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十年的河流》第6章

“这位先生，我觉得你应该尊重这位小姐的意思。”
崔韦钊看女士的胸牌标了妇产科医生，沉着声答道，“我太太先天心脏不好，不适宜生孩子。”
刚才还热闹的休息区突然就没了声音，原来如彼，然后又有人开始说话。
“哎哟，误会了，真是个好丈夫啊，瞧多疼老婆。”
白衣女士脸色缓了下来，但还是坚定地说，“那也得两个人都商量好了，你这样做即使为她好，也伤她的心啊。”
低头看谈雁雁，泪水早已爬满了脸颊。轻声唤雁雁，可谈雁雁闭了眼睛不理他。
“我刚才为你太太做的诊疗，我们来谈谈。”
出了医生办公室坐到车里，谈雁雁抱住崔韦钊的腰大哭。
“我要这个孩子，我问过James了，他说我的身体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只要调理得当，多加小心就会没事的。他已经快三个月了，我舍不得。”
“可是你今天晕倒了。”崔韦钊简直不知道拿谈雁雁该怎么办，她就这么任性，生生偷偷怀了孩子还防着他知道，想起昨天晚上他还那样，谈雁雁的左躲右闪被他理解为闹情绪，简直是后悔加后怕。
“今天有些累，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刚才你也听到那个医生给Jmaes打电话了吧，他那里有我的检查报告。”
“我不敢赌，雁雁，想着我就害怕，开车来的路上我觉得自己恐惧的都要虚脱了。我怎么敢想……”崔韦钊说不下去。
“刀刀，你知道我多想有个孩子是在你的注视下长大，Oscar没有这个福气，我想要一个，你那么爱Oscar，心里总存了对他的愧疚，我都知道，刀刀，James说没事，肯定会没事的，我相信James，你要信我。你看他多乖，我都没有呕吐过。”
不由得抬起头捧住崔韦钊的脸，才发现那张让她和Oscar安心依赖的脸此刻却是惊惧和凄惶，心尖有疼痛划过，“刀刀，刀刀。”
当晚崔之平和余亚南就过来，对崔韦钊进行了严厉批评，对谈雁雁这个孕妇也不能说重了，说到底人家也是为了他崔家的后，只叹口气，让她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最后要求一家三口搬回去住。
对于这个要求崔韦钊双手赞成，他的确是不放心谈雁雁，回到父母家，有母亲有阿姨，好歹是安心的，何况还有Oscar，谈雁雁这个时候肯定顾不上儿子了。
谈雁雁也不敢掉以轻心，辞了工作，王伦勤在医院报了仇心里美，美完了又窝囊，人家有了孩子他美个什么劲儿。
赶着第二天崔韦钊和谈雁雁带着Oscar离开了刚入住半年的新居。
孕检结果胎儿和母亲都没问题，崔韦钊才算放下一半的心。
谈雁雁迷迷糊糊睡着，听崔韦钊在旁边训话。这个人真能忍，等到胎儿四个月稳定了才找她秋后算帐。
“说说看，当时怎么想的？”
“不小心。”
“你会不小心？我怎么觉得被你那科学家的脑袋狠狠算计了。”其实崔韦钊记起了，一次他看书，谈雁雁少有的主动，腻在他身边咬他的肩，从脖颈到肩膀来来回回，啃咬了几圈就是不往下来，崔韦钊的心就静不下来了，毛毛的长了草，一把将身后的谈雁雁拽到眼前，忍无可忍地吻住那肆虐的红唇，两个人在书房激情四溢，他忍着要去卧室找保护措施，却被谈雁雁以更激烈的吻纠缠，明明记得排卵期就在那几天，可谈雁雁却斩钉截铁地说提前了，很安全，一时纵情，却是这样的结果。崔韦钊不知道该为他的一击即中感到高兴还是难过。
“你不给，我只能偷了。”谈雁雁睁大美目，貌似无辜。
