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万金之躯的殿下,却从榻上坐起来:“儿臣的确是无碍,刚刚应该只是不小心晕眩看一下,现在休息过来了。”
殿下这样执意,御医大人们也说没有关系。皇后再三地嘱咐,夫人们才三三两两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一座宫殿突然就变得安静了,风呼呼刮过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人多热闹还好,现在只留下殿下与自己两个人,留樱诡异地觉得害臊了,她固执地对着窗户,看了那么久,窗户前的小树的树叶,统共有几片叶子都应该知道了。身后是殿下收拾服饰,沙沙的声音。
还在失神中,乍然看到殿下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留樱吓了一跳。殿下难道是做贼的,走路都不发出声音来。
殿下期期艾艾的语气:“刚刚‘‘‘‘‘‘撞倒你,只是撞倒你‘‘‘‘了吧?”
崩溃中,殿下难道还想提起已经过去的旧事。留樱的声音是轻轻的:“臣没事!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脸上飞满红晕,两个人无语地往殿门走去,在路过殿槛的时候,又非常默契地碰到手指,急忙火烧火燎地避开。
终于到达课堂,这一段路走得也太漫长了,一向客气的殿下变得更加有礼了,一向嘴碎的留樱却哑葫芦了。
殿下问:“老师大人呢?今天是素大人第一天来呢!”
“回殿下的话,太傅大人有点小事刚刚出去。刚殿下还没有来,可急坏太傅老大人了!”
内监们送上新鲜的热茶:“殿下!素大人!小的先出去。送过来的糕点已经凉了,小的这就去拿新鲜的来,茶倒是新鲜滚烫的!”
留樱进宫的时候,天还是大早,匆匆忙忙扒拉了几口饭,刚才发生了一点小变故,现在都已经快要是中午了。肚子都饿得“咕咕”,宫廷里尽然也只提供了茶一杯,果然是没有福气呀,不过她已经未雨绸缪地从家里带来了两块红枣糕。
殿下正专心地在书柜上搜罗书籍,留樱悄悄地把两块点心放到盘子上。
殿下你忙,你忙,殿下越忙越好!
天佑我朝,殿下最忙!
留樱悄无声息地准备开动中,她的魔爪果断地伸向盘子。
“阿素!是什么?”是殿下轻快的声音,“咦,是素卿家里做的枣糕。”
不是枣糕,是糟糕!留樱非常无奈地看着殿下已经拿好盘子,用一双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如果自己拒绝不给的话,殿下娇贵的小心肝会不会被摧毁呢?可是只有两块,归根到底,也只有两块,自己都尚且还不够塞牙。
她非常无可奈何地,颤颤悠悠地夹起一个:“臣家里做的小食,殿下要不要尝尝?不要嫌弃点心太家常了!”
殿下已经非常无畏,非常没有道德地把盘子递过来了。
留樱非常认命准备开动,她还一边招呼着对面的殿下,脸上灿烂的笑,笑得肌肉都发颤:“殿下,尝尝看,尝尝看!”
从书架边传来,书籍落地的声音。
“咦,刚才不小心没有放好吗?”殿下起身准备去收拾。
他没有看见身后的留樱一脸的黑线,她筷子上的点心尽然非常坚决,勇往直前地往地上落去,只是差一点,一点,一丁点,就会进入嘴里的时候。
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难道我的人品已经坏到这样的境地了,要受到这样残酷的打击。
留樱却非常机灵地把点心从地上捡起来。幸好皇宫的地面还是很干净的,没有辜负留樱的期待。
她顺其自然地把殿下的点心换到自己的面前,殿下应该看不出来吧,殿下是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她把从地上拣起来的点心,放在殿下的盘子里,幸好地面干净,简直是太干净了,点心上也只有一个小黑点,她提着胳膊用指甲掐出来。唯一遗憾的是,点心摔得有一点变形,不过也不是很要紧,趁殿下没有回过头来,赶紧用手拍成原来的四方形。
东宫殿微笑走回来,他径自坐下来,非常优雅地拿起点心:“味道真的不错!”
殿下笑弯弯的眼睛半月形,品尝点心的样子非常津津有味,不知道为什么留樱的心里酸酸的,我果然还是太对不起殿下了。
殿下看到对面的阿素,呆呆的,目不转睛,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阿素,怎么楞楞的?”
