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耕耘记(康熙与孝惠)》第165章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分外寂寞。特别是帝王权贵宅里的孩子,总是过早明白何是寂寞何是孤独。越明白,越渴望那浓烈的炙情包裹着自己凄迷的灵魂,哪怕只是一只手的温度,叫自己体会到什么是温暖。
那熟悉的掌温,虽不炙热却分外温暖,可以透过身躯直接温暖他的灵魂。
“进去吧,外面怪冷的。”宁芳单手搭于他的臂肩。
总是这样,只有这个女人可以如此令你无法察觉地进入你的空间,依在你的身旁,占住你的心房,独霸你的情感……
心里暖暖的,身体暖暖的,灵魂——暖暖的……
一个伟岸的男人牵着女子的手大步向亮着烛光的屋内而去,不迟疑,不迷茫,不寂寞。
每个人都渴望有一只可以牵依的手,这端是我,那端是你,无论我们的躯体如何属于自己,可我们的灵魂却早已合二为一——无限静好。
康熙十八年腊月,常在卫氏生十阿哥胤禩;次年五月,皇上得宜嫔所生十一阿哥胤禌,及德贵人所孕双生子十二阿哥胤禵和皇十女。如此,到真的全了当初的誓约。由此,老太太再不多言,安心诵她佛经,安享四世齐福。
次年秋,第一批留洋的太学生归国。其中便包括明珠的长子纳兰性德。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各所求
十二阿哥是个十分难侍侯的主,别看他一句话不会说,却实实是把整个阿哥所侍侯的奶嬷、婢女弄得是日夜不分、耳轰目眩。为什么?还不是他小爷那哭功了得!睡饱了,他哭;饿了,他哭;尿了,他哭;无聊了,他哭;睡得多了,他也哭……
虽是个“惊天动地”的婴儿却实得太皇太后老人家的喜欢,这不能到的原因自然是老人家把他应“誓”而生当作了是上天的一种赋赠,几乎是一日里不见便想念得紧。
此时的乌雅氏虽仍是贵人,不可自养阿哥,但宫里已没什么大主子需要她把这一个儿子如同四阿哥一般“送养”出去。又因太皇太后除了太子之外最为宠爱“活实”的十二阿哥,宫里宫外便没人敢小瞧了她去。
乌雅氏见天色淡下便早早去了旗头宫装,洗漱一番便坐在梳台前理着手饰。
明日就是十二阿哥与十格格的百日。皇上虽近一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可太皇太后的欢喜便自然有一场十二阿哥的百日宴聚了宫中所有上得了台面的人。
顺柔以为,不管皇上为何突然不再宠爱于她,可太皇太后置办的庆宴皇上却不得不出面。
视线在那套紫色的手饰间流连。
自己束喜紫色,可幼时家倨紫衣加身都是奢侈的宵想更何况手饰了。可宜嫔那女人却非紫色不用,因独得皇宠,这么些年宫中自是无一人敢冲了“她”的色去。
只这么想想,顺柔眸中便划过一丝恨意。再睁眸间,眼中已退了情绪,合上中意的手饰盒,把太皇太后赏的那和田玉的套饰移近了,自己赏玩了半晌,才合了盖子。
让她风光去吧。总有一天,自是会超了她去……叫她再难得意……
顺柔闭目压抑着不忿。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一时的娇繁似盛……
看着温柔的女子从来便能得男子的好感。玄烨从来不否认,这个乌雅氏若是同当年的赫舍里氏一同入宫,只凭着她这人前温润透善的样子自己只怕会爱怜七分。
可惜,再柔的女子在面对镜子面对自己时,股子里的那团不忿和纠结便再难隐藏,尤其是心有算计的女子。
玄烨提了步子进了内寝,直坐进近门的椅子,见那女人仍未回神,便出声道:“怎么,看不上皇玛嬷赏下的玉饰?”
