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儿开》第39章

外婆的主治医正好是徐朗实习那会儿的老师。原野跟她一起出来去医生办公室，一路上俩个人谁也没说话，气氛特别沉闷。走在走廊上，迎面过来一个瘦高个子的男医生，戴着副眼镜，老远看见徐朗，‘咦’了一声，说：“徐朗？你什么时候到的？”徐朗一看，正是自己那个初恋了只三天就分手了的男朋友张建辉。他爸爸是这家医院的一领导，所以他研究生毕业以后就顺利的到了这家医院工作。虽然没什么联系，但是听同学也是说起过的。再说，刚才徐朗小姨也已经告诉过她说有一个她的同学叫张建辉的，最近没少帮忙。徐朗原本就想等见过了陈老师再去找他，没想到这就碰上了，于是也迎上去，客客气气的说：“我正想去见过了陈老师再去找你呢，真是谢谢你这么多天照顾我外婆！”
张建辉仔细看了看她，这么多年没见，样子还基本没怎么变，就是有点儿憔悴，猜她是赶路累的，知道她外婆情况不妙，便说：“唉，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同学。对了，那你赶紧去陈老师那儿吧！回头我们再聊，有啥事就叫我一声，千万别客气。”
徐朗答应着就过去了。张建辉看了看跟在徐朗旁边的原野，心里琢磨：“不是说跟林晓峰要结婚了吗？怎么这个人是谁？”心里又想：唉，爱谁谁呗，跟自己有啥关系？摇了摇头走了。
陈老师听见敲门声，从案子上抬起头来一看，吃了一惊，说：“哎呀，这不是徐朗吗？你怎么来了？快快快，进来，进来。”徐朗礼貌的点点头，走过去坐下了，原野也就跟家属似的，很自然的跟在旁边也坐下了。陈老师笑笑，问：“徐朗啊，结婚了吧？这是你爱人吧？”徐朗立马就红了脸，本来她就不喜欢听人把老公老婆称为‘爱人’，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当时就摇了摇头，说：“还没呢，这是我朋友。”
“噢。那不好意思了。”陈老师有点儿尴尬的笑了笑。原野可没觉得不高兴，相反，他开心得很，要不是徐朗答得快，他当即就点头认下这桩事了。
80。医生，救命！
徐朗这才问起外婆的具体病情，问有没有治愈的可能。陈老师这才知道朴老太太是她外婆，给她一一详细的答了。徐朗到最后仍不死心的问：“那现在如果去北京的大医院还来不来得及？”
陈老师摇了摇头，说：“要是早发现的话，还可以做手术，现在，唉……”又把外婆的病历和所有检查结果、片子翻出来给徐朗看。徐朗是学医的，一张张的看了，心越来越凉，所有的检查报告，只显示出一个共同的结果：真的是毫无希望了！最后一份检查看完，徐朗的手颓然的跌到桌案上，连叹口气的力气都没了。陈老师想了半天，才劝慰说：“徐朗啊，事情已经到这步了，你也就想开点儿吧！其实你外婆能挺到今天，全是因为有你呀，这两天老太太好几次都过去了，我们都以为救不回来了，最后老太太睁开眼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洛洛回来了吗？所以，徐朗，就算是为了你外婆，你也得坚强点儿。”徐朗一听心里酸酸的，鼻尖也酸酸的，强忍了眼泪，勉强笑了一下说：“陈老师，这么多天以来真是太谢谢您了！”说着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给陈老师鞠了个躬。陈老师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扶她，说：“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你老师嘛，再说，如果你那时候要听你们姚老师的话来读我的研究生，我就不止是你导师了，现在我们还成战友了呢！”徐朗笑了笑，说：“陈老师，我想把我外婆的检查结果都带回去，再仔细的看看。”陈老师也知道她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便让她带走了。
原野后来有一回跟徐朗小姨夫聊天才知道，徐朗当年高考报志愿的时候死活不肯往外地报，就舍不得外婆，结果浪费了将近一百分！连班主任老师都替她懊悔了足足有一年，后来每逢高考再填报志愿的时候，她的事迹就会被当作反面的典型给拿出来说教。后来大四的时候别人都准备考研究生，她又放弃了，因为研究生收入少，她想早点儿赚钱，能让外婆早跟着享两年福。佳木斯这个地方学医的除了去医院没啥好的出路，可去当医生又不是谁都能当得上的，实在没办法了，徐朗这才硬着头皮去应聘做了医药代表。原野心想：就说嘛！徐朗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就读这样一个学校？现在谁不弄个研究生读读？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老话儿一点儿没错！
