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卧底小姐》第69章


我不知道人死时是不是都会像我这样,肉体很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灵魂在空中飘浮,时起时落,我听到很多人的声音远远近近地传来,听着很熟悉,他们是不是我在人间的亲人朋友,在彼岸那头呼唤我回来,请我不要离开,不要抛下我们独自去天堂。
不是的,我不想离开的,我想大声的回应他们,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我拼命挣扎,拼命摇头,要克服残破肉体的束缚,只为了最后看他们一眼,让他们知道我也留恋。
努力让我的灵魂回到肉体,努力睁眼,可是为什么眼皮这么重,睁眼,我要睁眼看世界,失败,于是用力,再用力一些……
“啊天,醒了,醒了,亮亮醒了,傅辰,快来啊傅辰……”
将眼皮撑开一些些,白光刺得我再度闭上眼睛,耳边传来的是我妈聒噪的大嗓门,紧接着四周人影攒动,或远或近的声音吵得我头痛,老Alan 在惊呼“god bless”;菲哥在大喊“醒了醒了,傅辰,傅辰……”
然后又是听东子在急哄哄招呼:“康哥,师姐醒了!师姐醒了!”
梦中我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肯定,我没死。
纷乱的脚步声朝我急切走来,震得我头痛欲裂,难以抵抗的困意再度凶猛袭来,我闭上眼睛,耳边却响起一道具有共鸣感的低沉嗓音,一遍遍地鼓励我:“亮亮,不要睡,不要睡,醒过来,你可以的。”
是的,康子弦,我可以的,我要醒过来重新兑现对你的承诺,你要相信我,我方亮亮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仅仅是睁开眼睛这一小小动作,却好像跋涉了千山万水,其中艰辛大概只有自己体会,度过最初眼睛遇光所产生的不适后,我欣喜地见到了每张熟悉的脸,往左看,我妈在拭泪,菲哥眼眶湿润,石头欣喜若狂,傅辰身着白大褂,正俯身一脸凝重地翻查我的眼皮。
感觉右手被大手暖暖包住,似感应到什么,于是缓缓挪动僵硬的脖子往右看,撞上他幽深似海的黑眸,眼里满满都是我,他胡子拉碴,发丝凌乱,眼底有一团黑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邋遢模样,见我看他,他抿紧薄唇一言不发,紧了紧握住我的手,生怕我跑掉。
我朝他虚弱笑了笑,感觉到他手一翻转,与我十指相扣。
望着众人聚在我身上的殷切眼神,无不流露出不安与不确定,心里一股暖流徐徐淌过,悬空的灵魂终于归位,兴许是被老天的幽默感传染,我扬起嘴角朝众人笑,学起电影主角的口吻。
“Hi ; I’m back”
63。哈
“杨校长呢?他……没怎么样吧,我受伤跟他没关系,他要寻死,抢刀时候我自己误伤的。”
想起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怕警察向校长问责,即便仍旧十分虚弱,醒来以后我还是第一时间挣扎着解释,并向众人询问他的动向,可是众人面面相觑,一片安静。
我妈欲言又止,眼睛飘向菲哥,菲哥支支吾吾,眼神闪躲,石头看了一眼菲哥后嘴巴紧闭,我只好看向东子,东子耸肩摊手,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我只好用焦急的眼神询问康子弦,他一脸不悦:“这两天只顾着你,哪还顾得上别人。”
我诧异:“两天?”
