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理大人太难懂》第70章


他很普通地看了自己一眼,很普通,很普通,普通到像只是看到个普通的同学,仅此而已,一点点更多的痕迹也找不到。柯布注意到他手上随意拿着一张门票,他知道那张门票,今天才在护士那里看过,是这附近画展的门票。
想起自己刚才的激动,柯布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支理学长!今天怎么这么巧。”石婵敲着玻璃想吸引支理的注意,支理侧过头也看了一眼石婵,一样的,他,他看自己和看石婵是一样的,是一样的。
柯布认为自己快要无法忍受了。
☆、96。完结
没有注意到柯布表情的石婵继续说:“你等等,我把支理学长叫进来一起吃饭。”柯布还来不及阻止,石婵已经跑了出去,她在和支理说什么,隔着厚厚的玻璃,柯布听不太清,他不想往那边看,却无法移开目光,支理的唇轻微地动了动,石婵失望地走回来。
“支理学长又有事,真难约,刚才应该柯布学长去叫他才是,他肯定就不会拒绝了吧,你们关系一直很好来着。”
“是吗?有多好。”柯布冷冰冰地问。
“在我看来很好很好。”
“其实,也没多好。”这就算关系好吗?从醒来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似乎只有争吵和讽刺,偏偏谁也不肯低头,好像那屁用也没有的自尊比什么都重要。那种眼神究竟算什么,算什么啊,柯布很想冲出去拉住支理好好问一下,但问了之后呢,这之后的事却让柯布胆怯了。
我是不是也应该装得洒脱一点,对他的反应一笑置之,可所有的情绪和表演就算准备妥当,在他面前时好像总会崩溃,如果我笑着笑着突然哭出来,会不会像个疯子。那我们之间究竟是在做什么,我又是希望你做什么,像电视剧里那样吗?像普通的暖男那样吗?在我受伤醒来时,在听到我忘了你时,你会关心我的伤势,你会心疼我的痛苦。
那我究竟因什么而痛苦?
柯布的头又开始作痛,他望着端上桌的菜,胃有些不适,他右手撑着桌面站起来:“我不太舒服,还是先回去了。”由于起身太快,他撞到桌角踉跄了一下,石婵赶紧扶住他:“柯布学长,你没事吧,我看你真的很糟糕,还是我送你回去。”难堪,难看,这就是自己吗?一个人活得这么窝囊,这么窝囊。
他摆摆手,独自一个人像逃般离开了餐厅。天空布满乌云却迟迟不见下雨,柯布的肩膀不断与行人相撞着,像随时会被撞到散架,想撕裂生活的心情似曾相似。时间也许走得太慢,支理并没走远,他站在公交站台,这画面也似曾相似,这是在记忆里,还是在记忆外,这是在开始的地方还是在结束的地方,柯布混沌的脑子,分不清,辩不明了。
上前还是离开,明明有两个选择,他好像只能看到一个选择,找他吧,拉住他吧,让他别走吧,求他留下吧,承认自己错了吧。
“你别走!”我们想的为什么和说的总是不一样呢,这语气听起来怎么会像在生气和命令呢,想改口还是太晚了。支理看向柯布,很久都没说话,似乎也并不打算说话,公交车缓缓停靠,上车的人,下车的人,不断在两人之间穿梭,就像在看坏掉的放映带,视线里一会儿有你,一会儿没你。
支理转向公交车,柯布不管众人的诧异:“我让你别走,你听不见吗?!”支理停住了,幸好他停住了,让柯布的呼吸可以放缓一秒了,他接着说:“我们……”支理打断了他的话,用着那样冷漠,那样无情的声音:“我不走,那你走吧。”那只放缓一秒的呼吸越来越缓,原来太快和太缓慢都会让人窒息。
“你让我走?”柯布明明听到了,却想假装自己听错了。支理从衣服包里抽出两张门票,两下撕碎后,随手扔在了柯布身上:“你不是只忘了我,你是只想忘了我,去过你觉得可以承受的生活和感情好了。”
“支理!你……”柯布上前两步扯住支理的衣服,支理甚至没有看他:“行了,我现在不想也不能和你待在一起。”他说出这话时,有考虑过这话的残忍程度吗?他一定没有,他的说法和态度太随意太简单,想撕裂生活时却先被支理撕裂了,皮肤、心脏、灵魂……会痛的地方都在痛,不敢动,一动就会发颤。
“呵~”柯布轻笑:“幸好忘了你,在你厌倦我这种人之前,幸好,忘了你。”柯布松开抓住支理衣服的手,像松开了自己的生命,他转过身,没有回头。
