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侧畔白帆过》第41章


一旁半死不活的弦音突然站起来狂笑,我听得心烦,一抬手她便尖叫一声,倒在地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我看着一山洞的尸体,忽然觉得很好笑,于是我笑起来,笑得很开心很开心,甚至笑出了眼泪还停不下来。
苏琰,你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山洞的尸体么,现在你成功了,很开心吧?是啊,我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我走出山洞,一掌拍在山洞的石壁上,然后转身走开。身后的玉琼山发出一声哀鸣,偌大的山洞顿时消失无踪。
我踏在山顶的那一片皑皑白雪之上,俯望着脚下夏朝辽阔到看不到边际的疆土。天有点阴,玉琼山冬天的寒风阵阵吹来我却不觉得阴寒。
我什么都有了,又什么都没有了。呵呵,天地之大终是余下我一人。
现在我终于懂了那句诗,因为我已经开始追忆,而不再惘然了……
第44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番外三:兰若篇
花自飘零水自流
我记得小时候,娘亲抱着那个粉粉的肉团团,告诉我,这叫“妹妹”。
说实话,妹妹是什么东西,当时我真是不知道。只是这么些年年月月下来,我们都长大了。
从小我便知道舟行表哥,那个少年总有些新奇的东西带来兰府,比如娘亲不给买的糖人啦,毽子,花绳什么的。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曾在我闺阁里出现过,而兰芷房里却塞满了这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
那时的天多蓝哪,我一得闲便缠着哥哥去找舟行表哥一起玩儿,而兰芷却总是跟着表哥的,就像一团黏黏的糯米团子,怎么甩都甩不掉。我问娘亲,娘亲说,表哥和芷儿定了娃娃亲,以后是要做夫妻的。夫妻是什么?就像爹爹和娘亲这样天天都呆在一起玩么?凭什么那丫头可以而我却要闷在这闺阁里成天对着这一堆书卷琴棋?
那一日我躲过先生的耳目,偷偷溜到了府后的桃溪。正值阳春三月,一片桃林绯红绯红,连鼻息也似掺了蜜似的。我沿着桃溪慢慢地溯流而上,一边仔细着身上层层的绫罗,以防被树枝丫勾破了回去又要挨娘亲的骂。
虽是三月春暖花开的天气,奶妈还是给我裹了好几件衣裙,现下走了半晌,人没找到半个,头上倒是冒出了一层细汗。我正想作罢,打道回府,却隐隐约约见到远处绯红中的一点鹅黄,走了些,这才看清原是兰芷那丫头不安分地爬到了树上。舟行表哥正脸色不善地看着她,却又拿她无法。我正欲上前,却听得表哥说:“墨儿乖,下来吧,表哥给你糖吃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骑马马!马马跑快快,得儿——驾!咯咯咯……”那个小丫头居然坐在树枝上悠然自得地骑起“马”来,小小的身体随着树枝的起伏一摇一晃的,震得枝头的桃花落英缤纷。那景象,煞是刺眼。
凭什么,凭什么这丫头可以无忧无虑笑得这么没心没肺?而我呢?在这个年纪的我在做什么?是弹琴弹得磨破了指尖,还是棋艺没有长进挨了先生的手板心?为什么我非得承受这些?我想要毁了她肆意的笑容。
也许是上天都看不过去了吧,我听到那树清脆的“咔吧”一声,然后那丫头就像一只断翅的鸟儿一样从云梢跌了下来,银铃般的笑声也化作了一声尖叫。只见舟行表兄急急地上前要去护她,可她却真真像只糯米团子一样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只是身上的衣服变得又脏又破,完全就是个丑丫头了,可她却不管,糯糯地往表哥身上一黏,搂着他的脖子就不放了。她颐指气使地说:“驾!我的糖糖呢?”而表哥居然也就任她粘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绿豆糕逗弄着她。
为什么表哥从来就没有这样对我,就因为她是他的什么“娃娃亲”?那为什么我不是?我多想现在就去跟娘亲讲我也要当表哥的“娃娃亲”。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先生说成大事者要集天时地利人和,我大可以等到晚上,等娘看到她这么一身狼狈地回到府里,等她挨娘的骂的时候再取而代之。我自以为这个主意妙极了,以至于我完全忘了逃课的事,回到府里和先生扯了一堆谎后,还是挨了十记竹板。
但是这都值了,过了今晚,我也会成为表哥的“娃娃亲”,我也可以和翠儿她们一起踢毽子,翻花绳……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膳,左等右等不见人,晚膳刚开始没多久,这丫头果然脏兮兮地回来了,黑乎乎的小手还紧紧地攥着表哥的袖摆。
我悄悄地放下了筷子,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袭。
“芷儿,怎么了?怎么衣服都勾破了?舟行,这怎么回事?怎么不看好妹妹呢?过来我看看,伤着了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是该挨骂的不是吗?娘亲不应该打她手掌心,直到她哭喊着说“我错了”才住手吗?为什么人人都护着她?!
