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君宠》第97章


那日之后,鸾轩再也不曾醒过来,夜半之时,微弱的气息一点点散去,终是决绝了这个尘世……
年前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似柳絮飞舞。云层压得很低,往日喧腾的鸾府失了色彩,徒留黑与白。众人面露哀色,低低的哭泣声回荡在这空灵的天际,哀婉而凄凉。
凤阳和蓉娘一袭白色丧服出现在鸾府大门前,凤鸳立于石阶之上俯视着两人。一别竟有半年不见,凤阳许是怀了身孕,小脸圆润了不少,越发丰腴了。她由着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微微抬眸看向凤鸳的神情里颇为得意与自傲:“姐姐,好久不见呐!”
凤鸳嘴角轻扬,笑容清冷,胜过飞扬的雪花。眸子一一扫过凤阳身旁的两个丫鬟和身后的几个小厮,又将视线落在她一身的丧服上,只觉得讽刺。如此兴师动众,哪里是来参加丧礼的?
凤鸳偏头,对身旁的桃玉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回了府里。桃玉对守门的小厮道:“今日乃是老爷出殡之日,闲杂之人切不可放了进来,不然夫人怪罪下来,你们定是不会好过的。”
鸾又夏携风雨之势过来时,凤鸳正跪在鸾轩的灵前。“是你不让阳儿和蓉娘进府的?”
凤鸳闻声,面不改色,依旧一脸淡然。见她仿若没听见,鸾又夏气得一把上前抓她起来:“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凤鸳抬眸看他,又瞥向伫立在门口,正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的凤阳和蓉娘,只见凤阳眼含泪珠,望着她时嘴角却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戏做得真足,演得真好!
凤鸳又将视线回落在鸾又夏身上,做出手势:“一个月前,爹便将鸾府的家事交与我掌管。如今爹已逝,好歹也让他老人家清净几天,这不为过吧?至于凤阳入府,迟早罢了。”
鸾又夏自知爹的死多半是被他所气,多少有些理亏,况且凤鸳说得也不无道理。爹生前就不喜爱凤阳,如今他死了,好歹也让他走得安详点,毕竟接凤阳入府也不急于这一时。
鸾又夏缓缓松开手,转过身,一脸歉意,伸手抚摸着凤阳的脸颊,道:“阳儿,不若你就委屈几天,待我爹后事已妥,再接你回府罢。”
凤阳听了,颇为不悦,往日在鸾又夏面前的一副乖顺形象荡然无存,撇着嘴巴,不依不饶道:“我不管嘛,你说了要接我回府的,我都等了这么久了。况且如今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怎忍心让我们母子流落在外呢?”
一旁的蓉娘也帮腔道:“鸾少爷,我们知道你处境为难,可你是知道的,凤阳跟着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忍了多少人的白眼。如今她身怀六甲,若是不能进入鸾府,她如何能在这葛浠县抬得起头?”
凤鸳几步上前,面容清冷,招了桃玉过来替她解说:“凤阳怀的是鸾家的孩子,既是鸾家的子嗣,自然是不会让他流落在外的。凤阳迟早是要入主鸾府的,只是目前家里正行丧事,如此便迎了凤阳进门,怕是不吉利。何不再等几天,待我安顿好爹的后事,我自会让出鸾家正夫人之位,到时再风风光光迎进凤阳,不更体面么?”
蓉娘愣了愣,见凤鸳眸光寒凉,心里瑟缩了一下。不过才半年不见,她却觉得眼前的凤鸳不是当初那个任由她欺凌的傻丫头了。
鸾又夏听了凤鸳的话,心里莫名地感到几丝不快,可又说不出哪里不舒坦。掩去心里的不悦,转头对凤阳道:“阳儿,待到我爹后事处理完,我定实现承诺,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
凤阳本来还欲说什么,被蓉娘扯住了袖子,见蓉娘对她不停地眨眼使眼色,她只得作罢,咬着嘴唇,不满地皱眉。蓉娘却对鸾又夏道:“还是鸾少爷想得周到,那就照着鸾少爷的意思罢!”
、第19章 『鸾凤篇』入鸾府(9)
自鸾府出来,凤阳再也忍不下去了,转身就对身后的蓉娘抱怨道:“娘,你刚刚干什么要拦着我?你知不知道我看着凤鸳那个丑丫头堂堂正正地做了鸾家正夫人,我有多不舒服吗?如今我怀的可是鸾家的子嗣,我要求入主鸾府,有什么错?”
蓉娘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鸾府大门,只见小厮们已经进去了,才拉着她一边走远,一边说道:“傻孩子,你适才没有听清楚凤鸳说什么了么?过不了多久,凤鸳就会让出主位。如今鸾老爷尸骨未寒,鸾少爷是葛浠县出了名的孝子,你若是硬要这般任性,不是明摆着跟鸾少爷作对么?”
