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解贪欢》第59章


小郑子捂着肚子不说话,眉头皱得极紧,眼睛里却是纹丝不动。
“卢立人死了不正合他们的心意?六部里头又少了一个跟他们较劲的,他二人倒是知道什么叫做猫哭耗子假慈悲!”又踹了小郑子一脚,周御胤骂骂咧咧地进了御花园,一看见软榻上香肩微露的李美人就眉开眼笑。
小郑子咳嗽了一下就挺直了腰杆,紧跟着进去伺候了,那双眼睛沉寂如死水——波澜不兴。
柳陵郁得知葛文熙成了户部尚书后心情颇为愉快:那葛文熙是前工部尚书的门生,与现任工部尚书有同乡之谊,二人私下往来甚密。
这下被扣的生铁很快就要去地方了,他的计划总算没被搁置。“这一次九姑娘居功至伟……”柳陵郁如是想着,琢磨着是不是该给那呆货一些好处。
柳陵郁一边喝茶一边思量,门外传来一声:“公子。”语气里有些兴奋和着急。
搁下茶盏,柳陵郁道:“进来。”
宽袍广袖的兰敞推门而入,来不及行礼就冲柳陵郁道:“公子,成了!成了!”
“当真?”柳陵郁虽不像兰敞那般喜形于色,但那惊喜之色也算得上显而易见。
兰敞拼命点头,“前些日子配的那一味‘绝代’起效了,戊丙房内的那个书生昏了三天,醒过来歇息了一日,脉象竟然正常了!”
“你肯定?”柳陵郁又问了一次。
“公子请随我来。”知道口说无凭,兰敞侧身引柳陵郁出门。
二人一块儿下了水牢,远远地就瞧见一个身形修长笔直的书生背对着牢门静坐。
“把溶荫叫来。”柳陵郁没有继续前行,只是冷冷地小声吩咐着。
不一会儿,美艳不可方物的溶荫裙裾款摆而来。
柳陵郁冲溶荫扬了扬下巴,溶荫就开始脱衣服,待到只剩下一件肚兜时才停下。
“进去,本公子要看到他情不自禁。”细细长长的凤眼里寒意生腾,连周遭辉煌的灯火也掩盖不住其中的冷光。
溶荫入了牢房,极尽挑逗勾引之能事,须臾便和男子滚在一处。两条白肉交缠着,抵死缠绵似的。不一会儿,那原本还在不断律动的男子抱着溶荫不动了,约摸是射了。
“继续。”柳陵郁传音入密,溶荫便依言行动。
乱怀楼的当家花魁,柳陵郁亲自□而出的美人,溶荫的本事自然不容小觑。二人又颠鸾倒凤了许久,直到那男子力竭才止住。
柳陵郁令溶荫退下,走近牢门才发觉那男子伏在床上抽搐。柳陵郁浓丽的柳眉皱了皱,转头看向兰敞,兰敞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知怎么回事。
兰敞将书生扳过来,入眼的是一张含泪的脸。
在旁人的注视之下情不自禁地行苟且之事,这对于一个有些古板的书生来说也算得上是没顶的羞辱和打击。
“男儿有泪不轻弹,做都做了如今再哭有什么意思?”柳陵郁的嗓音越发的冷清了,一字一句如同环佩琳琅相击,越是动听越是冷清。
书生放弃一般地仰面躺着,眼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兰敞给他把脉,脸上的喜色又添一重。行房之后脉象并无异常,那……毒算是解了啊!
“重新配一副给壬戌房里的那位公子用一次,本公子要确保万无一失。”柳陵郁盯着那如同死人的书生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冒出一句话:“那呆货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呢?”
