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奇缘》第15章


蝴蝶楼是平顶建筑,沿圈筑有胸墙,胸墙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射击孔,远远望去,就象蝴蝶翅膀沿边生着的花斑。
那风神手持骆驼商队的名片,到马家花园见过马三爷之后,不大一会工夫,便喜笑颜开地走了出来,马不停蹄,直向他商队的住处奔去。
你道他为什么喜笑颜开?原来马三爷听了他这次出外巡逻的情形,心中很是满意。特别是听了他把小司马进行伪装,骗过红军骑兵检查的那一段话,竟破例地笑了起来,并且饶有兴趣地说,他当晚就要亲自审问这个小红军。
马三爷对小司马如此重视,自有他的来由,这里先不说他。且说风神回到住处,把要办的事一一作了安排。酒醉饭饱之后,看看天色暗了下来,便叫来一辆马车,把小司马直向马家花园送去。
风神和小司马来到蝴蝶楼下,早有一个卫兵等在那里。把他们直接带进二楼中间的灯火辉煌的大厅,也就是作为蝴蝶身子的那间大房子里。
“给我跪下!
小司马双脚刚踏进门里,便听见劈头一声大喝。这喝声震得蝴蝶楼乱晃,吓得风神”唰”地变了脸色,以为马三爷是冲他来的,“扑通”一声,双膝跪在马三爷的面前。
小司马也浑身打了个哆嗦。抬眼一看,恍惚间看到在一张铺着斑纹虎皮的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着一个凶老头子。不知为什么,这时他反而定下神来,心里想,既到这来了,就别打算活着出去,怕他做啥子!于是便尽量抑制着“怦怦”跳动的心脏,还站在那里。
凉州城里谁都知道,马三爷这一喝是有名的“惊堂喝”。不摸底的人,乍一听到,差不多都会瘫在地上。马三爷见小司马还没事人似地站在那里,便格外气恼。他二话没说,又抬起手来,用劲把桌子一拍,大声吼道:
“小共产,知道吗?我马三爷是河西王,你见了我为什么不下跪?”
听到他咆哮,小司马反倒觉得好笑起来。抬手揉揉被玻璃吊灯刺得直冒火星的眼睛,这才看清,马三爷穿着一件貂皮翻领大敞,戴着一顶貂皮翻毛皮帽,下身穿着泥黄色的马裤,脚上蹬着闪闪发光的牛皮黑筒马靴,脸皮清瘦,两腮的老皮向下搭拉着,两只歪斜的绿豆眼睛,周围笼着一圈青灰。
“共产仔子,我问你,在我三爷面前,为何不跪?”
马三爷见他喝过吼过,小司马还是闭口不答,心里好不窝气,便从桌前,把身子往前一倾,用刀锋一般锐利的目光,对着两边的卫兵大声喝道:
“你们瞎了眼啦?快给我把他就地按倒!”
马三爷的口音没落,早有一高一矮两个卫兵,旋风似地扑到小司马面前,一人拉着一条胳膊,“咕咚”一声,就把他按倒在地!
“哈哈,这不是跪了吗?我三爷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碰到过象你这么放肆的呢!”
听到马三爷的笑声,小司马顿时象吃到苍蝇一般恶心。他想:这么个大坏蛋,凭什么叫我给你下跪!乘两个卫兵不在意,他从地上“唿隆”一声又站了起来。气得马三爷绿豆眼朝两个卫兵一转,那两个卫乒马上又狠命挊住小司马的后脑颈儿,把他重新按倒地上。
马三爷这才开口问道:“小共产党,你说说,你为什么不给我下跪?”
小司马还是不吱声。只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就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你,你,你……”马三爷气得嘴唇直抖,“你你”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你这个小土匪,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说着,摸起文明棍,举得高高的,直向小司马的头上打去。谁知还没等迈出两步,右脚就碰到面前的火盆上,一脚没踏稳,“轰隆”一声,摔了个趔趄。那手中的文明棍,“噌”地一声,不偏不歪,正巧打在双膝跪地的风神头上,把风神第一次戴上头的水獭帽子,一棍子就打落下来,也算风神倒霉,那帽子正巧落进了红通通的火盆中间。等到风神连滚带爬地上前捞到手,那黄澄澄的水獭毛,已经烧去一大片了。
马三爷一棍子没打准,自己反而摔了个趔趄,这下子把蝴蝶楼上上下下的人都惊动了。本来嘛,红军在这个地方,亘古未见过,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红鼻子红眼,谁也说不清楚。听说马三爷亲自升堂审问,早就想来饱饱眼福。于是,这间平时冷冷清清的客厅,立时便站满了人。这些人中间,有的为取悦三爷,显示显示自己的忠心,也就议论纷纷。这个说,把小红军推出去杀了吧。那个说,把他杀了算便宜他了,应该吊在凉州城门楼上,让秃鼻子乌鸦活活把他啄死。
于是便有一个人大声进言道:“三爷在上,三爷贵体要紧,留着这小土匪净惹三爷生气。依下之见,还是把他推出去杀了,还清静些!”