她很任性,也很骄纵,今天扯散了婢女的发髻,明天又把先生气得直跳脚,偏偏谁都不敢得罪她,谁都知道,兰老爷顶顶宝贝的就是这个小女儿,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只得避其锋芒。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兰墨,你抢走的属于我的幸福,我终有一天会一并夺回。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舟行表哥终于要来提亲,我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那个少年终是要娶他人。我不甘心!凭什么这世上的好处都被她兰墨占尽,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我脑海深处浮现……
把兰墨推倒在池塘里的那一霎那,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干了什么?兰若啊兰若,那可是你的亲妹妹。我没有多想也纵身跳了下去,把她捞了上来。她已然晕了过去,但愿别真的出什么事才好……
那丫头果然是打不死的蟑螂,烧了一场,便没事人一样地醒了过来,万幸的是,她似乎完全不记得我害她这回事了。舟行表哥如约来提亲,我一早便打扮好了,随爹娘在前厅等候,这丫头却迟迟没有出现,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丫头。
眼看着她爹娘欢天喜地地给她定了婚期,我的内心阵阵苦涩,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没想到,那丫头却找到了我,说要和我“换婚”,我本不想答应她无理的要求,但她那一句诗却着实打动了我。花自飘零水自流,兰若,这次机会不抓准的话,你或许会后悔一辈子。
我的计划很成功,她代替我上了花船,只是我还没有开心多久,爹爹和娘亲就发现了我们的小把戏,骂是免不了的,爹爹差点就请出家法来了,这时家丁却来报,舟行表哥也走了,留下了一封书信。他还是追他的墨儿去了,我又是被撇下的那一个。
我忽然觉得很委屈,又非常的羞愧,我竟这样被抛弃了。我没有颜面再面对爹娘,修书一封,离开了荆州。
我想我该去讨要一个答案,但那样有未免太过屈辱,我兰若可不是那没皮没脸,会死缠烂打的女子,既然这一切都是错的话,那么我便让一切都回到正轨好了。
外面的世界比我想象的复杂。一路上磕磕绊绊,万分小心,紧赶慢赶地走了大半月,总算快到京畿了,哪料那看似和蔼的客栈老板竟是个谋财害命之徒,幸而我命大躲过一劫,只是一身的财物都落在了贼人手里,我一介女流,手无寸铁,又人生地不熟的,也只得作罢,但愿能快些赶到京里与兰芷他们会合。
我从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平日里坐车不过小半日光景,我竟整整走了一日,好歹还是进京了。我向人打听,才知道秀女们都已入了储秀宫,寻常人哪怕要见一面都难,我一时失了主意,打算先找到舟行表哥再想对策。我一家一家客栈询问着,哪知这京城里的人都势利地很,一见我身无长物,风尘仆仆的样子便都不耐烦地赶我,一转眼天就黑下来了,我正为今晚的住处发愁,没注意到身后疾驰而来的马车,幸而那车夫适时刹住了马,我不过受了些皮肉伤,然而那车夫的一声斥骂却燃起了我的希望。他说:“大胆刁妇,竟敢惊扰了太子府的马车,还不速速退去。”
太子吗?去年他巡视各州时到过荆州,我与他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急忙扬声道:“小女荆州兰奂之之次女兰若,敢问足下可是太子殿下?”
车内沉默良久,终于传来一低沉的男声:“你有何事?”
“小女有事相求,还望殿下能施以援手。”
太子把我带回了府中,我略略与他讲了我的遭遇,他沉吟半晌,只道这事要从长计议,便留我在府上住下了,哪知这一住便是大半月。我日日在府内呆着,太子常常会来我房里用膳,他真是位儒雅的谦谦君子,我开始意识到,过去我对表哥的迷恋或许并不是爱情。
太子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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