弄错了,自己弄错了,这里原来不是开始的地方,而是结束的地方。
柯布紧紧咬着下唇,咬到下唇失去血色也不肯松开。每一步都那么沉重,沉到宛如一不小心会踩碎地面踏入地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回到病房时,天空终于下起了雨,雨声在整个城市喧嚣着,柯布的城市却很安静。
你找我时,选错了时机;
我找你时,错过了时机;
原本可以停下的疼痛,又要持续了。
柯布盯着天花板,突然找不到话说,找不到事情想,漫长的空白,不管是他脑子里,还是电脑屏幕里,手指停住了,只剩下鼠标在闪烁,接下来,接下来的文字要怎么办,接下来的空白要由谁来填。
不如,就在这里结束吧。
不如,就在这里完结吧。
十年过去了,这段感情,也像其他感情一样,变成了回忆。
☆、97。存在的理由
十年过去了吗?没有。
十个月过去了吗?没有。
十天过去了吗?没有。
那十秒总过去了吧,为什么还是没有。
上帝把时间拨得这么慢,就是为了用更漫长的时间折磨自己吗?
不行的,这样下去不就成了脑子里那个声音所说的那样吗?柯布双手按在脸上,不断小声地自言自语:“一个人可以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一个人可以的……”有些话说多了,会不会真的就可以了呢,他久久地保持着一个动作,待在他一向不太喜欢的医院里,一个人。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柯布竟慢慢习惯了医院,他每天都盯着医院来来回回的人,变得那么无所谓,他没哭过但也没笑过,他快忘了自己是个学生,也快忘了自己是个人。他的生活变得很规律,到时间就吃饭,熄灯就睡觉。
除了爸妈以外,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世间真有那么冷漠吗?他忘了支理,其他人就忘了他。又想到支理了,为什么又想到支理了,好像即使掏空所有对他的回忆,还是不断有新的记忆涌进身体里。支理呢,支理在做什么?
是啊,支理在做什么,支理能做什么。
他正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每天他都不知道要去哪,只能漫无目的地走,等察觉到自己走的路是通往医院方向时,他就会掉转方向,他不能见柯布,也不想见柯布,他身体的控制力越来越临近崩坏的边缘,失去理智的他会对柯布做什么,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明晃晃的车灯照到了他的脸,随即响起了喇叭声和骂声:“不要命了吗?快滚开。”支理向司机走去,将手伸进车窗直接将男人的上半身从车窗拖了出来,头朝下:“你要命吗?”司机吓到了,不是因为支理对他所做的事,而是越走越近支理的眼睛,他黝黑的瞳孔有什么比瞳孔还黑的东西在涌动。
支理松开了他,拉开后座的门,坐进了车子里,只说了个地址,司机就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发动车子。支理懒懒地整个身体靠着座椅背面,看着外面飞逝而过的路灯,即使路灯的光线也照不亮他的眼睛。
车子停在了公司大厦前,支理上了楼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直接躺在了支左司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一只手搭住眼睛,只能看到他半张脸。办公室里长久的寂静,只有文件在翻阅的声音,好一会儿后,支左司合上文件:“你要去的地方不是我这里吧。”支理像没听到,一动不动,又过了好一会儿,支理淡淡地开口:“银向你提离婚时,你是怎么想的。”
“要不让她收回离婚这个要求,要不毁了她。”支左司毫不避讳。
“但你两样都没做到,你放了她却又在折磨她。”
“这是她想离开我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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