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侧畔白帆过》第32章

我疑惑道：“当日？便是我发现刺客的那日么？你不是去刺杀皇帝的？”
陈舟行摸了摸我的头道：“我要是去刺杀皇帝的，我跑什么呢？要跑也是杀了再跑。何况，你那么傻地挡在门口，我也不好在你面前杀人不是？”
我没有来由地想到了上次那句“让你杀人，我舍不得”小心肝儿扑腾扑腾地多跳了两下。
“那么真的密盒又会在哪里呢？”
陈伯父叹了口气说：“当年皇上把璟儿托付给我的时候说要离开一段时间，本来为人臣子，皇帝的事情我是不该管的，但……唉，其实皇上后来去了玉琼雪山，似乎是带着那盒子去的，只是藏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我在雪山上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那个山洞，经他这么一提，我立刻反应过来：“会不会是那个山洞啊？那个洞里的甬道，明显是人为开凿的吧，但是建了那么个秘密的地方却不在里面放东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陈舟行点了点头道：“那个山洞的确有古怪，当时我只顾着取玄冰水救你，却没想到这一层。”
他的意思是当时很担心我吗？我听了心里一暖。
但是，陈舟行我们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我不希望你和皇帝一样痛苦一辈子。
是夜，我正坐在院子里发着呆，陈舟行却来找到了我。
“墨儿，我有话想跟你说。”陈舟行负手而立，在一弯弦月下显得超凡脱俗。
我拨了拨手边茶壶的盖子说：“是么，正巧，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让我陪你去找密盒。”“不要跟我去找密盒。”我们俩竟异口同声。
“让我去，我宁愿看着你死。”
“可我不愿意被你看着死。”我别过脸去不看他。
“雪山里很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陈舟行紧紧拧着眉头。
“我知道，我会带好要用的东西的，反正我去那里，不过是求一死。”我端起已经冷掉的茶，假装喝了一口。
“你——反正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你听见没！”陈舟行上前一步紧紧地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抬头看他：“我不是聋子，陈舟行，你就这么舍不得我么？那么，到时你要怎么放手？早也是别离，晚也是别离，早散早好。拖拖拉拉的，我心累。”
陈舟行的目光仿佛受了伤害的幼兽，他木木地看着我，不说话。
“陈舟行，你该知道。当断不断，最后受伤的只有我们自己，你一向比我聪明，我说什么你一定懂。放手吧，长痛不如短痛。”原来我也可以这么狠心。
我拂袖要走，陈舟行却开口了：“我保证过的，我保证会让你回去。你不信我？”
我在心里暗叹了口气：“对，我不信你，我不信你的理智会控制得住你的心。我很害怕，你要是不放我走怎么办，你要是看见我死不忍心了怎么办？陈舟行就到这里不好么？”至少这样，留下的回忆里不会有撕心裂肺的痛楚。
陈舟行走到我身边，低头看我，我倔强地抬头凝视他。就是这一双乌黑的眸子啊，我若看着你满含悲伤地看着我，我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够死去。这种经历，一次已经足够，我无法再一次承受。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他开口，语气冰冷地说：“哼，你以为，你在我心里就那么重要？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我得不到才觉得稀罕的。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么？”
是我眼花了么？陈舟行看着我的目光越来越冷，冷到如清寒的月光一般，清澈，不带一丝感情。
第一次，我对陈舟行是爱我的这件事产生了怀疑。
“你以为我那么在乎你么？你以为我非要跟你去只是为了想保护你？愚蠢的女人。你不知道么？我也是皇室血脉的继承者，你怎么知道，龙神之力不会选择我？我只不过想为我父君讨回这个天下罢了，若不是这样，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儿女情长？”
原来，这就是你心底里的话么？陈舟行，你终于肯对我坦诚了么？
呵，这就是致命的伤害和背叛么？那人从来没有爱过我，一切不过是利用。
原来，那天他说，只有得到一个人的心才是将她留在身边的最好办法，这句话是肺腑之言么。他对我，至始至终不过是引诱和欺骗么？白帆，你好傻！你好傻！！
