下了大半盌扔搁在那里,平君见父亲的目光所至,忙道:“母亲做的饭很合我口味,剩下的等我回来再吃。”
“这两年,你每五天去一次长乐宫问安,风雨无阻的,平时倒还罢了,但你现在不同以往……太皇太后不是也说让你别去了吗?”
“父亲。”她垂下眼睑,略显蜡黄的脸庞上绽放着温柔的笑容,“这是我作晚辈应尽的孝道,而且,长乐宫太冷清了。”
一句话说得许广汉也不禁感叹万分,上官如意才十七岁,正是如花般的年纪,却要在长乐宫中终老此生。
说话间,许平君已整理好仪容预备出门,刘姡Ш埃骸澳负螅瑠'儿要去。”
她回头看着儿子,“姡Ф粝屡阃庾娓竿婧貌缓茫俊?br /> 刘姡П饬吮庾欤皧'儿要去,姡Фィ瑠'儿要和母后在一起……”
许广汉哄他,“和外祖父玩,外祖父带你去园子,要不然,我们去沧池泛舟?”
他只是不理,小手伸向母亲,身子前倾,满脸焦急:“要去,要去,我要去……”喊到最后,竟有了哭意,只差没放声号啕,“母后不喜欢姡Ф耍∧负蟛幌不秺'儿了!母后不喜欢姡Ф耍 ?br /> 平君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母后怎会不喜欢姡Ф俊?br /> 他哭闹不止,“母后要喜欢小弟弟了!”
“胡说。哪来的小弟弟?母后最喜欢的人是姡Ф!彼磁踝《拥牧臣涨琢饲住?br /> 刘姡孕碇棺】奚垂讨吹睦∧盖椎囊陆蟛蝗盟摺?br /> 许广汉叹气:“要不然你就带他一同去吧,随车辇多带些阿保和侍女去,免得他顽皮淘气。”他看着外孙,笑逐颜开,“其实姡Ф愎郧商暗牧耍菹滦〉氖焙蚰遣沤幸桓鎏园。颐刻煲徽鲅劬偷么蛐丫穸⒆∷?br /> 听到刘病已小时候的事,平君就会忍不住发笑,虽然她很清楚这是父亲故意说来逗她笑的。
坐车从未央宫去长乐宫,刚出宫门她便开始止不住的头晕恶心。许惠让车夫减慢速度,可平君仍然晕车晕得不行,面无人色,好不容易熬到未央宫,才刚停车,她便哇的声吐了。
许惠手捧陶盂接着,平君吐得挖心掏肺,直到把早起才吃的一点雕胡饭全吐光。许惠急道:“回回来都得这样,即便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呀。”
平君哑着声喘气,接过水漱口,“别说那些有用没用的了,差人去通禀了吗?”
“太皇太后已经传召了。”
她着急下车,许惠急忙扶住她,“皇后,你小心哪!”
长乐宫的整体建筑群分布和未央宫差不多,也分前朝正殿、后寝掖庭,另有少府官署等等殿阁,汉初最早用作处理政务的便是这座位于长安城东的长乐宫,只是后来未央宫建成,惠帝搬去未央宫了,将偌大个长乐宫留给了吕太后居住。之后渐成惯例,长乐宫成了太后们的长居之地,只是那些前朝的正殿阁宇再没了用处。
长乐宫掖庭主殿长信殿内,如意坐在榻上,身边的案上正摆着一副棋,许平君欲跪下叩拜,她手里拈着颗白子,挥手道:“起来吧,你身子不便。”眼波斜飞,看了她几眼,“上次让你回去好生养着,怎么越养越虚了?宫里那些太医怎么说?”
平君笑道:“是我胎气重,以前怀姡Ф币彩侨绱耍圆幌滤蛔牛苁且竟饧父鲈虏呕岷眯!?br /> 其实她怀这一胎比怀刘姡备量啵丫母龆嘣铝耍慈允窃型虏恢埂N苏猓醪∫寻烟铰盍烁龉费芡贰?br /> “曾祖母……”刘姡Р淞斯ィ闷娴亩⒆湃缫饷媲暗钠迮炭础?br /> 如意笑问:“姡Ф徂钠宸瘢俊?br /> 刘姡Т嗌拇穑骸盎幔 笔忠簧欤丛谄迮躺献チ艘淮蟀哑遄樱颜銎迮探恋靡煌怕摇?br /> 平君吓了一跳,忙把儿子拖了回来,伸手掰他的手指,“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般淘气?”
如意道:“不碍事的,小孩子嘛。”她随手抓了一把棋,装在水晶盘里,递给刘姡В址愿郎肀叩某び疤穸愦钕碌狡钊ネ婊岫!?br /> 恬儿应诺,抱起刘姡В胧疵⒈:褪膛黄鹄肟?br /> 如意招呼平君在自己对面坐了,问她,“可会弈棋?”
