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不胜防》第54章

接触到对方毫不掩饰的轻嘲目光，迪恩·汉特的心怦地一跳，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是的，夫人，菲妮克丝小姐刚才身体有些不适，我便自作主张给她服用了一点药剂，不过您不用担心，她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是吗？”
“当然。”弗朗西斯自然地接过话头，露出一个无辜的笑来：“夫人要喝点什么吗？”
虽然对方的家族一直跟波利尼亚克家族私交甚好，眼前的小子也几乎可以算得上自己看着长大的，但这一刻，波利尼亚克夫人向来灵敏的直觉似乎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微眯起眼，用一种令人难以承受的冷冽目光瞅了弗朗西斯半响，仿佛不经意般笑着提醒迪恩·汉特道：“迪恩少爷，让女士久等可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事哦。”
“瞧我，差点都忘记了。”迪恩·汉特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俏皮地朝波利尼亚克夫人眨了眨眼：“夫人和菲妮克丝小姐想必也有些淑女间的私房话要讲吧，那么我跟弗朗西斯就先告辞了，祝您和菲妮克丝小姐能有个愉快的夜晚。”
“承您吉言了，迪恩少爷。”波利尼亚克夫人呵呵笑了两声，起身行礼。
弗朗西斯也顺势放下了手里的茶壶，礼貌地朝波利尼亚克夫人微微鞠躬，紧跟在迪恩·汉特身后走出了会客室。
***
莫小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真切。直到她依稀想清楚了自己身在何处，昏睡之前的所有的记忆才一股脑的涌进她的脑海，目眦欲裂。
那些畜生！她一定要杀了他们！！
“你醒了？”
耳边响起的，出乎意料的是一把陌生又熟悉的女声。莫小然蹭地一下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不由愣住了。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对方脸上的不自然一样，波利尼亚克夫人继续平静地叙述道：“我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迪恩·汉特和弗朗西斯，当时你已经在沙发上昏睡过去了，他们说是因为你身体不适，所以给你喝了点药剂的关系。是这样吗？”
莫小然虽然并不知道自己昏睡过去之后发生的事，但一听波利尼亚克夫人的话，再看自己身上已经穿好的衣物，便也大致明白了一二。自己这件事毕竟是在宫廷宴会发生的，如果宣扬出去，那么对举办宴会的总统夫人的声誉绝对是不小的打击。想来迪恩·汉特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说谎的吧？
不过……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我忽略了什么吗？
“怎么不说话？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是头晕？还是别的什么症状？”见莫小然闷不吭声地就开始发起呆来，波利尼亚克夫人也不在意，仍旧慢条斯理地问道，随手倒了杯茶水搁到莫小然身前的桌面上。
“只是还有点……头晕眼花。”莫小然神色复杂地看了身旁面色如常的女人一眼，收回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茶盏，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端起茶盏将里面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谢谢。”她说。
波利尼亚克夫人倒也不矫情，嗯了一声应下，同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轻声问道：“我听说……好吧，其实该说是我想明白了一些事，至于是什么，反正也不重要，今天就暂且不提了，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你想离开波利尼亚克家，离开身边那些虚伪又残忍的人吗？”
没有任何铺垫，直入主题。
莫小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地打量着眼前之人，就像是第一天认识对方一样。
好半响，她才蹙眉说出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问出如此尖锐犀利的问题？你知道什么了吗？为什么突然又对我说出如此关切的话语？你这次又想怎么样？！一次又一次……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就算我他妈真是傻逼，智商也是有底线的好吧！！
“没有为什么。”即使是真心想要弥补自己当年的错误，即使看出莫小然满脸的不相信，波利尼亚克夫人向来高傲的自尊也不允许亦不屑为她自己的行为做出任何辩解。她骄傲地挺直了脊背，站起身来：“你自己好好考虑吧，不管你想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想通了明天打电话给我，城堡里的老佣人卡瑞娜知道如何联系我。”说完，‘啪’的将手里的折扇一收，转身就走。
