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道Ⅰ:人形棺材》第30章


黄晓丽依然用她一贯的怀疑精神问道:“请问谢教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谢教授问她:“你知道殷墟吗?”
我怕黄晓丽说话太直接,忙打着哈哈,说:“这殷墟我倒是知道一点,是不是甲骨文什么的?”
谢教授点点头:“那你知道甲骨文最初是被谁发现的吗?”
我说:“这个就不清楚了。”
谢教授说:“殷墟在河南安阳。敝祖上便是东晋时期‘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谢安。不瞒各位说,我们谢家祖籍,就在河南安阳附近。现在的说法,甲骨文是在清朝光绪年间,由国子监王懿荣发现的。其实这个不对,早在秦朝时期,古代一些名门望族就已经开始秘密研究甲骨文了,只是一直没对外界公布。我祖上当年也收购了大量龟甲,曾在龟甲上破译了一些上古秘密。不过这些因为涉及家族一些私事,请恕我不能直言。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我说的这鬼族人之事,便是在一副大龟甲的祭文中记载的。”
他想了想说,在甲骨文中还记载了,鬼族人相信在地下有一个鬼窟之门,鬼窟之门后是一个永生的世界。他们甚至用陨铁锻造了很多巨大的铁链,用铁链绑着巨龟,希望巨龟能带他们进入真正的鬼窟之中,以此得到永生。
黄晓丽也好奇了,追问着那鬼窟之门又是怎么回事。
谢教授摇摇头,说鬼族人行为诡异,所做之事往往匪夷所思,不能按照常理推断,尤其他们崇拜的邪神,又喜欢用鬼陨控制人的精神,所以好多古籍都认为鬼窟只是一个臆想出来的地方,事实上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的。
这时候,老船夫却突然说了一句:“关于这三眼人,在黄河上倒也有一个传说。”
老船夫说,在黄河滩上,一直流传着“开金眼”的传说。“开金眼”是江湖切口,意思是人在额头上又长了一只眼,那只眼和普通人眼不同,严格说,都不算是一只眼,只能说是在额头上裂开了一条缝,那条缝就像是一个口子,能看到地下藏着的宝贝,但是看不到人。
那第三只眼就叫做“金眼”,这只眼看不到世间的人或物,却能看到藏在地底下或水中的金珠玉脉。这种金眼是天生的,这种人一生下来,额头上就有一道缝,开始是闭合的,到了一定时候就会睁开,睁开后就能看到地下的金脉。
不过这金眼也并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么邪乎,只要睁开眼一看,地底下什么都清清楚楚。在用金眼看之前,必须用茜草焚烧地面。茜草潮,烧完地,土壤松软,这样金眼才能透过地面看到地底下的东西,这个烧茜草的步骤,被他们称为“开金眼”。
谢教授点点头,说他在黄河滩上寻访民间传说时,也听说过这个故事,他一直怀疑这些人和上古的鬼族有些隐秘的关系,只可惜从没有人亲眼见过这些金眼人。
黄晓丽又问了几个问题,谢教授也一一解答了。
到最后,我们要起身告辞时,老船夫终于开口,说他愿意带我们去黄河上找黑棺,但是我们虽是衙门中人,黄河行船的规矩也不能变。别说我们,就是前朝乾隆爷过黄河,也要按照规矩烧纸行礼。人在黄河漂,命就全交给黄河爷了,要不按古训来,我们都得喂了黄河鲤鱼!所谓入乡随俗,我们又是经年跟黄河打交道的,知道黄河的邪门处,自然是满口答应。他略想了想,就告诉了我们黄河行船的一些禁忌。
黄河自古不夜航;雨天不行船;风大不行船;不能说“沉”、“翻”等不吉利的词;在黄河上,更不能随便许给黄河大王东西。
黄河上这些古怪的风俗,就像湘西的沉猪笼、山里活埋土匪一样,要是有人胆敢违反了,船主甚至可以动用私刑,将人绑了,囫囵扔到黄河中去,免得害了一船的人。
这种事情,官府是不管的,也不敢管。
