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远征女兵》第55章


更新时间201148 22:15:20 字数:3125
高杰挑着水桶走出教堂,拐上左边的田埂路,沿着田埂路往小河的上游走。田埂路中间踏出了一道坚硬的灰黄色小道,两边长满青草。蚊子草开着花,狗尾巴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阳光下的小河波光粼粼,高杰触景生情,忽然想起了家乡的稻田、田埂和小河,这一切都与家乡的一般模样。稻穗扬花的时候,稻花的清香沁人心脾,秋收时节,在金黄色的稻浪上捕捉蚂蚱,那是多么美好的记忆啊!高杰一时放飞了思绪,仿佛置身于家乡的田野之间,尽情地享受着山水田园赐予人的快乐,但这种快乐在他心头一闪即逝,残酷的现实象一条抻长的皮筋猛然间缩紧那般把他拉回到茅邦村外的小河边,提醒他肩上所担负的并不仅仅是一对水桶,更重更要紧的是营救战友和苦难女孩的使命和责任。
“贵生,我的好兄弟,我看你来了,你还好吗,你受伤的手臂,还能不停地舀水吗?”
高杰看见了前方的拦河坝。拦河坝用竹篓装上鹅卵石垒成,斜斜地横在河中,把一部份清亮的河水挽进水渠,大部份的河水漫过河坝,泛起一朵朵银色的浪花,然后凋谢在平静的水流里。拦河坝拦进水渠的清流,一是灌溉村边的农田,二是引水入村作人畜饮水,还作推动碾房里的石碾、石磨和水碓的动力之源。从水坝下来近百米远的水渠边,孤立着一间石块和黄泥砌成的小屋,墙壁斑斑驳驳,有点象碉房,但却看不见枪孔,屋顶盖着发黑的木板,有的木板看样子要朽坏了,可见碉房历经的岁月。高杰断定,那就是茅邦村的水牢了。他四处望望,看不见半个人影,挑着水桶径直走向小屋。
“耐赛说过,关在水牢里的人要不停地往外舀水,我先要找到出水口!”
高杰把水桶放在水渠边的沟坎上,谨慎地绕着小屋寻找出水口,他先看见了小木板门。木板门并不结实,但门板上挂着锁紧紧的锁着,小屋中站在水坑里的人是没有办法打开木板门的。高杰迅速转向另一个侧面,听到了流水的响声,他寻声找到了出水口,那只是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小洞,又有一瓢水从水洞里淌出来——高杰心底暗自惊喜,尽管两瓢水淌出相距一定时间,只要有水淌出来,说明水牢里面的人还有气力舀水,“罪人”还活着——高杰贴近水洞,瞅准水洞不出水的时机,对着水洞,轻声呼唤:
“贵生,贵生,听到我的声音吗?贵生,我是中尉,快回话!”
“是你呀,中尉,真的是你吗,老连长!”静了片刻,宋贵生用沙哑的嗓音回答。“中尉,救我,我要死了,我坚持不下去了,水已浸到我的喉头,我只要放弃了舀水,半个时辰我就解脱了。中尉,丽娅怎样了,你见过丽娅吗?中尉,你一定要救出丽娅把她带回家!”
“贵生,你听我说,你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我一定救你。”高杰感觉宋贵生已经到了绝望的地步,耐心地对他说。“我见过丽娅,她和妮莉在小学堂里,她们还好。宋贵生,打起精神来,别忘了你是中国远征军战士,丽娅还等着你去救她呐!林芳护士长,王秀君,张莎和燕梅正隐蔽在树林里接应我们,我们要一起回家的,贵生,听见我的话吗?”
“中尉,我听得见你的话,我不放弃,我等着你。生命只有一次,我要坚强地活下去,我是战士,我还要战斗!”宋贵生直率地说,很明显,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信心和力量。“可是,中尉,你先让一让,水要呛我啦,我要舀一瓢水倒出来。水是生命,水也要命。好了,中尉,我又可以喘口气啦。哪个克钦人酋长的心眼咋这么狠毒,想得出建造这种水牢害人,太苦了,中尉,可是不管怎么苦,我一定坚持下去。可是,中尉,茅邦村有几十号鬼子,四处布着岗哨,你怎能来这水牢呀?现在是吃午饭的时候吧,中尉,你是怎样骗过小鬼子的,你化了装?”
“贵生,我现在是一个克钦人,我和耐赛大哥给岗山小队送酒送猪,送到教堂里。岗山队长要我们宰猪做饭给小鬼子,小鬼子们要闲着吃,这也正合我的心意。宰了猪了,我瞅了个机会来挑水,是耐赛大哥指点的水牢。哦,你没见过耐赛,他是个顶好的克钦人!”高杰一边说话,一边寻望四周,他明白水牢是不能随便接近的。“贵生,你的肩伤怎样,能扛住枪吗?是战士,要能扛枪,才能战斗!”
