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树花深》第82章


斫烁?br /> 他刚进前厅就看见因泽拿着手帕坐在椅子上哭,阿汝在一旁劝。费扬古连忙走到跟前,轻抚因泽的后背,低声下气的问,“怎么了,哭什么?”因泽把他的手推开,也没说话。
费扬古抬头看阿汝,阿汝叹了口气,“哎,还不是我们家那位大少爷,平常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到了年底欠了一屁股债,人家催债,他又不敢回家管鳌大人要,前两年咱们格格当家,总能想法子给他挪出来,他也就越发的有恃无恐了,今年居然一下子就亏空了一千多两,这不,格格出阁了,他又来这里要,格格说自己的嫁妆都折成田地了,府里的银子是将军的,她不动,大少爷听了就急了,说了些难听的话。”阿汝边说边叹气。
费扬古低头看了一眼哭得喘不上来气的因泽,心中莫名一疼,“来人,去账房取前些天皇上赏的那一千两银子,给亲家大少爷送去!”因泽听罢,狠狠地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歇斯底里的喊道,“用不着你,你充的什么好人,你又不是他兄弟老子,你管他做什么?来人,把这个给那畜生送去,让他去京里最大的当铺兑成银子,还他那些催命鬼去!”说着,因泽把手上的凤镯褪下,塞到一个小厮手中。
费扬古本想阻止,可是看见因泽气得直发抖的样子,也只有慢慢坐下,手里握着腰间的龙佩,锁眉沉思。
第二天,费扬古一大早就揣着银票出去,驾着快马,他跑遍了京城所有像样儿的当铺,却没有凤镯的下落。暮色降临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失望的回到家中,正好看见因泽在院里指挥下人揭掉红喜字,预备着年里贴春联和福字。
因泽的左腕,凤镯上下摇晃,灵动可爱。
费扬古上前执着她的手腕,“这镯子?”因泽得意的笑着将手抽回,“这玉芯凤镯自然是有灵气的,它今儿上午,自个儿飞回来了!”
费扬古还想接着问,因泽却转身忙其他的事去了……
第十二章 眉眼盈盈处
眼看就要过年了,这是康熙四年最后一次御门听政的日子,下了朝后费扬古骑着马走在街上,就见街上热闹喜气,小贩叫卖着过节的物品。时不时的,路边窜出三五成群的半大孩子,在街上嬉闹,在路边放炮,乐不可支的样子。因为怕碰到路上的孩子,费扬古任是心里急着回家,也只有带紧了缰绳,不敢走快。
“呯,嘭!”一声,一个炮仗在费扬古身后响起,他回头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带着他五六岁的弟弟捂着耳朵躲在一旁,那小一点儿的孩子高兴的蹦着喊,“三哥!三哥,我也会放炮仗了!”费扬古看见后,略笑了笑,随即,心里有了主意。他依稀记得今天下朝后,鳌拜好像有什么事要去一趟户部,应该不会很快回府。于是他连忙去集市上买了两大口袋的各色烟花炮竹,随即快马加鞭的赶往鳌府。去鳌府的路上,经过一家京城有名的大酒楼,他顺带买了几盒新出炉的精致糕点。
鳌老夫人接过孙女婿孝敬她的糕点,笑得合不拢嘴,“别人送我老太婆金子银子,绫罗绸缎,我都不稀罕。活了一大把岁数,就觉得只有吃进肚里的东西才真是自己的呢!”费扬古坐在一边,笑中带着晚辈的恭顺,“就是,老祖宗说得是,喝进肚里的酒,也是自己的。”“就想着喝酒,馋嘴猫!你等等,我已经叫人去催你丈人快些回来了,今儿晚上,你和他多喝几杯,你别说,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爷俩,一样的酒缸。”
费扬古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昨儿因泽说想崇崇了,让我下朝就来接,她在家里预备了一大桌崇崇爱吃的玩意儿。我在这儿贪口酒倒不要紧,要是害得崇崇吃不成了,回去啊,我又得落一身的埋怨。阿奶你不知道,您的好孙女,可厉害着呢。”
老夫人听毕,面色严肃,一双眼睛直视费扬古,眼神凌厉,刚才她脸上那种老人特有的平和慈祥转眼间烟消云散,看得费扬古直发毛,他心里埋怨自己,和老人精斗法,自己还真是不自量力。
片刻后,老夫人居然又哈哈的笑起来了,她指着费扬古道,“窝囊废,白长了这么副壮实的身板儿了,才俩月,就被那小丫头片子拾掇得服服帖帖!行,你们赶快带他去偏院的书房吧,让他接了人快些回去和媳妇交差!”屋里的人闻言也都开怀大笑。
费扬古着实松了口气,老太太放了他一马。
