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第34章


萧明珠看到我,忙站了起来,迟疑了一下,终于道:“明将军。”我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了,笑道:“怎么不叫大哥了?”
萧明珠脸上一喜,随即迟疑道:“你还肯认我做妹子么?”我笑道:“你若认我做大哥,我便认你做妹子。”
萧明珠大喜,干干脆脆的叫了一声:“大哥!”我笑一笑,道:“好妹子。”
我与萧明珠之间,若是认真说起来,并没有甚么私人过节,不过是两军交战,敌对双方,互使一些诡计,也是常有的。不过现下北胡既已称臣,两方罢战,我与她之间也无甚过节了。萧明珠性情直率,天真爽朗,我喜欢她这个性子,因此对她也没甚么恶意了。
小丫鬟捧上茶来,我与萧明珠寒暄了几句,便笑道:“怎么今日这么巧,是哪阵风把你吹过来了呢?”
萧明珠低下头去,下意识的握着茶盏,半晌才道:“那时在佳和关,好几日总不见你,后来我听人说你生了病,回了云州养病。因此……因此今日便来看看你,不知现下可大好了么?”
我心下感动,我那时认她做妹子,一半是看她要使甚么诡计,另一半也不过是存了戏谑的心思,谁知她如今竟真心实意的关心起我来,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歉疚,便笑道:“多谢你来看我。我的病么,也就是那样,虽没怎么好,幸喜也没怎么坏。”
萧明珠急道:“可请大夫看了么?怎么说的?现吃甚么药?”
我心中愈发感动,不忍心骗她,但前些日子我与旁人说的那些甚么“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之类的胡说八道也不想拿出来敷衍她,只好道:“大夫说静养便好,过些日子便会好了。”顿了顿,又笑道:“不说我了,你现下如何?可还好么?”
萧明珠低了头,眼圈已然红了,半晌才慢慢的道:“天狼神带了父王去了,我大哥做了新的单于。我也不想在军中啦,跟大哥讨了一块封地,过几日便过去做领主。”
我笑道:“哦?好得很啊,在我们云朝这便是封疆大吏了。”
萧明珠抬起头,急切地道:“我那里离云州不算太远,我日后……日后能时时的过来找你么?”
我一怔,终于缓缓地摇了摇头。萧明珠像要哭出来一般,道:“为甚么?”
我低声道:“我要走啦,回燕京去,明日便走。以后……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萧明珠急道:“你是云州的大将军啊,你怎么能走?”
我靠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勉强笑道:“马上就不是啦,我这个样子,做不了大将军啦……”
萧明珠终于哭了出来,呜咽道:“你刚才还说,你过些日子便会好了,你怎么能骗我呢?”
我心中歉疚,赶快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努力安慰她道:“只是不做大将军了,我回燕京好好养病,这不好么?”
萧明珠含着眼泪抬起头来,喜道:“真的么?”我赶忙认真的点点头。
萧明珠又迟疑道:“那……那我能去燕京找你么?”
过不了几日,世上便再没有明朗这个人了,你又去哪里找他呢?不如今日一了百了。我一咬牙,断然道:“不能!你就当……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罢!”
萧明珠没有说话,只死死地盯着我看。
我心中愧疚,转过头去。但想了想,一狠心,又转过头来看着她,咬牙道:“我是云朝大将,你却是北胡公主,我若是与你私下来往,别人怎么看我?被人说我里通外国很有意思么?”
萧明珠依旧看着我不说话,我与她对视半晌,萧明珠忽然用力擦干了泪,起身冷笑道:“好,好!明朗,你……你好得很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即转身快步离开。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歉疚。
晚上,我与云天扬讲了萧明珠的事,末了道:“她一心一意的把我当大哥,我却骗她,想想真是不应该,觉得很是对不起她。”
云天扬却笑道:“她未必是把你当大哥罢?”我奇道:“你甚么意思?”
云天扬不答,又道:“你骗了她,也是为她好,不然她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徒增一份伤心罢了。”
我莫名其妙,道:“你说甚么呢?怎么你说话突然变得这么奇奇怪怪的?你莫不是在说北胡话?为甚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呢?”