留樱正想着找一个借口敷衍,后面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大嗓门。
“殿下,为什么迟到?尽然迟到?让我这样一个老人在这里等你?”一呼一吸的大喘气。
胡子也一翘一翘的,眉毛下细细的绿豆眼,难道这就是传说着的太傅老大人。
“尽然瞒着我一个人,偷偷地在这里偷吃点心。苍天呀,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敬老了。”太傅老大人哼哼嗤嗤地跑过来,一把抓过留樱面前的点心,塞进嘴里,才对着留樱露出歉意的笑脸。
嘴咧得老开,牙齿黄黄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真是一个老顽童,留樱想,我的人品真的无可奈何的要被鄙视呀,还是说因为我虐待了殿下,报应果然很快地就来了。
太傅老大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古书上的事情,不知道讲的是《大学》还是《孟子》,一点都进不了耳朵来。她本来就是不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家里哥哥虽然是一个状元郎,自己可还是一个“女人无才就是德”的小女人。别说来伴读能够学到什么,家里被老爹关在房间里,强制性的悬梁刺股地都坐不住。
留樱的眼睛只是看着外面,风舞树枝,轻轻摇曳,眼前慢慢的迷蒙起来,天天睡得都很饱,为什么还总是晕乎乎得想睡。
她娇贵的小脑袋正要落到桌面之前的时候,伺候站在自己对面的内监公公们,怎么挤眉弄眼的,一副滑稽的景象。
不管了,下眼皮跟下眼皮还真是撑不住。
突然,头上是木板重重的敲打。
疼!
留樱突然神经反射着笔直站起来,恼恨地想到这不是在家中,是在皇宫里太子殿下的学堂里,惊讶地一脸是汗水,卑微地赔笑着坐下。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站在自己身边的太傅老大人气呼呼,胡子都撅到眉毛上,眉毛都撅到头发上:“素留枫,你不是来侍读的吗?尽然敢睡着?你是轻视我这个先生,还是瞧不起太子殿下?”
老大人很擅长煽风点火嘛!果然是有点水平的。
留樱正襟危坐:“太傅大人,侍读,侍读,就是要侍候殿下读书吗?我刚刚想磨墨,马上有公公说‘小的来,小的来’,我刚刚想铺纸,公公又说‘小的来,小的来’。又不是我不想好好侍读,大人要怪就怪公公们太勤劳了。”
果然歪得有有点道理,太傅白着眼睛:“狡辩,狡辩!不过说得还满有趣的。”他尽然非常意外得大笑起来,咧着笑得老开,“说得好呀,说得好!老夫还是很喜欢你的。奇怪!有的时候,我觉得喜欢读书的殿下好,有的时候却觉得他太一本正经真是不可爱。”
留樱想人人都说太子的这一位老师脾气古怪,这样子看来果然还是如此,刚才还心惊肉跳地以为要被训呢!
她看到殿下关怀的眼神,殿下的语气也很亲切:“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吗,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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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殿下的一个情敌
神经兮兮的太傅老大人已经凑过头来:“今天,素留枫不是第一天才来吗?殿下,你们两个人已经这么熟悉了!”
留樱正想说,不是,因为两个人以前认识。
东宫殿好像意外地被言中心事,虽然让阿素来做侍读并不是自己的主意,但是自己这样出乎意料的高兴不要被人家看出来才好。他急忙笑着找了一个借口:“素大人非常和气,太傅大人和我应该都会跟他熟悉起来的。”
“素状元郎,今天讲的《孟子》公孙丑这一篇,你有什么自己的见解?”
完全茫然之中,留樱想孟子自己也还是知道的,要是不知道就辜负了京都素家“诗书礼仪传家”的风范,但是自己又没有好好地读过书,专研知识也不孜孜一求,公孙丑这一篇,总不是讲一个叫公孙的人长得不好看的事情吧!
吱吱呜呜,吱吱呜呜中‘‘‘‘‘‘
正在等待阿素说出一番高见的殿下,好像收获到了一个饱含着殷殷请求的目光,他侧过头,发现阿素墨黑的一对眸子似乎在说着“殿下救命,殿下救命”,凄切得都想小鹿一样可怜无辜了。难道是自己的错觉,阿素是名满京都的花花状元郎,应该不至于需要自己帮忙吧!难道是第一次在太傅大人面前太紧张?
殿下的双眸含着鼓励,微笑着颔首回头。
即将被鄙视的“半文盲”想在心里骂殿下一千遍。殿下尽然对于自己的求救讯息视而无睹,殿下真是太没有哥们义气了。
可是自己身边的太傅老大人,专注,怀疑,态度都能够被称得上虎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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