乌雅氏惊惧于皇上没有通传事隔近一年之后再降永和宫,连礼仪都差点忘记。
冷眼看着此女顺间便恢复了温善,只是那眸子里一时收不起的游离显出了她的怆茫。
玄烨并未叫起,由她只着着透丝制的寝衣跪在地上。
那女人在自己未成年时便是大胆,没遮没拦的,现如今造办处进了些西洋的蕾丝她便能画了样子那么透透的穿在里面。
一时想起宁芳那样子,玄烨便下意识咳了一声止住脑子里的画面。
还好宫里的女人们没那女人那般疯,不然还不知要惹出多少事来。不过,这些女人现如今也大胆了,中衣都越发清透了。
自觉女人们的不检点,玄烨看着乌雅氏便心下更为不快,也不想同她多言,直道:“你到底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今日朕给你个机会,说出来吧。”
今夜接连着出状况,乌雅氏一直抓不到事情的焦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复。皇上这是初初试探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再不想同她费时下去:“乌雅氏,朕给的机会只此一次,朕给你的时间也只在此时……”见她犹在疑虑,不快更盛,“你怎么入宫的,怎么顶着一张同孝诚仁皇后相似的脸却无人问津多年而偏偏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又是如何暗向贵妃显顺提出把四阿哥过于贵妃的?”只这么几句,就叫这乌雅氏变了脸色,“哼,你又是如何计较着以生病为由不叫皇太后看清还偏偏一个人突然出现于她面前的?你的目的是什么?”玄烨死盯着跪在地上的乌雅氏,他最恨有人算计宁芳,连当年不轻易间语轻了的钮钴禄氏都不得好去,还能叫这故意算计宁芳的女人好过了去?“你算计皇太后又是要做甚?!”
乌雅氏一时慌乱便要出口辩驳,可她毕竟是聪慧之人,很快压下了惊慌:“婢妾不敢,婢妾确实不敢算计皇太后确实不曾。”她深知,说话这东西,多时是多说多错,“婢妾惶恐,请皇上责罚……”
玄烨看着地上看似虔诚只道责罚却并不怎么辩白的女子,不得不佩服于她的心计。从来只道帝王家的孩子精于算计,却不知平常家的子女为那致高的星辰是完全不用计较什么身份和尊严的。更何况,他们更明白生活的艰辛,从而快意取舍。
起了身,现不看那善润的脸盘:“因为十二阿哥,朕本想给你个心愿,可惜——便怨不得朕了。”
乌雅氏看着皇上抬步而走,竟是毫不犹豫,相瞅着便出了内寝近了外殿,心下挣扎都来不及只能孤注一掷,提起衣摆向前跪移了数步:“皇——上——婢妾有话说——!”
便是不回头,玄烨亦是想象得见女子的狼狈,可他偏偏就要回头,见一见那机关算尽却失了算机的美貌女子究竟能是个什么样子,会不会更叫自己讨厌了三分去。
是的,他虽然不喜欢那些得罪了宁芳的后妃们,却也谈不上讨厌,像是钮钴禄氏——因为她无意无恶,像是纳嗽氏——因为她禀承本性……而这个乌雅氏贵人就不同了,虽没做出纳嗽氏那般任何伤害的事来,却自以为聪明把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算进了计去,几乎是第个笑容每走一步都是步步为赢的精准,叫人说不得她一个不好去不是去。完人虽是人人乐喜的,却偏偏不是人人乐见的,只因为没有人天生地喜欢被人利用和算计。
德贵人说了什么,李德全不知,可皇上出了殿门抬首望月时那一抹子嘲讽他却看得清真。
这宫里,每个女人都是如花似玉,可如花似玉般的女子却不见得有花开的天机。这宫里啊,从来是不缺女子的,尤其是聪明的女子。
康熙十九年冬,后宫的女子迎来了本朝第二次封仪。册封佟佳氏懿皇贵妃居景仁宫,孝昭仁皇后胞妹钮钴禄氏为温贵妃居永寿宫,宜、荣、惠三嫔升妃,德贵人直升德妃,七阿哥生母戴佳氏册成嫔,宜妃胞妹郭络罗氏册淑贵人……
如果说后妃们是各得所需,那宫外最惹眼的话题莫过于明珠留洋归来的长子冬哥,此次既不谈他诗词造诣,也不论他留学所得,而是他招惹回来的只爱才男不恋爵位的金发法国女伯爵。
宁芳一听那洋妞竟是亦步亦趋跟着纳兰性德上朝却只能独立在东华门外等着情郎一起把家归,便使了小九子去把人传来。
好嘛,原来自古“佳人爱才子”便是如此的,这么个金发碧眼、不惊不涩的异国女郎只那么立着便叫宁芳不可自抑地兴奋。
这下可好了,温腕和着慈仁宫的大大小小们就见一黄一白、一黑一金的两女子半句话不多便直坐到了一处,操着有听没得懂的洋话极尽之会色的居在了一处,那话头子呀,便是落不到地的连吃喝都忘了,兴奋得像是几十年未得见的故人般投机。
你说这人也真是奇怪的,原本为情所困而得绝世名句的纳兰性德偏偏出了趟国回来骗了个死心踏地的女伯爵,虽见他老兄那样不见得多喜欢索菲,可那不自觉轻松的面部曲线还是可窥一个人的心理。冬哥虽未言明要娶了人家却十分爱护这位不怕未来的女子,怕她住到府上去被他长辈迁怒,便寻了处两进的院子一前一后的住着,明明一心一意念着别人处处显了温柔却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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