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第48章

或许是昨晚那盘棋的缘故，陈棋进对傅武轩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虽然还谈不上友好，倒也不至于太过冷淡。两个大男人能聊的话题不外乎军事政治，傅武轩在这些事情上很有自己的见地，陈棋进在政界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官职虽然说不上多大，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两个人这样一来二去地聊了聊，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彼此的欣赏。
陈母问了傅武轩的口味，说是要做一桌鲁菜。
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的时候，傅武轩实在是淡定不下去了，蹙着眉进屋叫陈水墨起床。
昨晚哭过，陈水墨的眼睛有些肿，人也迷迷糊糊的，见傅武轩探过身子，便习惯性地伸手去环住他的脖子，在傅武轩的侧脸上印下一个吻。嘟囔道：“首长，让我再睡五分钟。。。”
傅武轩哭笑不得地把陈水墨的手臂拍下去，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是自己都不曾察觉出的宠溺，“赶紧起来吃饭！”
陈水墨呼吸不顺，胡乱挥着手臂去打傅武轩，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房间摆设，才意识到他们现在是在扬州的家里。陈水墨把手臂又放回被子里，缩了缩脖子，“吃晚饭了么？怎么这么快，我还没睡够。。。”
晚饭？这丫头过年期间就是这样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的？一天只吃一餐饭？
眼见傅武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陈水墨赶紧掀开被子，迅速坐了起来。可她一下子动得太猛，有些低血糖，脑袋晕乎了一下，她赶紧闭上眼睛缓解了一会儿，这才讨好地扯着傅武轩的衣袖，道：“首长。。。”
“起来吃饭！”
“遵命！”
陈母端着菜盘子，见自己不到下午四五点绝对不会起床的女儿正打着呵欠坐在沙发上跟他老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对傅武轩的好感不禁又多了一层。这个人在对待陈水墨的某些事情上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比他们这对当父母的还要无可挑剔！
见傅武轩过来帮忙端菜，于慧笑着把手里的盘子递了过去。
现在，就是不知道傅武轩那个注定不简单的“家”，会不会也如此轻易地就接受自己的女儿了。
饭桌上，陈水墨大快朵颐，吃得毫无形象可言。边吃还边说太后偏心，有拿手菜都不做给她吃，太后是傅武轩亲妈，是她的后妈！
太后不以为然地白了陈水墨一眼，又给傅武轩舀了一勺汤。
“你要是有小傅一半懂事，我也是你亲妈！”
陈水墨口里咬着鸭腿，不得空，只能重重地拿鼻子哼了一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吃过饭，依旧是傅武轩在厨房里洗碗，陈水墨吸着酸奶，面不改色地迎接太后“后妈”的眼神飞刀。
“你想带水墨出门啊？”
傅武轩点了点头，“想买个相机。”
陈母眼神微变，她当然知道陈水墨之前那个总是挂在嘴边的愿望。不过一瞬间，她就笑着把陈水墨叫了过来，“去跟小傅出去转转！别老宅在家里！”
“干嘛啊？这么冷的天还往外跑。。。”陈水墨老不乐意。
“买相机！”傅武轩语气平稳，要不是对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了如指掌，陈水墨还当真没看出他眼神当中的戏谑。
“去就去！”陈水墨不甘，忿忿地磨牙道。
陈水墨穿得厚厚的，走路都点不真实感的那种。傅武轩特意带了一套便服，陈水墨龇着牙，满意地看着两个人脖子上相同款式颜色不同的围巾。
两个人去了扬州最大的一家苏宁，陈水墨看着店门口各种打折的广告幅，摸了摸挎着的包。
还没进店门，陈水墨的注意力就被苏宁旁边的ＤＱ吸引了，虽然昨天才吃过冰淇淋，可她还是想吃！总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一团火，她迫切地需要什么东西给自己降降温。
“怎么了？”傅武轩顺着陈水墨的目光看过去，捏了捏陈水墨的手。
“首长，我想吃冰激凌。。。”陈水墨皱着脸，像一只包子一样，可怜巴巴的。