我感到自己的心在流血，奇异的是，我竟一滴泪都没有。也好，既然他对我不过是利用，那么我为何要为他流泪？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吧。一切都是你故意设计来骗我的是不是？其实你早就知道太子的那盒子是假的，你不过是暂时拖延时间是不是？你知道我不会死，所以也放心地让我去开那假盒子，反正流的不是你的血，你也没什么好心疼的是不是？这一路过来，什么在过年之前做你的妻子，什么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你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借口，为了可以让我离不开你是不是？说来也真是好笑，你这么多次可以要了我，却每一次都被打断，我想，上天都看出来你的虚伪了吧，就我还傻不拉几地相信你。我真是个白痴。好了，现在什么话都挑明了，你也不必再演戏了，假惺惺的我看着恶心。你要带我去哪里随便你，反正我对这里根本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了，早一刻死都是一种解脱！”白帆，你是被伤狠了么，原来你也很有做悲情女主角的气质啊。我苦笑。
“还有这个，”我从怀里取出那一对玉佩，扔到桌上，“还给你！什么凤凰无双，鸾凤和鸣，我白帆受不起！”
“芷，舟行也在么？我正巧……你们怎么了？”我还没悲催够，谢思年却突然冒了出来。
或许我是气疯了吧，我上前拖着谢思年就走。
“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们……”
“这么急着找下家么？其实我也勉强可以将就的，虽然你的姿色也不过平平，身材也的确叫人失望。”陈舟行的嘴角又勾起来了，这一张我曾经深爱的容颜啊。
“不敢劳您大驾，也不敢委屈了您。堂兄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出门左转，过了两条巷子就是烟花之地。恕不奉陪。”
我一使劲儿，谢思年竟被我拖着走了出来。走到僻静处我才将他松了开来。
“对不起啊，那个……其实我是有事想问你。”我不知怎么向谢思年开口。
“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谢思年清亮的眼眸里满含担忧。
“你也早就知道么？他的真实目的。”谢思年的话仿佛有魔力，我的话音顿时就带了哭腔。
“唉……我还是那句话，芷，如果你爱他，请你相信他。”
相信他？他对我的谎言，一层又一层，他的心就被包裹在那谎言的中心，就像一颗洋葱，如果我想看清他的真心，就必将付出无数眼泪，然而，拨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洋葱没有心。
“思年，我真的累了。你知道么？那种心累的感觉，很无力。我若没有穿越，现在的我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可现在，我觉得我的心已经死了。人家说有一段惨痛的初恋的人很难再找到幸福，你说，我会不会就这么孤单一辈子？或许这样……也好。”
谢思年不说话，我也沉默。冬日的夜里，寒风如刀一般的刺骨，扎进心里，让心痛了个彻彻底底。
只有痛过，才能忘记吧。
第35章　故地重游
（34）故地重游
那夜之后，我和陈舟行就那么淡漠疏离着，我们也的确是没有什么话要多说了。
第二天我们就告别了陈伯父，向着玉琼雪山进发。古代交通工具的速度总是让人很闹心，离开况州的时候，外面还在飘雪，到达榭州的时候已经用不着棉衣了。
顺着夏河北上，再穿过榭州，我们就可以到达玉清镇了。沉默间，马车行进的速度似乎快了不少。晌午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身在榭州的首府。谢思年的家就在这里，去年我们乘花船去京畿的时候还在这里停靠过。
“吃过饭，我带你们去糖水铺子吧，离家好久了，店里的生意也很久都没去料理。”谢思年放下筷子说。
糖水铺子么？去年就是在那里吧，我第一次碰见韶华，在惊叹于她的美貌的同时，发现她是个小白。当时我怎么就没发现呢？现在想想，韶华从一进门目光就没有从陈舟行身上移开过啊！果然是当时的我太蠢么。
糖水铺子还是开在街边的一角，很不起眼的地方，门口的旌旗上那个大大的“糖”字还是那么招摇地挂在那里，只是陈旧了不少。
走进铺子，我们找了个僻静处坐下。陈舟行和谢思年各点了几道甜点，沉默便再一次在我们之间弥漫开来。
“呵——”谢思年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引得我们都看向了他，“记得当初开这家铺子，是因为那一日韶华牙疼还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