一旁一直沉默的傅辰轻轻掀开我的病号服,为我检查完伤口,简单开口:“你昏迷了两天一夜。”
醒来以后见到这个前任男友,吃惊过后我其实一直尴尬着,我哪会料到自己会被送进他所在的医院,还成了他的病人,说不定手术也是他给我动的,前任现任现在都围聚在我身边,我小心打量二人一眼,均紧绷着脸,眼神交流为零,感觉上都当对方是隐形。
叹自己刚从死亡线上捡了条小命回来,转眼间又成了夹心饼干,这老天开我玩笑开上瘾了,不过现在躺在床上只剩半条小命的是我,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睡我的大头觉好了。
又睡过一觉醒来,已经是八个小时以后,转到外科单人病房,我妈把几个男人赶去睡觉,我出事后他们几乎没合眼过,傅辰点头离开了,另外几个不肯走,不过东子还是被邓垅拖拽着走了,石头和康子弦就睡在病房沙发上,两人几乎是沾上沙发就睡着了,即使熟睡,康子弦的眉头还是紧皱着的。
恢复了一些精神,至少可以勉力撑上个把小时,听我妈还有菲哥呱啦呱啦说一通我昏迷后发生的事。
菲哥捂着胸口,一脸心悸,说:“亮亮你这次真的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你知道吗,悬啊,那个悬啊,那刀再近几公分,就戳到心脏了,你知道这几公分是什么概念吗?你他妈差点就挂啦,唉,想想就怕得要死……我听急救室的护士说啊,120把你送到的时候,你一身的血,把人家救护车都染红了,都说你没救了,多亏了傅辰啊,那小子见是你,脸都铁青了,他还是挺念旧情的,托他的福,整间医院最好的专家在最短时间召集起来给你动手术,一分钟都没敢耽搁,你这条小命,一半是他给捡回来的,你昏迷的这两天一夜,他半步都不敢走开,把你那表妹气得,哎呦喂,又发作不得,小可怜虫一个……”
菲哥瞄了一眼沙发上熟睡的男人,小声说:“还有他,这哥们也挺让我感动的,他不是在美国吗?也不知道谁通知他的,你昏迷的第二天晚上他过来的,当时我在走廊上,哇,就看到他疯了一样跑进来,眼睛都充血了,那会亮亮你不是直挺挺躺着装他妈白雪公主吗?哎呀妈我头一次看到一个男人伤心成这样,完全傻了,我当是谁呢,我说你谁啊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他就转过头看我,问我,‘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唉哟那失魂落魄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看他担心成那样,老娘真他妈以为你马上就要翘了,亮亮你这倒霉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我们这帮人被你搞得人仰马翻的……”
我妈抽抽答答哭诉:“方亮亮,老娘上辈子欠你债是不是啊?还有谁比我林海仪还命苦,啊?好不容易结婚怀了孩子,结果高兴没几天,老公走了,成寡妇了……以为老了总能享福过两天好日子吧,倒好,睡到半夜,午夜凶铃响了,你舅妈说,海仪啊你快回来吧,家里出了点事……我腿都软了,我心说家里能出什么事啊?你外公外婆健康着呢,我就担心你这不省心的东西,结果倒好,真是你,就那么躺那,脸上还盖个氧气罩,叫你你不应,我多想揍你啊我,我恨啊,我当初干嘛看上你那死鬼老爹,这辈子我都毁他手上了……我恨死你们这俩姓方的,一老一小存心跟我过不去,你老娘我待你不好吗?差……差点以为你要跟你死鬼老爹走了呜呜呜呜……”
看我妈哭得肝肠寸断,老Alan一直在边上给她递纸巾,我心怀内疚,小声道歉:“妈,对不起。”
我妈继续梨花带雨控诉我:“你没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琢磨,我就寻思着你是不是恨我改嫁,变着法整我,你要这么想,你老娘我回去就跟Alan离婚,方亮亮你再这么折腾你老娘,老娘也不过好日子了呜呜呜呜……”
温文尔雅的Alan听不懂中文,完全不知道我妈正酝酿着跟他离婚呢,一直在边上柔声劝导着:“Honey; Mary will gonna be fine,don’t cry……”
我叹了口气:“妈,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妈狠狠用眼神剜我一眼,炸毛的鸡似的发飙:“别喊我妈,我不是你妈,别人当妈的有我这么可怜的吗?女儿都见过男朋友家长了,自个妈还蒙在骨子里,有这道理吗?呜呜呜呜……”
我妈哭哭啼啼,Alan在边上手足无措,完全乱了阵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与他无奈对视一眼,都觉得很头疼。
Alan跟我妈说我现在伤重,不适合让我情绪激动,我妈这才懊恼刚才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悻悻地在Alan陪同下去洗脸,菲哥跑过来嚼耳朵,下巴朝沙发上沉睡的康子弦努了努:“你昏迷的时候,他外婆来看过你了,呆了一会,我们这两天吃的都是他外婆叫人送来的,方亮亮你行啊,这么快就把人家老太太哄得非你这个孙媳妇不可了。”
我斜了菲哥一眼:“还不是跟你学的。”
病房安静下来,能听到石头细微的呼噜声,菲哥看着盐水袋,打了好几个哈欠,我用眼睛当画笔,细细描摹康子弦沉睡时的硬朗轮廓,而后用心感受周遭的脉脉温情,想起上次生病时噬骨的孤独,突然有想笑的冲动。
肉体的疼痛依旧在持续,却安心下来,然后困意来袭,我满足地闭上眼睛。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全黑,幽幽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白炽灯下满脸胡渣的康子弦,眼神忧郁,往常斯文的脸平添了几分性感。
此刻病房里倒是没有其他人,他见我醒来,欣慰一笑,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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