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陆逢臻》第77章


他现在真是后悔死了。
和臻那么强势的人,那天却意外地配合,陆友铭说什么他都默默照做,根本就是在意这些日子没能好好陪自己。而自己呢,怎么就没一点自制力,作天作地地折腾他?
他给和臻擦了身体,换好睡衣,才出门去抓药。真是好笑,他一点也不想把自己这身本事用到和臻身上。
和臻迷迷糊糊地喝了药,陆友铭又给他喂了点热粥,有助发汗。没问题的话,一副药、两三个小时热度就会退下去。
和臻醒来的时候,屋里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陆友铭并没有睡在床上。他衣服都没换,看起来澡也没洗,就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和臻。
“你醒了?还难受吗?”他看到和臻睁开眼,忙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了。”
和臻迷茫地眨眨眼,才反应过来,说:“就是有点渴,头也疼。”
陆友铭忙把兑好的温水递到他嘴边,扶着他的头喝了,又给他揉着太阳穴。
嘴唇这才恢复了血色,和臻喘了口气,问:“几点了?你怎么不睡?就是小感冒,我没事的,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陆友铭撇了下嘴,捏他的鼻尖,“什么小感冒?你烧得跟火炉似的。谁教你的睡一觉就好了?我要是不在,你昏过去了可怎么办?”
和臻看他大惊小怪,疲惫地笑了笑,说:“以前你不也没在。又不是没发过烧,二十多年我不也过来了。”
陆友铭不满,大声反驳:“那是以前!现在不是有我了嘛?”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大声了,小声问道:“你以前发烧真的就是睡一觉?”
和臻垂下眼,想了想,回答:“全叔在的话会吃药。自己一个人的话,就睡一觉。”
陆友铭睁大眼,这孩子是咋长大的?
“但是睡一觉也不会好,有时候得睡好几天。”和臻又补充道,还傻笑了一下。
陆友铭拍了拍他的脑门:“傻蛋!要是以后我不在你可咋办?”
和臻眼睛睁了睁,舔了下嘴唇,嘴张了好几下,才抓住陆友铭的手问出口:“你为什么……会不在?”
陆友铭心里咯噔一声,他这句话不是有意,但是也算应景,他今天准备跟和臻说的那个天大的好消息,其实伴随着的还有分离。
他来J市,和臻就把连锁店开到这里,但是他接下来要去道观,额,这个就有点难办了……
下午余老跟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完全被兴奋冲昏了头脑,觉得那是自己的梦想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生道路,完全忽视了他这样做,跟和臻将面临着再次的分离。
所以这会儿,他犹豫了。
和臻问了之后就看见陆友铭面色复杂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因为生病和疲惫,他的情绪也变得很敏感,陆友铭的欲言又止,让他胸口一阵疼痛。
他放开陆友铭的手,转了个身,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和臻,我不是。你别……”陆友铭一惊,忙爬到床上揽住他的肩膀,但是他一点也不擅长说谎,脑子浑得厉害,他很想去五台山,但是更明确的是,他不可能再次放下和臻,走上三年两载。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一会儿,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又要分开多久?”
陆友铭心里针刺般疼了一下,他长臂一伸,连被子带人一起圈在怀里,使劲摇头:“不分开,一天一分钟一秒我们都不分开。”
他怎么舍得?这个人有多怕寂寞,这个人连基本的生活技能都不具备,发烧了就只知道睡觉,疼了就知道忍,不开心也不会对别人说。他怎么舍得再让他一个人。
他不可能像和臻那样理直气壮地说“以前也没你,不也活到三十多岁了。”
那不一样,“从来没有”和“有了却不在”是天壤之别的两种孤单。
他凭什么要他坚强起来,等他回来?他爱上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内心住着一个迷路的孩子,怕寂寞怕被丢下,他现在根本没资格要求他长大。
“我……”和臻听了他的回答,才把脑袋从被子中探出来,仍旧没有回头,说:“我没关系。”
“我有关系,我离不开你,一秒也离不开了。”陆友铭不满地抱住他晃了晃,把脸埋在他的后颈。
没错,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呢?
和臻吁了口气,扭过头,脸色恢复往日冷静,问:“到底是什么事?你要去哪儿?”
