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芳华》第76章

看守地牢的只有一人，是个年轻的哑巴，分坛出事时家中老母刚好过世，回去守孝去了，这才避过一劫。
“我来看看南宫小姐。”皆空眯着眸子打量这四周，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而已，桌上立着一直烧了一半的蜡烛，昏昏暗暗地指引着通向深处的道路。
“嗯，啊！”哑巴点了点头，点燃了柜子上的灯盏，带着皆空朝内走去。
“咣当”锁又打开了，萧诺抬起头看向门所在的方向。
萧诺看着快步走进来的皆空，沙哑着嗓子说道：“你怎么来了？”那声音很轻，却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
“你还好吗？”皆空快步走到萧诺面前蹲下借着昏黄的光线看着萧诺惨白的面容。
“不是很明显吗？”舔了舔唇角，萧诺费力地摇了摇头：“你再不来，怕是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
皆空苦笑一声，有些无力地垂下了头，目光恰巧落到萧诺身边那缺了一角的窝窝头上，倏然瞪大了眸子：“他们就给你吃这个！？还有没有人性！”
“呵……人性？”萧诺低喃，扬起了头：“对了，你若有时间，去我屋里床脚下地那个瓷坛子里找一个锦囊，是风姑娘要我给你的。”
“啊！”皆空闻言一惊：“风师姐？”
“嗯，是啊。”就算是死了，她也得把答应了的事情做到不是？反正她也不一定真的能死，这一次，又不知道会窜到谁的身体里去呢！只希望，老天爷能稍稍地对她好那么一点点，别在让她和子桑世家的人有所牵扯了。
遇见子桑函煜啊，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我知道了。”皆空点了点头，见萧诺面露倦色，嘴唇发乌，心里有些没底：“你也别说丧气话。”
“知道了。”萧诺缩了缩身子，将自己抱的更紧了些，抬头看了眼皆空：“还是你这秃子有义气，知道来看看我！”
“唉……”
“对了！前两天抓回来的那个人呢？就是那个假段荣德！他怎么样了？死了吗？”萧诺突然费力地直起身子，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没死。”皆空摇头：“只是每日逼问，却还是什么都不说。”
说起来，那个男人也算是硬气了！两天了，没日没夜的逼问，严刑拷打，子桑函珞都亲自上阵了，可偏偏，无论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言！甚至还朝着子桑函珞身上吐口水！
“是嘛……”萧诺闻言，唇角扬起一抹无奈而苦涩的笑意。
他当然不会说，如果说了，他必死无疑！如若不说，倘若被救了出去，还尚有一线生机。
“咳咳……咳！咳咳……”萧诺突然捂着嘴连声咳嗽起来，那种咳法当真吓了皆空一跳！撕心裂肺，似乎要将自己的内脏咳出来一样。
皆空脸上的担忧更浓。
当日他跟随萧诺一同去晚泊古祠，回来之后子桑函煜虽然也没少给他脸色看，可他的日子明显比萧诺好上不少。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萧诺居然还不吸取教训，竟然又又擅自跑去了！明知道子桑函煜可能派人盯着她，她怎么就那么大胆！？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皆空深吸口气，眼神异常坚定。
萧诺也算是他入世所交的第一个朋友，既然让他遇上了此事，那便是难以躲避的缘，无论如何他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别！本姑娘命硬，用不着你救，犯不着把自己也搭上！”萧诺摇头拒绝，连连摆手，片刻，又看了看门口继而说道：“你还是快走吧，子桑函珞那老妖妇怕是不知道你来这吧？若是被她发现了，指不定又要闹脾气呢！”
“这……”皆空有些迟疑。
“别这啊，那啊的！快走吧！被发现了，我们俩都捞不到好！”萧诺伸手推了他一下，转个身，面朝内，抱紧了身子闭上眼。
门又关了……
空气中的腐朽的气息似乎越发的浓郁了……
就在这地牢的另一面，却比这诡异的寂静血腥了很多。
“你说不说！嗯？”沾了辣椒水的鞭子又重重地落在了男人的身上，被铁链捆在半空的男人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皮开肉绽！可实施暴行的人似乎还不满意，拿了尖细的锥子沿着那还渗血的伤口一点点、一点点画着，将那才稍微黏合的伤口又割了开来。
“快说！”子桑函珞坐在屋子中间的椅子里，手里端着盘葡萄，双眸眯着，懒洋洋的视线中竟透出浓郁的嗜血之意。
子桑函煜坐在不远处，低垂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轻轻扇着手里的扇子，似乎这样就可以扇走一室的血腥。
“有本事杀了我！”男子的声音不似他面容那般年迈，反倒像是双十青年。
