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模范》第126章


护城河里水光滔天,就仿佛是暴雨的季节一般,水流急而多,任何物体掉落进去似乎都会在一瞬间被吞噬。
而那青色的影子,根本丝毫不见。
闷痛突然涌上心头,长曜难以忍受地抱住了自己的头,纵身就要往河里跳。
“青岚!”
“拦住他。”皇上皱眉。
被牢牢抱住的长曜趴在浑浊的护城河边,哭得像个孩子。
长耀军立刻投降了。
皇帝囚禁了长曜,但长曜却只求他立刻打捞青岚,哪怕有一丝希望……
皇帝目光晦暗不明地看了跪在他脚边的长曜一眼,抬脚离开。
官用船加上民用船,开始在护城河里撒网式地打捞。那样喧闹的场景,几乎是护城河鱼虾最多的季节也是没有的。
第二日又下起雪来。
纷纷扬扬的,并不大,却始终下着。打捞仍在进行,却连个衣服片儿也没见着。
这样的打捞重复了十多日,一直到了小年夜。
天越来越冷,皇帝下令停止。
去牢里,长曜早就满身的脏污,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目光却陡然亮了起来,嘉灵帝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孩子,那一瞬间喉咙口冰冷的话语竟然说不出口。
停顿了许久,嘉灵帝才道:“没找到。兴许是逃走了,兴许是飞仙了。”
长曜的目光竟然柔和下来,抱着自己的身体坐到墙角那里去,侧目看了一眼嘉灵帝,道:“没想到你也会安慰人。呵,不过我也觉得,他那样的人,是天上下凡的星君。有一天天帝召唤他了,他就不得不离开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是偷来的福气。”
嘉灵帝漠然地看着他。
然后,牢门突然打开了。
长曜抬头望着站在他面前的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有些诧异。
“怎么,习惯住在牢里了?”嘉灵帝嘲讽道。
长曜顿了一下,摇头,“我只是在想,其实你的身子也不行了吧。长荣已经死了,你难道要让皇后来掌权?”
嘉灵帝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谁跟你说过我想让长荣继承皇位?”
“可他是太子……”长曜一顿,眼中光芒一闪,苦笑出来,“是长纪对不对?”
嘉灵帝沉默以对。
“呵,真是好算计啊。枉长荣谋划了那么久,甚至给你下了毒,没想到皇帝的所谓宠爱根本就是把他立成靶子而已。长纪才七岁,谁能想到……”长曜苦涩地笑着,“不,其实他早就想到了,他提醒过我,可我何曾信过?”
这个“他”,嘉灵帝很容易就猜出来到底是谁。
“他是通天老祖的继承者,算得出未来过去,如果你听他的,绝不会输。”嘉灵帝道。
“不,”长曜摇头,“他说凡事是强求不得的,就像是他早就算出无论他如何努力,魏北悠永远不会留在她身边。我……我也一样。”
潮湿的牢房里,长曜望着嘉灵帝,扬起了一抹笑容,嘴角慢慢地流出血来。
大年夜,魏家、陆家以及一些将领的家,比如常家、萧家,牵带着还有杨家、安家、楼家一夕之间全部被龙羽卫抄家。
魏以廉和魏于灏被斩首的时候,越氏去送了断头酒。魏家除了这二人,其他人都被宽赦了。魏以廉看着自己的妻子,还有二宝、三宝、晨儿,喝下酒,笑着哭了。
杨乐瑶跪倒在杨瑾瑜面前,痛哭失声。杨瑾瑜只是让她把头抬起来,然后温和地道:“做错事的是我杨瑾瑜,杨乐瑶却还要好好活下去,抬头挺胸谁也不愧对地活下去。”
至于安阳,则因为安彤和亲的关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安家的人七七八八地散了个干净,安阳却不得不感激曾经并不亲近的女儿。
在卫队赶到之前,自杀的人很多。
长安城的天空,一时之间灰暗下来。
这年的除夕,竟是这样的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略偏颇,是因为写青岚的时候心酸了。
第106章 褪却繁华随君去
午后的斜阳带着丝丝的暖意,照射着长廊石柱上盘柱而上的游龙。那龙在那样黄澄澄的光线中便似活了一般,鳞片明黄,流转着一层耀眼的色泽。
即便殿外一片宁静祥和,这经历过几代人血雨腥风的乾华宫内,却是阴气森森。古语云,帝,天子也,天命所归,龙气护体,龙袍加身,邪祟不得近身。然而此刻提起这句话却让人觉得可笑,就算殿内已然恢复威严肃穆整洁干净,那已经流入层层叠叠的台阶之间的鲜红的血就能被掩盖掉了么?那无数人近乎惨烈的呻|吟和相继倒下的冰冷的身体就能被遗忘掉了么?