次日九疑在销魂山庄逮着一只信鸽,纤细的鸽爪子上绑了一个小竹管,取下来打开一看,里头有块白帛条,上面写的是:卢立人那事儿干得干净漂亮。角落上还有一方小小的记号,四个花篆体的小字殷红的,正是“柳陵郁印”。
朱砂能有多红?九疑知道最好的朱砂石色深点密,入眼的观感最是赏心悦目。而这四个字却是红艳艳如同灼人的火,烙得人心头一热。
九疑做杀手许多年,深谙其中门道,道上的人都说“黄金杀人快狠准,堪比生死簿上勾”。他们是外行人,不懂暗杀的诀窍,他们只知道那人死了,死得不留痕迹,杀手便是成功了。可柳陵郁是内行人,柳陵郁是懂九疑的,懂什么叫死得干净,懂什么叫死得漂亮。
乱世里人颠沛流离的时候要攒银子有很多办法,九疑偏偏就选了杀手这一行,原因自然有许多,但顶顶重要的一条就是:这银子来得快,来得干脆。
九疑不懂诗词歌赋,不会歌舞曲艺,长得也不是千娇百媚、艳色夺人,卖艺、卖身人家都不要。教她街头卖艺耍杂,她肯定嫌丢人显眼,要她做丫鬟端水盆伺候旁人她也干不来。她只有一身的俊俏功夫,如此便只剩下一条路——当个杀手。
这杀手做了这么多年,她得到的也就是银子,而这一刻她觉得她得到了一个人的赞赏,和从前的那一次不同,这一次没有半分的讥诮嘲讽,这让她十分高兴。这个人比她更懂怎么让人“死得其所”,这个人比她更懂怎样去杀一个人。
“萧公子对你倒是推心置腹,连我替他杀卢立人都不瞒你,你却要杀他,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九疑将那白帛条就着火折子烧掉了。盯着那袅袅升起的一道白烟,她撇了撇嘴,好像在埋怨柳陵郁的心狠手辣。
“萧御伦也不是个好鸟,装好人装得像,其实就是个伪君子!”萧御伦吃了她半只烧鸡却没赏半句好听的话,这让九疑很不高兴:做人要大方,难为销魂山庄富可敌国,他这家伙还这般吝啬,着实不好,非常不好啊!
九疑本来是很喜欢这温和委婉的萧公子的,奈何灵符一事教她对这矜贵王孙起了警惕之心,后来就越发地对这人心怀戒备,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虚情假意。
有点热,九疑掏出手绢想要抹汗,不料带出了一块墨蓝色的锦帕。这两天忙得颠三倒四的,都把师父留给自己的东西给抛到脑后去了。
将这锦帕铺在桌上,九疑盯着它发呆。那死老头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大老远的跑来就为送一块锦帕给自己,这不是老糊涂了莫名其妙嘛!不过转念一想,九疑又觉得自家师父不会那么没事儿找事儿,便愈加仔细地盯着那帕子。
冲着缎面上丝线穿引的手法,九疑可以断定这东西必定出自苏杭的老绣坊。麒麟的暗纹,沉郁古朴,九疑越看越觉得眼熟。她肯定是见过这图腾的,而且还是不久以前。究竟是什么时候呢?九疑几乎绞尽脑汁。
这块锦帕绣了少说也有十五六年的样子了,这针法奇特、细密且不着痕迹,如此不显山不漏水的绣工看似平庸,实则精巧难得,她若是见过必然是忘不掉的。脑中搜寻着近年来所见的各式奇珍异宝,九疑的眉头越蹙越紧。
电光石火,红影一闪而过。
一方暗红色的锦帕,金线穿引,麒麟踏火。
璧珑琴!
上次她打开装璧珑琴的锦盒时粗粗一瞥,没有留意,现在想起来倒是一惊。
腾地站起身来,九疑的双手紧攥成拳。老头子能给她的东西大概都是她昏倒在碧云谷外时带着的东西,晋老先生可没有闲情去搭理凡俗事宜。那时候她带着的东西都是胡乱揣在包袱里的,那疯癫男子死在她的手下,她忙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研究能带上的东西究竟有哪些啊!
如是……那疯子岂不是跟销魂山庄有牵连?九疑周身一凉:难道……那疯子救我根本就不是凑巧?
她隐隐地忆起那段沉暗不堪回首的、被她刻意遗忘的日子,幼童日日饱受针灸之痛,那种尖锐地刺痛感她一辈子都不想再感受第二次。还有充满刺鼻烟味的密室、混合着各种毒物血液的腥臭浴桶……她的五感就是在那时变得异常敏锐。
毫无选择,暗无天日的牢笼中,除了让自己的知觉更敏锐,九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摆脱那种沉寂如死的噩梦。就是在那里,她,九疑,诞生了,曾经的温孤明夷……死了。
那一天,疯子来密室看她。
他带来了整整两百只蝎子。
整个密室里到处都是蝎子,她无处可逃、无路可走。
没有办法,小小的温孤明夷一跃而起,如同一只被逼到绝路的小兽,狠狠地咬上了那人的脖颈。
温热的鲜血汩汩而出,腥咸的味道充斥着口鼻,那人狠狠地打她、拉她,妄图将她从身上扯下来。背上很痛,浑身的骨头都在疼,可是她不能松口,那时的温孤明夷仿佛知道:一旦松口,她就会死,而且死无葬身之地。
闭上眼睛,九疑的牙关不禁咬紧:那是她第一次杀人,用最拙劣的方法、最惨痛的代价杀掉了那个折磨了她整整四年的疯子。而现在……她怀疑那个疯子是有预谋的……
“拜你所赐,九疑经络诡黠、五感通灵……家破人亡!”她得好好查查那个疯子的来历,不然……温孤家的血海深仇还真是不明不白!
44金蝉脱壳亡
柳陵郁坐在关春院里发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对于他来说太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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