但是马三爷只朝他瞅了瞅,没有吱声。
马三爷为什么要亲自审问小司马呢?是有一番想法的。近来外面风声很紧,说红军主力正向高台方向集中,井说要在那里和他马家决一死战。马三爷虽有各路情报,一天到晚报个不停,但光靠这些情报不行,他以前也上过大当。他不知红军是真取高台,还是假取高台。他想集中兵力到高台去追歼共军,一举除掉心腹之患,又怕把凉州附近的主力调走,后方空虚,误中共军声西击东的计谋,造成巢倾卵碎。正在这举棋不定的时候,风神把小司马带来。他就想,从一般的红军俘虏口中,很难问出什么,这是个天真的孩子,他从嘴里也许能得到点收获。因此,对杀掉小司马的进言,他只冷冷地听着。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团珠光宝气,从东边门照到这间大厅里来。紧接着,一股胭脂花粉的香味,象微风吹动的波浪一般,向整个大厅蔓延,大厅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这时,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蝴蝶夫人来了!”
小司马听人这么一说,一抬头,满眼一片花团锦簇,仔细看时,才看清东边门的正中,不偏不倚地站着一个眉清目秀,娴淑雅静,模样儿生得十分出众的青年女子。
这女子的穿戴,实在非同寻常。上身是粉红色绸面长袍,大襟一直拖到脚跟,上面罩着一件镶着银边的小黑丝绒背心。小背心上,向右开着一串偏扣,显得雅致而又美观。更令人奇怪的是,她头上戴着一顶粉白色的尖尖帽,脚上穿着一双闪闪发亮的长筒皮靴。她那红色绸长袍上绣的金边和黑丝绒背心上压的五彩花边,使人看去,眼花缭乱。她生身上下穿的仿佛不是绫罗绸缎,而是令人不可捉摸的彩虹。
这时候,马三爷见“惊堂喝”这一着对小司马不起作用,只得轻轻摆了一下手,示意卫兵把小司马放开以后,便气咻咻地又问道:
“司马真美!你……你说说,你们红军的主力,是不是……都集中到高台方面去了?”
“不知道。”小司马一边暗自琢磨着什么,一边小声回答说。
“你……你说嘛,说了……我就放你出去。说嘛!凉州这边还打算再回来吗?”
小司马还是那么回答:“不知道。”
马三爷这次表现了极大的耐心:“你说嘛,你说……你们的五军真想攻占高台还是假想攻占高台?”
小司马这时感觉到,有一个人的目光,一直在紧紧地盯着他。抬头看时,才知那是一个相当年轻的马匪军官。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呢?未及多想,马三爷的尖而颤抖的嗓音,便又响在小司马的耳边:“你……你怎么不说?你说了,三爷送你一匹大马,让你骑着回家,你说嘛。说!说!”
哼,谁要你的马,我们红军好马多着呢!小司马心里一面那么想着,嘴里一面回答道:“我说过不知道了,你怎么老问呢?你再问,我司马真美还是不知道呀!”
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听到司马真美四个字,蝴蝶夫人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但紧接着便变得灰暗起来。
马三爷见小司马就是不说,瞪起绿豆小眼向他看了老半天。他觉得这小家伙软硬不吃,真是气人,便又颤巍巍地咆哮起来:“小土匪!——小土匪!你给我说!”
一听他叫自己是土匪,小司马气得心里激凌凌打着哆嗦。
“你听见我的话没有?小土匪!”
马三爷见他不吭气,便把右手忽地抬起,向他直指过来。
小司马再也忍不住了,抬起头来说:“你叫谁土匪?我一没抢,二没偷,怎么是土匪呢?我要是土匪,我一定也能和你一样,修一个大花园,盖一座小洋楼,还要把洋楼里面装满了金银财宝……”
小司马刚上楼梯那会儿,不知道马三爷到底要干什么,嘴上说是不怕,心里还真有点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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