下人刚带着费扬古离了屋,老夫人就冷笑一声,“哼,泽泽想侄儿了不会自己来接吗?让他下了朝来这儿接?我看明明是他想献宝哄老婆开心吧!又要讨好媳妇,又要和媳妇娘家撇清,迟早有一天,难为死他!”说到这儿,老夫人陷入沉思,半晌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只要他一心对我的小泽泽,疼我们家崇崇。也许他站在别的船上,反而是好事!偌大的一家,也要有人能全身而退才好。”
下人领着费扬古穿堂过户,走到一处侧院,里面书声朗朗,费扬古正要驻足,下人却引他接着往前走,“五姑爷,这是府里其他小主子读书的地方。崇小爷另请了师傅在别处授课,您和我再走一段。”
接着往前走,又过了两三进院落,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院里植着梅花,寒冬时节,含苞欲放。树下的圆桌石凳都是汉白玉的,雕得精致雅气,旁边一个小巧的池塘,想来是夏日养金鱼的地方。塘边散落着几块不高不矮的怪石,石头上刻着三个字——“横波池”,字体洒脱俊逸。池边一个小巧异常,仅容两人的亭子,亭子上的横匾也是三个字——“聚峰亭”,字体与上三个字一样。
水是眼波横, 
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 
眉眼盈盈处。
这诗费扬古知道,写的既是佳景,也是佳人。
这样的做派,在满洲贵族的家中,很少见。他父亲鄂硕就总说,一个骑马打仗的人,读再多的书也顶多是脱去了粗蛮,风雅情趣对其而言,却还是望尘莫及的。
费扬古走到正房的屋檐下,下人要敲门,费扬古却拦住了,先生授课时被没头没脑的打断,这是学堂上的大忌。外公是大儒,这点儿规矩,他还是懂的。就听见里面的崇崇正稚声稚气的诵道:“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听着崇崇认真、一字一顿的背诗,费扬古欣然一笑。接着,就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接着说道。
“一首诗,不是区区二十几个字而己,诗文之美,自在诗外。唐朝时的汪伦是泾川豪士,他仰慕李白的才华,希望李白经过泾川的时,能到他家去看看,于是汪伦修书给李白,说,‘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饮乎?此地有万家酒店。’李白欣然而往,到地方,他才说:‘桃花者,潭水名也,并无桃花。万家者,店主人姓万也,并无万家酒店。’李白开怀而笑,款留数日。”
说话的声音温和亲切,却带着万事随心的坦然,兴之所至的洒脱,叫闻者不禁驻足凝神。
“林师傅,那,那汪伦不是骗了李白了吗?”崇崇嘟囔着。
里面一声轻笑,随即淡然说道,“那不叫骗,那叫哄。”
“有什么不一样啊?”
“骗是为名、为利、为野心,哄是为情、为义、为安心,这就是区别。”
费扬古听到这里,略一皱眉,示意下人敲门。
“你们家五姑娘不是说过吗?授课时不许有人来打扰,你们都忘了?”里面的声音颇为不悦。“林先生,这次是五姑娘叫五姑爷接崇小爷去他们府上玩的,赶得急,五姑爷怕打扰了先生,已经在门外站了半天了。”里面寂然无声,随即,彬彬有礼的说了一声,“请稍等。”然后脚步声不紧不慢的由远及近,吱扭一声,门被打开了。
费扬古眼前,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颀长,肤色白皙,双眼和善含笑,却带着机智精明,相貌俊美,玉树临风。但是他这身气派,并不是用外表的俊秀就可以形容的。温润如玉,含瑾握瑜,温文尔雅,这些词好像本就是为他造的,用在他身上,有种天经地义、舍我其谁的架势。男子身上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锦袍,领口袖口都镶着貂,上好的江南织锦,做工考究,缝制精美。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没有奢华繁复之感,反而叫人看了,就种有说不出的舒服。
费扬古愣在那里的时候,里面的中年男人却有很耐性的看着他,眼角余光扫到费扬古腰际的龙佩上,停留了片刻,才作揖道,“在下鳌大人府的西席,林珩,林行之。”费扬古一笑,“先生真是好风度,我,莽夫一个,费扬古。”林珩摇头轻笑,“费将军,自古以来,真正的莽夫,都不会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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