平君摇头,“六博倒会些。”
这个她不仅会,还是个中高手,可惜如意对六博不是太感兴趣。
“我不喜欢赌钱。”如意蹙着眉低吟,“先帝也不玩这个。”
平君猛地一颤,为什么她所认识的那个金陵,却是玩六博玩得不亦乐乎的人,与如意口中的先帝恰恰截然相反。
“怎么了?”
“哦,没什么,刚才……孩子好像踢了我一下。”
如意托腮轻笑,“能做母亲,一定非常幸福吧?”
平君赧颜抚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希望这一胎能生个女儿。”
“为什么想要女儿?”
平君很认真的回答:“皇子们长大了列土封疆,都要就国离京,我是个自私的母亲,不希望孩子离得我那么远,每年只能见上一次面。还是公主好,将来给她找个好夫家,我能时时刻刻的看到她……”
如意不语,神情有些黯然,最终化作死气沉沉的淡漠。
去乌孙和亲的翁主刘解忧又一次写信回汉求救,匈奴人不仅攻打了乌孙,还不断搔扰中国边境,朝廷已经准备发兵。战事将起,但这一切却都与这位幽居深宫的年轻太皇太后无关了,宫外风云变幻,她这里始终是死水一潭。
平君暗自观察她的脸色,揣摩着她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问道:“太皇太后可还是惦记恩师?妾与陛下赞过夏侯胜的学问,陛下也说那是个人才。只是……”
如意回过神,意兴阑珊,“皇后费心了!夏侯胜虽是我的师傅,可他诋毁孝武皇帝,终是大逆不道之人。再有学问,也难得宽赦。”
夏侯胜精通《尚书》,确是有才之人,却也难免有儒生的迂腐固执,数月前刘病已欲给自己的曾祖父尊庙号,所有人都表示赞同,唯独夏侯胜参劾说孝武皇帝在位虽有攘四夷、广土境之功,但他多杀士众,竭民财力,奢泰无度,天下虚耗,致使百姓流离,物故者半,蝗虫大起,赤地数千里,或人民相食,畜积至今未复。他认为武帝无德泽于民,所以不宜立庙。
虽然他以孤勇之势说了大实话,但是这样的实话实在说得太不看场合。夏侯胜随即被丞相蔡义及众御史参劾,以毁誉武帝之罪下狱。
“我听说,夏侯胜即使在狱中也在教人《尚书》,真可谓良师也。”
如意淡淡一笑,许平君当了两年皇后,却仍是一贯的天真率直,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改变?
如意支颐沉思,也许,是因为被照顾得太好了。这两年,那个庶民皇帝慢慢适应了当傀儡,她甚至在那位未央宫的天子身上逐渐品味出当年刘弗的影子,只是刘病已的情绪更随和。
刘弗是抑郁不满的,可刘病已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却似乎仍呼吸自如,虽然被限制良多,却不失开朗知足的心性。
她曾经百思不得其解,慢慢的,她从许平君身上找到了解惑的线索。
安于现状的皇帝,拥有一个完整和睦的家庭,也许这个才是他保持不自怨自艾,不萎靡不振的原因。
而许平君为后两年来,除了祭祀和饲蚕,从没见她穿过什么奢华的衣裳。
真是庶民一般的帝后生活!
正当如意昏昏冥思时,隔壁忽然传出刘姡б簧诺拇罂蕖?br /> 许平君当即惊得从席上跳了起来,如意坐直身,隔壁刘姡У目奚欤砥骄车S侨床桓疑米岳肟?br /> “怎么回事?!”如意厉喝。
才刚喊完,恬儿已抱着哭啼不止的刘姡裆耪诺呐芰私础?br /> 刘姡б患骄涂蓿骸澳负蟆饭贰屡隆?br /> 平君心疼不已,忙叫许惠从恬儿怀里接过孩子。
如意怒道:“你们一大群人怎么照顾小皇子的?怎么把他吓成这样?”
恬儿扑通跪在地上,叩首自责:“回太皇太后,是偏殿突然蹿进一条狗,吓着了殿下!”
如意眼尖,看到恬儿裙摆上有一抹血迹,不由震怒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十多名负责照顾的阿保跪在地上,其中有一人壮着胆子答道:“那只狗蹿进殿时,奴婢们去赶它,它发了狂要咬人,是长御抢先抱起了殿下,却被那畜牲咬伤了腿。”
平君哄着哇哇哭的儿子,心有余悸的问:“这是哪里钻来的野狗?”她不敢怪责长乐宫中饲养的狗凶残,所以只能指责那是宫外钻进来的野狗。
如意打量恬儿的神色,虽震怒却并不多言。而平君话音才落,门口珠帘突然微动,十多名宫人簇拥着一位紫衫少女走了进来。那少女身材婀娜,容色姝丽,眼风却颇见傲色,她身后贴身婢女怀中正抱着一只白色长毛小狗,一入殿看到殿内有人便开始狂吠。
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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