徐朗把结果带回去后又认认真真的看了三遍，然后悄悄跑到走廊里开始给自己熟悉的专家逐个打电话，一遍遍的重复叙述着检查的结果，问有没有办法，然而，一次次的失望，直到最后一个电话打完，也只得到一个相同的结论：真是没办法了！徐朗彻底绝望了，连拿在手里的手机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都不知道。原野一直陪在她身边，一句话都没说过，他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安静。他捡起她的手机，轻轻拥她入怀，只是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隔了半天，才小声说：“进去吧，外婆看不见你该着急了。”徐朗木然的点点头，被他拥着重新回到了病房，仍旧装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来，笑着陪外婆说话。
一连三天，徐朗衣不解带的守在外婆病床前，所有的事情她都抢着做，即使是困得不行了，也不肯睡，有时候刚打了个盹就一激灵睁开眼来，赶紧去看看外婆，探手指试试，还有呼吸，才敢放松一点儿。她心里很清楚，她也只剩这几天尽孝心的时间了。虽然心里已经难过到了极点，脸上却仍然保持着乐观的笑容，时不时的还跟外婆说几句玩笑，说说小时候的事儿。小姨和小姨父、徐朗妈妈看她这幅样子，也只好由着她去，谁也不跟她争，谁也不劝她。这是她人生中必定要经历的一段路，还是要靠她自己坚强的走下去。
原野也没劝过她，心疼的感觉却是一天比一天强烈，白天基本上一天都陪她守在医院里，晚上即便是被她逼着回酒店去睡觉也睡不踏实，甚至有一回半夜又跑回来陪她。
外婆又一次被推进了抢救室。出来时，徐朗一看见外婆的身体上蒙着白布，当时就双眼一翻，直直的向后栽了过去。原野吓得脸色惨白，心跳都漏了一拍，连忙将她一把拦住抱在怀里，大叫医生救命。　电子书　分享网站
81。洛洛，我去你那边睡
检查以后医生说没事，就是累的，再加上一时情绪激动。原野这才松了口气，全家上下也算松了口长气。
接下来就是置办外婆的身后事。火化、下葬，等等。忙了好几天总算是都忙完了，徐朗外婆没有儿子孙子，徐朗作为长外孙女，又是从小一手带大的，自然什么事都要以她的意思为主。几个实在的亲属和几位老街坊没少帮忙，徐朗和小姨就商量说摆几桌酒请请大家。因为都是老熟人，请去外面吃反而觉得见外，正好是夏天，这几天天气又好，干脆就在小院里放上两张桌子，买了材料自己做。徐朗小姨夫把煤气罐搬到院子里，把煤气灶架好，管线接好。徐朗就一直在旁边给他打下手，动作熟练又利索，配合得相当默契。原野在旁边就想：原来还会干这些！连他都不会！突然有种自惭形愧之感。后来看到徐朗扎着围裙，站在煤气灶前，同时面对两个热锅都面不改色，铲子上下翻飞，连大勺都掂得起来。她小姨反倒在旁边给她打下手。没多久的功夫，满满两桌子菜就新鲜出炉了，手法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再看桌上摆的菜品：鸡鸭鱼肉、荤素搭配。不但色泽搭配得养眼，还飘得满院子香味儿。馋得自己都快流口水了，在外面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却没有一次馋成这样的！心里暗想：“小丫头，跟我装！还真以为你不会做饭呢！看我以后不让你天天给我做饭吃！”心里暗暗的做好了回北京以后的计划。连小张都偷偷捅捅他胳膊，小声问：“原总，什么时候能吃啊？”原野白了他一眼，说：“我咋知道？”来了佳木斯好些天，他不知不觉中说话都带了点儿土腥味儿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开饭，徐朗先端起饮料杯子以饮料代酒敬了大家一杯。大家这才动起筷子来。原野赶紧吃，最后的总结结果是：徐朗最拿手的菜就是猪肉炖粉条和宽粉条炖德莫力鱼。要不是碍着现场气氛不对，他肯定能吃个盘干碗净！吃过饭，收拾完小院里的狼藉，日头已经落山了。徐朗回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回北京。一个是事情都完结了，白雨洁和郑杨也打了好几遍电话了，虽然没催她，可她也知道那边的事情也是不等人的。再一个原因就是原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