闻言，傅武轩愣住了，他向来陈水墨吃这些凉东西，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提了出来，她到底是有多想吃？到嘴边的拒绝变成了默许，傅武轩摸了摸额头，最终是不忍心拂了她的意，“你自己埋单。。。”
“嘻嘻~那是当然了！”
陈水墨拉着傅武轩快速跑进了店里，点了一份抹茶味的冰激凌，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拿着小勺吃得很是开心。
“你真要买相机啊？”
“嗯。。。”
“给虎子拍？”
傅武轩挑眉，“你说呢？”
陈水墨吐了吐舌头，继续吃冰激凌。“哎，你真不要？”陈水墨舀起一勺，放到傅武轩眼前晃。
“你吃吧！”
这个人，真是太没趣了！没看出来她就是想喂他一口么？！哼！
陈水墨把冰激凌送进自己口里，咬着勺子磨了磨牙，不大一会儿就把一整盒吃了个精光。
“你去外面等我一下吧，我去下洗手间。。。”
“没不舒服吧？”傅武轩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陈水墨把自己的包塞到傅武轩手里，笑着跑走了。
陈水墨走后没多久，她的手机就响了。傅武轩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那个名字，第一次萌生出帮陈水墨接电话的念头。
深吸一口气，他最终还是没这样做。
陈水墨看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却是一个自我意识很强的人，只要涉及到自身隐私或自身利益，她比谁都要较真。
“水儿，刚刚你的电话响了。”见陈水墨走过来，傅武轩赶忙道。
陈水墨拿过自己的手机，疑惑地查看记录，“是么？你怎么不帮我接一下？”
好吧，傅武轩有些委屈地想他又会错意了！！
陈水墨皱着眉，虽然不悦，却还是礼貌地回拨了过去，“有事？。。。我没空！。。。你。。。好！我知道地方！”
挂了电话，陈水墨原本高昂的兴致荡然无存。
“怎么了？”
陈水墨抹了把脸，把包拿了过去，不怎么和善地把手机塞了进去，“吴珩说有事要告诉我，关于齐淼的。。。先不管他，咱们去买相机！让他多等一会儿！”
傅武轩有些好笑地看着陈水墨颇为孩子气的举动，刚刚的一丁点不悦完全没了踪影。
两个人，其实，就是陈水墨一个人，挑挑拣拣，终于看中了一款索尼的。陈水墨付钱的时候还有些郁卒地嘀咕了一句，“怎么小｜日｜本的东西都贵得吓死人！”没办法，她又要性能好，又要外形好，最后就只能选择索尼了。
再等他们不慌不忙到达咖啡屋时，已经比跟吴珩约好的时间超出近一个小时了。陈水墨毫无诚意地解释说路上堵着，吴珩推了推眼镜，好脾气地笑着说没关系。
点好饮品，陈水墨抱着手臂，冷冷地率先开口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吴珩许是没料到陈水墨会这么直接，搅拌咖啡的手顿了顿，“齐淼的死因。”
这句话的威力自然不同寻常，陈水墨低下头扯了扯嘴角，不自觉地往傅武轩身边靠了靠，“那我。。。洗耳恭听。”
吴珩的叙述语气很直白，可陈水墨却觉得他是在讲故事。
齐淼的确是个很有天分的摄影师，他又勤奋，刚刚大二就已经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了。
有一次，一只志愿服务队要去ＸＸ山上分发药品给住在半山腰的居民，齐淼自愿请缨，扛着相机成为这一路旅程的见证者。
吴珩家正是当时那里很平凡的一户人家。那时候，吴珩的妹妹吴琦还是处于对什么充满好奇的年纪，见到齐淼的相机，眼里怯怯流露出的渴望让齐淼有些动容。他从不曾想过，原来他的相机也可以带给人这样的愉悦。
而那张『雪地里的跳跃』就是那个时候诞生的。
天有不测风云，当晚，在大家都已入睡后，突然发生局部规模的雪崩。住在这儿的居民都已经习惯发生这种事了，他们有条不紊地快速迁离，可却不见了吴琦。齐淼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救了吴琦，却丢了自己。
当他被众人从雪地里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但是，他却把自己的相机保护得好好的。而相机包里，有一封遗书，这是每个上山的志愿者都要率先准备的。
吴珩也就是从那封遗书里，第一次看到了陈水墨的名字。在张纸上出现次数最多的名字。。。
“在那之后，我用齐淼的邮箱给你发了邮件，又散布了他出国的消息。他有很多不曾公示的作品，我代替他寄出去参赛，逐渐累积了名气，好让那个谎言看上去更加真实一点。。。”吴珩看了看陈水墨的表情，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冷掉了的咖啡，又道：“齐淼的父母很理智，他们把我和我妹妹收做了自己的孩子。直到我觉得自己有能力完成他的心愿好好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