莫小然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沉默了好一阵才从沙发上站起来，迈开步子亦步亦趋地向宴会厅走去。
迪恩·汉特的可疑言行，那些胆敢闯入宫廷会客室的歹徒，以及小舅妈突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莫小然烦躁地敲了敲太阳穴，下意识伸手去掏向来随身携带的药丸却摸了个空后，心里的躁动便益发难耐。
该死的狗屁宴会！她恶狠狠地在心里咒骂，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真他妈烦死人了！！
由于一直低头思索着脑子里事情，莫小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精致娇俏的面孔以及浑身散发的独特矛盾气质，已经将回廊上她所过之处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少女沉思的神态静谧又愁苦，微微蹙起的眉头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冲上前去为她抚平，让她安心。就连不少从花园里路过的宾客也频频对她行注目礼。
直到即将步入宴会厅，欢快的乐曲随着空气钻入自己的耳朵，莫小然才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来，有些难受地停住了脚步，开始四处搜寻哥哥们的身影。
“请问，可以和您跳支舞吗？美丽的小姐。”身边传来带着试探的非常优雅悦耳的声音。
莫小然回过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后已经三三两两地站了好些人，有男有女，全都面带微笑欣喜地看着她。
尼玛……当我是动物园过场表扬的猴子吗？！！
“抱歉，我等下还有些事……”尽管心里正有一万匹草泥马飞奔着，莫小然依旧面不改色地礼貌拒绝了对方的邀请。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又有一个长相甜美，大概十五六岁，穿着白色小礼服的女孩拨开挡在她面前的男人，红着脸对莫小然说道：“那个……我可以和你握个手吗？我，我叫爱丽丝，是这家伙的妹妹。”说着还伸手指了指旁边刚才邀请莫小然跳舞结果被拒绝的男人。
“呃……你好，爱丽丝小姐。”莫小然嘴角一抽，虽然心里怪怪的，还是伸出手去跟女孩握了一下。
“我摸到她了！我摸到她了！”交握的两只手一松开，小姑娘就兴奋地捂住了脸，侧身对她旁边跟她一样满脸雀跃的小女孩说道：“我和偶像握手了，玛莎！玛莎！真人的感觉好奇妙哦，我今天一定不要洗手了！”
莫小然大囧，喂！姑娘你真的没事吗？！
被朋友唤作玛莎的女孩也同样星星眼看向了莫小然，期待地问道：“我呢？我叫做玛莎，我也可以和你握手吗？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很好很好的朋友！”
莫小然被小女孩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也就是她愣神的这么会儿功夫，旁边的小丫头们就把那些试图对她邀舞的绅士们全都挤开了，争先恐后地探到了她面前。
“哇，皮肤真的好细腻啊，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好，是因为天天训练的关系吗？好，从明天开始我也要锻炼！”
“可是好累的，埃米你绝对不行的啦。”
“之后的DGSE考试请一定要继续加油！我们全都支持你哟，菲妮克丝小姐！”
“菲妮克丝小姐是最棒的，连我爸爸都夸你厉害哟！请连我的份也一起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对，让那些讨厌的男人们好看！我们女人也可以很厉害的！！”
“菲妮克丝小姐，请一定要在后面的两轮考试中再次拿到第一名！请加油！！”
“加油！菲妮克丝小姐！”
“……”
真要评价的话，莫小然不得不说围绕在她周围的这些莺声燕语非常悦耳。这些明显被家里面宠坏了的小姐们虽然说话的口气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但带着天真和期待的表情对自己说出鼓励的语句的时候，却并不让人觉得厌烦。
只是一群还没长大的孩子罢了。
莫小然无声地叹了口气，虽然她知道DGSE考核会对这个国家的高层进行现场转播，但对于自己会这么‘幸运’地因此而被这些大家族的小姐们惦记上，并且奉为偶像这件事，仍旧打了她一个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世界果然越来越玄幻了啊……
“原来你在这啊。”就在莫小然快要被这些叽叽喳喳的可爱小鸟们的口水淹没的时候，一个英俊的陌生男人忽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亲昵地执起莫小然的手行了个吻手礼，说道：“我可是找你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