“傻姑娘，你怎么那么傻。”大手抚着微圆的腹部，他怎么舍得苛责她，从开始到现在，谈雁雁总是为了他，其实有她在，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距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星期，谈雁雁就被送到了医院待产，艰难的九个月终于熬到最后一刻。
自是一番折腾，谈雁雁还好，崔韦钊的脸一直绷着，脸色奇白，倒是谈雁雁歇口气儿的时候安慰他。
为了减少母亲心脏负担，孩子选择的是剖腹产，崔韦钊那么一个沉着的人居然手抖了半天才签了字。余亚南从来没见过儿子如此六神无主的，心里头也疼的要命，记事以来第一次崔韦钊被抱在妈妈的怀里。
谈雁雁从昏睡中醒来，伤口丝丝地疼，投入睡眠中的一刻只记得那是个男孩子。
崔韦钊似乎一直盯着她，刚睁开眼睛便过来。
“是个男孩儿？”
“嗯，真漂亮。”
Oscar仔细端详了妈咪身边小床里的小婴孩儿，脑袋里冒出几个问号，这么丑的小孩儿，为什么爹地说长得漂亮，虽然他很崇拜他，但这一点绝对不能苟同。
“妈咪，你能再帮我生个妹妹吗，那样就会有个公主？”Oscar转头问仍躺在床上的谈雁雁。
“扑通”一声，崔韦钊手里的苹果掉到地上。
“咦，爹地，你的脸怎么那么白？”Oscar看崔韦钊痛苦的表情然后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不由得闭了嘴，怯怯地看着父亲。
谈雁雁抓住崔韦钊的手腕，她怕崔韦钊对第二个孩子出生的爱而忽略了对Oscar的关注，Oscar是个敏感的孩子。比起眼前的小婴孩儿，她更疼惜Oscar，毕竟Oscar跟她受了那么多苦，而身边的小小人儿却是还未出生就被给予了太多关注，幸福得冒泡。
崔韦钊当然知道谈雁雁在想什么，轻轻捡起苹果，把水果刀放到盘子里，然后走到Oscar身边，搂住儿子的肩。
“Oscar，我们还有弟弟一起约定好不好，我们都要保护妈咪，妈咪就是我们家的公主。”
大手牵着小手盖到更小的手上，Oscar郑重地点头，思量再三，然后趴在崔韦钊的耳边说了句让人忍俊不禁的话。
“爹地，妈咪可能不干，她喜欢当女王。”
晚上崔韦钊到Oscar屋里查夜，小人儿居然没睡，见他来坐起来又躺下欲言又止。崔韦钊索性坐下来谈心。
Oscar挣扎半天，“爹地，我小时候也那么丑吗？”
崔韦钊心疼，还是实话实说，“对不起，Oscar，你出生的时候爹地不在你身边，听妈咪说，是个漂亮的小婴儿。”
“比弟弟还漂亮吗？”
小人儿，铺陈了这么多还是说出来了。
“爹地、妈咪、Oscar、弟弟，是一个完整的家，Oscar和弟弟在爸妈眼里都是最可爱的，没有比较。你看，大家都在忙弟弟的事情，他一定羡慕你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他还得被迫躺在小床上哭。因为他小，什么都不懂，不会像你可以自己吃饭，自己看书，自己跑，所以我们得帮助他，我们比他大，是他的亲人，有责任照顾他，等他长大可以自己做事情的时候，那就要开始培养他的责任感，比如要爱哥哥，爱爹地妈咪，爱爷爷奶奶。”
“哦，我知道了。爹地，弟弟的英文名字让我来取好不好？”
“嗯……可以，这个权利交给你，但是你也同时拥有了义务。”拥抱一下那个小身体给他爱的力量。
“我知道，我要给他做榜样，爹地放心，他会跟我一样棒的。”Oscar皱皱鼻子。
隔天，谈雁雁听到Oscar和奶奶在那里耳语，“奶奶，弟弟好玩儿吧，跟我小时候长的一样漂亮。”
回头看崔韦钊，也正回看她，眨眨眼睛，嘴型“我们是三个火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