凤阳沉吟了一会,咬咬唇,眯起眼睛,恨声道:“那好,我就再忍了这一次!”
许是鸾轩离开了,顿时觉得鸾府又冷清了几分。凤阳身怀六甲,鸾又夏自然是落居于郊外的宅子,以往会隔几天回主宅一次,渐而渐之,一个月不回也是有的。偌大的府邸除了下人,便只剩下凤鸳了。
深冬时至,大雪下得愈加厉害,连连下了几日,万物凋零,天地徒留灰白。夜里加了不少炭火,还是觉得刺骨的寒冷,北风呼呼地刮,打在窗纸上瑟瑟作响,似猛兽在天际咆哮。烛光在风里微弱而颤抖,几次被吹灭,几次被桃玉给点燃。
凤鸳望了望窗纸上树影摇曳,又屏住呼吸听了听门口的声响。倏然一阵窸窣的响声,她神色微变,暗含喜色,放下手中的刺绣,快步打开门。
门前半个人影都也不见,只见漆黑无光的夜里漫天的雪花在安静地飘落,随着北风缠绵飞舞,雪花飞进她脖子里、青丝上,寒气自毛孔里扩张入血液里,从里到外的冷,冷却了她那个满怀期待的心,也冷却了她眸子里那抹小小的希望之光,只余满心失落与惆怅……
桃玉轻叹了口气,望了望门外,替凤鸳打抱不平道:“夫人您何苦夜夜干等着少爷回来?你顶着寒气苦心守候,只怕少爷正在那个女人被褥里缠绵了。原先有着老爷在,少爷倒不敢太过造次,如今没了老爷替你撑腰,少爷又怎还肯回来?”
“咳咳!”凤鸳重咳了几声,嗓子干涩疼痛。她缓缓垂下眼眸,自知桃玉说的是实情。即便桃玉不说,她也早已知道鸾又夏的心不在她这儿,纵使她再努力,也是无用。
屋外雪花乱飞,不过片刻,凤鸳的青丝上已染成了霜白,桃玉见了,连忙上前,一边关上门,一边说道:“夫人,别在这儿站了,时辰不早了,还是回床上歇着吧,仔细回头冻坏了身子。”
凤鸳苦笑一下,不做任何手势,上了床,她侧身背对着床外,假寐着。桃玉以为她睡着了,轻叹了口气,便吹熄了烛火。待到烛火一熄,屋内暗黑一片,只有屋中央的熏炉里有火光隐隐发出,炉里的炭火烧得“吱吱”发响,合着床外呼呼的北风,倒也算是一唱一和了。
凤鸳睁开眼,抬头望着上方,毫无半点睡意。嗓子越来越干涩,忽而又觉得头痛,如此折腾,愈加是不想睡了。翻来覆去,脑海里尽是鸾又夏的身影。
他们的初见那么美好,以至于她久久无法忘却,那时他还稚气未脱,立于七色彩虹之下,嘴角含笑,站在人群中注视着她,一步步朝着她走来,那个时候她以为的咫尺可以越过天涯,原来不过是看似咫尺,实则天涯。
凤鸳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实,来来回回,醒了无数次,只觉得忽冷忽热,如身处在水深火热中一般,极不舒服。
翌日,她醒来时浑浑噩噩的,桃玉扶她起床,她也是有气无力。隔着衣料,桃玉都能感受到她发烫的身子,连忙又扶她躺下。转身就出门将鸾远堂给叫来了。
鸾远堂虽说是管家,曾经也是跟着鸾轩四下行医的,颇懂医理,为凤鸳细细把了脉,开了药方,便直接往药堂而去。途中被身后赶来的桃玉叫住了。
“鸾管家,如今夫人病倒在床上,怎可不通知少爷呢?”方才她要去叫少爷回来,鸾远堂阻止了她。细想之下,她愈加觉得夫人可怜,便忍不住赶了过来。
鸾远堂说:“适才我替夫人把脉时,夫人特地嘱咐我,不要将此事告知少爷。我私下里猜想,夫人善解人意,不过是不愿少爷担心罢了。”
桃玉忿忿地绞着手中的手帕:“即便是少爷知道了,指不定也不会回来看一眼,夫人做什么要事事想着少爷呢!”
鸾远堂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话说过了:“我们到底是下人,主子们做事,放在心里就好,轮不到咱们多嚼舌根。行了,你回去好生照顾着夫人,我去抓了药,熬好送去。”
桃玉心里纵使再不痛快,也只得咬咬唇,转身回了楠青阁。
凤鸳立于窗前,望着一片雪地荒芜,心里竟生出一些苦涩。寒风乍起,窜进她脖子里,一阵寒凉。脑子也变得异常清醒,她来到这里已有半年,当初她爹说让她嫁给鸾又夏,他放心,他信她会幸福。如今这副场景真就是她愿意得到的么?她真的幸福了么?
不!她现在丝毫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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