陆友铭却耍上了脾气,努着嘴道:“什么事也没有,我哪儿也不去,都是你瞎猜!我要永远赖在你身边,你别想着甩开我!快睡觉!”他说着啪地一声关了壁灯,衣服也不脱搂紧和臻把下巴搁在了和臻的脑袋上。
和臻不由失笑,闭上眼也不想再问什么。
他说的,他都信。
这么一折腾,和臻反倒没了睡意,静静听着陆友铭在耳后的呼吸逐渐均匀。
他转了个身,把脸贴在陆友铭的胸口,听着他令人安心的有力心跳,缓缓开口道:“还记得你以前说我总是因为怕失去所以连拥有都不去尝试,当时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亲情爱情,即使不在了也会留下什么变成我们自己的一部分,人可不就是在这种失去中逐渐成熟的。但是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想要这些留下来的东西,不想要它们变成我的一部分,因为它们是伤疤。”
他停了一下,又往陆友铭怀里缩了缩,继续说:“我就是想要你每分每秒都在我身边,不给你一点变成伤疤的机会。我是不是很霸道很自私?对啊你说过的,我很霸道。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最后三个字微不可闻。陆友铭却听得很清楚,他从和臻开始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和臻从来不会坦白这些,今晚是因为生病神经有些敏感,而且他大概以为陆友铭已经睡着了,才会说这么多。
可他不知道陆友铭睡觉向来都会时刻注意着怀里这个人的动静,哪怕只是一个翻身,他都会知道。更何况这么重要的自白,他怎么会错过。
和臻说完那句害怕,就被人摁着后脑勺吻住了,用力且深情。
他瞪大眼睛,惊愕。随即反应过来,推着陆友铭挣扎起来:“放开……会传,传染的……”
陆友铭摁住他的手,翻身压住他使劲吻,边吻边回答:“传染吧,快点传染,把你的害怕和担忧统统传给我。我才不要你整天担心我变成你的伤疤。我要变成你的祛疤灵,把那些让你成熟的疤痕全部抹掉,让你任性让你霸道,让你返老还童。”
和臻听着陆友铭这无厘头的“哄骗”,鼻子顿时酸的不得了,他停止了扭动,闭上眼开始回应陆友铭的吻,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进耳窝。
☆、白月光
第二天一早陆友铭就请了假在家看着和臻——不许他上班。
确实,感冒发烧能算多大点事,张甘草听了他的理由都嘲笑他矫情。陆友铭也不尴尬,矫情就矫情呗,他乐意!
别人他管不着,但和臻,他就要管偏要管,就是大惊小怪就是心疼就是要寸步不离!谁让是他的人呢?
和臻被他摁在床上一脸无奈地听他瞪着眼抱怨:“谁家董事长当的跟你似的,前一天发烧到三四十度,第二天还得起大早去上班,有那么忙吗?你一天不去上班公司就要垮了?谁还能炒了你不成?!”
“友……”和臻苦笑着听他说完,刚开口嘴里便被塞进一个勺子。
“快点吃,一会儿凉了吃完肚子疼!”陆友铭撇嘴。
和臻没抗拒,听话地吞了那口粥。然后抓住陆友铭又要舀粥的手,定定看着他,小声叫:“友铭……”尾音略微拉长了些。
陆友铭肩抖了下,被他叫得打了个激灵,他从没听过和臻这种语气,软软的真挠人。
心想和臻这语气是跟谁学的?这闷骚竟然还会撒娇了?!
然后他便佯装愠怒地回望和臻,和臻的眼睛很漂亮,狭长又带了几分冷感,但陆友铭总觉得他的眼睛很清,水亮亮的,跟一井水似的。
他看着和臻的眼睛,里边竟还有几分请求。陆友铭抓狂,麻蛋这太犯规了,怎么可以这样望着他!他不自在地咽了咽,结结巴巴:“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不会让你去上班的!撒娇也没用!哼……停!你,你别说话,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吃完再说。”
他一口气打断了和臻好几次张嘴,霸道地把勺子塞进和臻的嘴里。
和臻额角抽痛,瞪了他一眼,才愤愤不平地把勺子从他手里夺过来,“我自己会吃。”
说完一口气把那碗粥吃了个干净。冷着脸把碗塞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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