云天扬哈哈大笑,道:“不懂就罢了,早点儿睡罢,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我如何肯依,追着他不停的问。
云天扬笑嘻嘻的一把把我抱到床上,拿被子一裹,道:“乖乖睡觉!”我又叫又闹,追着他咬,云天扬哈哈大笑,转身和我打闹起来,我又笑又叫,转头便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第二日便是十月初六了,御驾返京,云州众官员在城外按次排班跪送吾皇。自然又是免不了一场你侬我侬、依依惜别的君臣情深的大戏,我靠在马车里,饶是身下垫着厚厚的软皮褥子,脚边放着脚炉,手中抱着手炉,仍是看得汗毛直竖。
直过了快一个时辰,正当我昏昏欲睡之时,忽觉得车身一动,睁开眼来,向窗外看时,见到大军已然开拔,正缓缓向南行去。
云天扬不过骑在马上装了装样子,不大会儿便利利索索的钻进我的马车里来,硬要和我挤在一起。
我赶他时,他便撇着嘴,委屈的指责我道:“外面冷得很!你真的忍心让我在天寒地冻的大冷天里受苦,而你自己暖暖和和的在里面享清福吗?”
我点点头,道:“忍心,忍心得很。”云天扬仰天长叹:“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呐!”我从善如流,身体力行,不说二话,一脚把他从榻上踹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很是莫名其妙,对吧?
、病逝
走了几日,云天扬虽然不提,但我一直在想,明朗要甚么时候“病逝”呢?虽然我知道,“病逝”的越早越好,事情做起来也方便,但是每每话到了口边,却总又说不出来。
这一日傍晚,在一座小小的驿站里驻跸休息。云天扬在驿站大门便先下了车,与侍卫们交代一些事情。马车随即到了房门前,暗月小心翼翼的扶我下了车。我下车后,先活动了一下腿脚,又捶了捶酸痛的腰,举头一望,却微微吃了一惊。
原来这座小小的驿站正处于群山环抱之中,山势险峻,昏暗的天色下,嶙峋的山石直如厉鬼猛兽一般,仿若择人欲噬。我几次在燕京与云州之间往返,却从未在此处停过,不由得问人道:“这里瞧着倒有趣,不知道地名是甚么?”
驿丞恭恭敬敬地回道:“禀将军,这里叫做伏狼谷。”我笑道:“伏狼谷?怎么名字这么奇怪?”
那驿丞回道:“大将军不知。这里老人世代传说,古时这山里曾有一匹恶狼,伤害人畜无数,有一勇士愤而入山,与恶狼剧斗三日三夜,最终与恶狼同归于尽。百姓感念,故名此山为伏狼山,此地便名为伏狼谷。”
我听得津津有味,拍手笑道:“这个故事倒好听!”忽然一怔,伏狼谷……狼……明朗的名字里有一个“朗”字,又被人称作“天狼将军”……我不由得长叹一声,低声道:“这难道是天意么?”
云天扬这时从后面赶上来,扶住我道:“这么冷,怎么还不进去?”我勉强笑一笑,道:“听这位驿丞讲故事,一时不觉入了迷。”
回到房里,我与云天扬讲了这件事,最终一咬牙,道:“便是今日罢。请你明日发一道诏书,道明朗昨夜病重不治,去世了。”想一想,又道:“请你让人在云州城下做一个明朗的衣冠冢罢。也不用设墓志、守陵人,让他在云州城下护卫着城内的百姓世世代代平安便好了。”
云天扬温柔的抚着我头发,半晌道:“……好。”
嘉顺二年十月初八夜,威武大将军明朗薨,年十九,追封镇国公。哀耗出,六军缟素,举国哀恸。
我因身子不适,行辕走得极慢,每日天大亮了才上路,天不黑便又歇下了。于是直到了快十一月,才进了燕京。
这时我的肚子已经微微凸了出来,有时候还能感到孩子在里面动上一动,我终于意识到要做母亲了,这个认知让我很是暴躁,我没做过母亲啊!我不会啊!
我想来想去,只想了一脑袋浆糊,于是只好去问云天扬,云天扬皱了半天眉头,终于道:“我也不会啊……不过没关系,就算这个养不好,咱们下一个不就有经验了么?”
我抄了个枕头就拍了上去,下一个?这一个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你倒又打上下一个的主意了?
皇上进京时,皇后遣人从慈和庵里来拜见皇上,道祈福的事情做了两年,已有小成。近日听闻皇上平了北胡,心中欢喜,又因有了龙胎,甚是思念皇上,因此想回宫服侍皇上。皇上大喜,于是又派人去慈和庵接了皇后回宫,一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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