“我的肩胛有些发炎了,可是我不觉得痛!”宋贵生说。“中尉,现在能打开木板门吗,我想跟你走。我的肩头不碍事,扛起枪打小鬼子,这点伤算什么,仇恨会给我力量!”
“现在不行哪,贵生,太阳当顶,水牢四周又没掩蔽我们的树林,也许小鬼子的哨兵正看着我呢!”高杰严肃而认真地说。“贵生,准备好,今天黄昏时分行动!”
“我随时准备着战斗,中尉,你要多加小心!”宋贵生停顿了一下,又说。“中尉……老连长,我想问你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说呀,想说就说,我可不能耽搁太久,免得小鬼子起疑心!”高杰说。
“我是想问问,丽娅关在小学堂做慰安妇,受小鬼子欺凌过了么?”宋贵生说。
“住口,贵生,不许胡思乱想!”高杰厉声说。“我要走啦,好象我有麻烦了!”
“什么人敢找中尉的麻烦?中尉,你要小心!”宋贵生说。
“贵生,保重。一个小鬼子看见了我,捧着枪走下来了!”高杰说。
“中尉,照顾好丽娅,我,我……啊呀,要命的水又要呛我啦!”宋贵生说。
高杰离开水洞,走上沟坎,提起水桶往水沟里取水。他弯腰取水,斜眼瞅着从半坡上走下来,小跑几步走向他的那个日军哨兵。他立刻明白,看似没有人看守水牢,其实站在水牢之上百米开外的哨兵,随时监视着水牢。炙热的阳光照耀着田野,也照亮了人的面孔,高杰看得清日军哨兵的脸庞,那是一张白皙的脸,好象是刚刚入伍,还没经历过战火的年轻的脸。
“你的,什么的干活?这里的不许看,水牢的不许看!”日军哨兵吼叫道。
高杰打满一桶水,提起来放在沟坎的草坪上,平坪不太平整,木桶里的水撒泼了些,他挺直身子望着手捧长枪的日军哨兵,装出有些胆怯的样子,说:
“太君,我来挑水,宰一头肥猪,太君的咪西咪西。岗山队长的知道的!”
“哟嘻,挑水的下边的可以,你的水牢的四处看看,真挑水的不是,你的,支那军人的干活?”日军哨兵摆着长枪逼近高杰,仔细打量着高杰说。
高杰提起另一只水桶,又弯下腰往水沟里打水,装作听不懂日军哨兵的话。日军哨兵提到“支那军人”,这四个字就象钉锤在高杰的心尖猛击了一下,他紧张了起来。是的,挑这担水是不需要到这地方来,他顺着小河向上游多走了几百米,目的就是来打探关在水牢里的“支那军人”情况的。高杰心底紧张,表面却异常的镇定,借着往木桶里舀水的时刻,他在心底盘算:索性干掉哨兵,打开水牢放出宋贵生,再把哨兵的尸首锁在水牢里。可是,正值要开午饭的时候,日军哨兵要换岗,失踪了一个哨兵肯定要引起日军的搜索,大白天的,不是行动的时候,这是一着险棋,不到逼上绝路不能太冒险。要在日军的窝子里救杨丽娅、妮莉和恰妹,只有捱到天黑,借着夜色的掩护出其不意地行动,才是最佳时机,也才多有几分胜算。但日军哨兵咄咄逼人,他那枪刺反射的阳光也耀人眼目,怎样才能应付过去呢?
“你的,起来,你的不是茅邦村人,什么的干活?”日军哨兵厉声喝问。
“太君,我是耐赛的表弟,给皇军的送来一坛好酒,岗山队长大大的喜欢!”高杰说。
“你的不象良民,是不是支那侦察兵的干活,想救出水牢里的支那军人?”日军哨兵说。
“太君,我挑水的干活,宰肥猪要挑水煮肉的!”高杰提起水桶放下,看着日军哨兵说。
日军哨兵白皙的脸胀得通红,瞪着一双闪烁青光的眼睛逼视高杰,似乎非要看出高杰的什么破绽来才肯罢休。日军哨兵仗着手里有枪,捧着枪在高杰胸前胡乱摇晃,那刺刀的尖锋有两次差点儿碰到他的心口了。如果是茅邦村的村民,早被日军哨兵的枪刺吓晕了,高杰一直忍着,只想着尽快脱身。这哨兵也怪,高杰搬出了岗山队长,他还是不买账,也许岗山队长交待过,不论任何人接近水牢,都不能放过,哨兵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高杰一面求着情,一面作着准备,情急之下必须当机立断,他恳求道:
“太君,宰猪等着用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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