“说，你叫什么？为何要取白狐？”子桑函珞懒得理他，却对着一旁面色平静的暗十招了招手，又指了指不远处才开锅的油锅。
暗十是今日黎明时分才到的，平日里与函珞的关系最佳，别看暗十年轻，可和函珞却最合得来，二人无事时困在研究折磨人的法子。同样，暗十也是皆空最讨厌的人之一！
“我叫什么？告诉你又何方？”男子朝着子桑函珞吐了一口口水，可话语间似乎有些松动了：“我叫海格摩！至于那白狐，莫问我！我不知道！”
“哼！好一个不知道！暗十！”函珞瞥了一眼暗十，点了点头：“动手吧！”
四肢被放进滚烫的油锅中……熟肉的味道传递在空气里……
惨叫声连连不断地传出，凄厉而痛苦……
皆空原本想去替萧诺求情，可才走到门口，听见那破碎、沙哑的惨嚎，不禁停住了脚步。
萧诺，下一个受到此刑的人会不会是萧诺？
皆空转身，迅速离开了原地。
他必须救出萧诺，他了解子桑函珞的为人，如果直接去求情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至于子桑函煜嘛，他没有把握他会放过萧诺！
他，赌不起！
仰天，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萧诺再等等！千万别放弃啊~！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趁着子桑函煜不在，偷出她的令牌，然后将萧诺弄出来，只希望那哑巴别太聪明就好！
苦笑一声，听天由命吧！
第084章　人离去被发现
当皆空拿着牌子出现在哑巴看守面前时，另一只隐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额头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如果哑巴看守阻拦，就算是打晕他！也要将南宫萧诺带出来！
这阴冷、潮湿的地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何况南宫萧诺不过一介弱女子，怎受得了苦？
还好，那哑巴看守看了一眼令牌，“嗯嗯啊啊”地点了点头，转身端起矮柜上的煤油灯，指了指皆空眼前黑乎乎的隧道：“嗯，啊啊！”带头朝里头走去。
皆空见状，不由松了口气。
此处，原本只是用来关押一些犯了错的仆人的，而那些仆人通常不至死，不过稍作惩罚罢了，内里就连责罚的刑具都没有布设。而这哑巴却是个老实人，前两日突然送进来一个女子，那女子衣着光鲜，瞧着不像是吓人，只怕是一时惹恼了上头人罢了，回头，肯定还会被领回去。
这不，那小姐一日三餐定时定量都是外头送进来的，哑巴就更不敢怠慢了，上头没吩咐说不准探视，他也不敢做那些个得罪人的事儿！至于这光头和尚方才拿的令牌嘛，他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前些日子他亲眼瞧见这人站在“子桑小姐”身后，看那些人对“子桑小姐”毕恭毕敬的样儿，应当是这院子的主子吧？这和尚估计也是那位主子的亲信。
将手里的煤油灯递到皆空面前，见皆空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哑巴腾出一只手尴尬地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随即拨弄了一下腰间的钥匙，又指了指门上的锁：“啊，啊！”
皆空会意，从哑巴手上接过煤油灯。哑巴笑**地点了点头，赶紧跑去看门。
萧诺摸了摸地上打翻了的饭菜，恶心的直想吐，可是这些日子都没有进食，干呕半天，胃里翻搅的难受，就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听见开锁声，萧诺恍恍惚惚地睁开眸子，抬起头看向门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表现的清醒一些。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呆着，究竟过来多长时间她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只能凭借送饭的次数勉强判断出此刻已经天黑了。只是，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呢？皆空？不可能，他之前已经来过了，没有理由会继续出现在这儿。那么，就是子桑函煜了！？
打死她，她也不想让子桑函煜看见她这么落魄的样子！
萧诺扶着墙，才勉强站起身子，就听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昏暗的光线从外射了进来，刺痛了她的眼睛，费力的眨了眨，好半天才适应了光线，却听那不知道为何又冒出来的秃驴和尚喊道：“南宫女施主。”
“……”萧诺眯着眼睛看着举着煤油灯慢吞吞走到她面前的皆空，疑惑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