皇家的每一次内斗,皇帝的皇位安稳,永远置于双手满满的血腥之上。弑父囚兄杀母,为了那个位置,什么事情什么人能够成为阻碍?
此时此刻,那让许多人望红了眼,挣破了头的龙椅上依然端坐着它原来的那个主人。
殿内的气氛比之往日更显冷清。失落的朝臣未及换血,曾经站满了文武两班大臣的阶下空荡了许多,就像是这些日子的人心,随着那一场大肃清,不知不觉也空荡了许多。
许多事情不敢去想,便不去想,反而似乎本来就是虚无的,不容触碰。
嘉灵帝从一张张脸上看过去,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目光少了往日那种总是略显阴骘的光芒,却又添了一丝嘲弄,扫过一个人的时候,那人便觉得仿佛是餐桌上摆在他面前的一盘鱼,他用筷子把整条鱼拨来拨去地查看这条鱼是不是还合他的胃口。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从哪里下口,因为这条鱼已然失去了所有的背鳍,没有了所谓的平衡。
朝臣之中,已无互制之一说。
清洗过于干净,势力纯粹地只剩下一支。
嘉灵帝倚着一侧的扶手,目光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停在跪在大殿中央的男人身上。
他不常跪他。他身上有种凛然的正气和内敛的温和,那是一个人真正优秀的内质。嘉灵帝能看见,所以他不喜他跪。
嘉灵帝记得,在他幼年的时候,先帝曾经对他说,有这样一种人,他外肃内柔,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放弃,什么时候珍惜,他做选择时毫不犹豫,他不常开口,却不知不觉地影响着身边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永远走在正路上。
因为走邪路很容易,走正路却太难。
云驿大约就是这样的人。
“云将军不过三十出头,就不愿再立于这乾华殿中,朕该说你恃宠而骄呢,还是妄辞君命大逆不道?”嘉灵帝声音里带了笑意,目光却如利剑一般直直刺向跪着的人。
“嗯?众爱卿以为呢?”
云驿并不回答,嘉灵帝于是扬声又笑着问众人。
大臣们唯唯诺诺,一个个都如惊弓之鸟一般,缩着脖子,身子弯着,只让上位看见一个黑色的头顶。
“看来众爱卿没什么可说的啊。”嘉灵帝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眼睛微微眯起来,“那倒也是,云家可是统帅着镇东军,威震天下,爱卿们忌惮也是无可厚非的。”
云驿脸色冷清,并不气恼或者愤恨。
“镇东军,永远是皇上的军队,这一点绝不会变。而且,战乱中镇东军已经配合龙羽卫修改了编制,此刻已然不存在了。”
“哦?”嘉灵帝夸张地惊呼一声,“这么说,云将军不过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皇上,请容臣辞官。”云驿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他连个借口也不屑于找。
嘉灵帝没有回应。
殿内一时沉寂了下来。
云驿这个人,嘉灵帝自小就是认识的。虽然朝堂之上,他从来都不会表现出两人之间有多亲昵,但实际上,那些年陪伴在嘉灵帝身边修习武艺的,正是云驿。
所以,这个人是什么样的性子,脾性里那种无法扭转的一根筋,认准了就绝不改变的死钻牛角尖的精神,他未必看不清楚。
“辞官朕是绝对不会应允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嘉灵帝皱起了眉头,突然就觉得无比心烦,想了想还是续道,“不过,云将军战功赫赫,朕特允带职离朝,以作褒奖。云将军,朕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若是大燕何时需要,你就要立刻回来。
云驿抬起头直直和嘉灵帝对视片刻,然后不再多说,俯身磕头。
君君臣臣。
这便是最大的让步,不过对哪一方来说都是。
马车在宫外等着,云驿钻进车里,魏北悠冲他笑了笑,小糖豆云霄见了他就往他身上扑。云驿毫不留情地提着糖豆的衣领把他扔到一边去,挨着魏北悠坐下了。
“走吧。”
马车缓缓往前行驶,魏北悠问:“木头,我们要去哪里?”
云驿伸手拨开她散落在脸颊的鬓发,浅浅地温柔地笑,“悠悠想去哪里?”
“我?”魏北悠顿了顿,她无疑是向往着这样自由的日子的。在最艰苦的时候,她甚至想过,不若做一对贫贱夫妻,每日吵吵闹闹的,计较于蝇头小利,可却总是相伴在一起。守着对方,守着儿女,一直到白头。
可真叫她去想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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