这些规矩,都是老辈人用人命换来的,一丝一毫也不能错,我们自然明白,纷纷表示一定遵守。
老水鬼点点头,最后又补充了一条,他的那条黑狗也要带上。前面几条规矩都好理解,最后一条带着他的黑狗,就显得有点古怪了,想来是老人舍不得离开黑狗,当时便答应了。
最后,老水鬼还让队长置办了一些古怪的东西,半车生石灰、十斤干蚯蚓、二十斤硫黄、三大桶烧酒、一桶黑鸡血。
来到这个太行山脚下的小村子,本来是为了寻找我父亲失踪的线索,谁也没有想到,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开始了一段诡异非常的黄河之旅。
很多年以后,我再一次回过头来看这段故事,才发现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命运,作为一个芸芸众生中一枚小小的棋子,当你觉得可以掌控一切的时候,其实连门都没摸到呢。
有时候,我也会想,要是当年我没有去上河村,没有去太行山,也没有进行这段黄河之旅,那么我以后的命运又会不会被改写呢?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也没想明白。
也许,我永远都不会想明白了。
毕竟,生活不是故事,并不能像故事一样推到重来,你只能按照命运的轨迹一直朝前走。
这次寻找鬼棺,我们坐的是老船夫的船。那是艘杉木老船,船头立着块黑木,黑木上放置着一面古镜,那只黑狗先跳到了船头,然后趴在古镜旁不动了。老船夫从怀中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白碗,舀了半碗水,稳稳放在了黑木下,看着滔滔的黄河,浑浊的眼睛也渐渐明亮了。
我和猴子先上了船,然后喊着黄晓丽,她刚登山船,一看看到船头那块黑木头,面色大变,差点从船上掉下去,被我一把拉住。我问她怎么了,她勉强笑了一下,说没事,没事,还是上了船,却离船头远远的。
黄晓丽做事情认真仔细,她这样反应,肯定是这艘船有点问他,我跟猴子胡乱扯了几句话,就过去悄声问她,是不是这船有什么问题?
黄晓丽面色发白,点了点头,说:“这是,好像是……黄河鬼船。”
“黄河鬼船?”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黄晓丽脸色惨白,说:“老白,你还记得当时那个老河工说得黄河尸王的事件吗?”
我说:“啊,那个事情呀,那必须记得啊!”
黄晓丽说:“那个老河工说,老道士为了压制住黄河尸王,自己在黑棺上坐化了,最后用心口一抹热血,涂在了黑棺上,让人将这块棺木锯下来,放在黄河鬼船上……”
我一愣,惊道:“什么,你说咱们这艘船是……”
黄晓丽点了点头,说:“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那截黑木确实是八卦形状,上面有层暗红色。恐怕咱们坐得这艘船,就是几百年的黄河鬼船。”
我也吓了一跳,我知道这个寡言的老船夫一定大不一般,却没想到这艘船竟然是几百年前的古船,不知道在这艘船上,曾经发生过多少惊心动魄的故事。
我这时候突然想起,上次去上河村,过黄河时,那艘渡船也在船头镶嵌了一块黑木板,那也是黄河鬼船吗?那个船夫本来说他的船不渡活人,但是那个接我们的古怪老乡嘀嘀咕咕跟他说了段话后,他又决定送我们去上河村了,那个老乡又和他说的什么话呢?我总觉得上次上河村之旅不是那么简单,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一切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
我越想越乱,索性不再像,过去跟老船夫打了个招呼,说:“老爷子,这次可要辛苦您了,您看咱们这次要往哪里走呢?”
老船夫拍拍黑狗,黑狗懒懒地起身,潜入水中,好一会才冒出头来,朝着一个方向嗷嗷叫着,他眯着眼看着那里,说:“就朝那走。”
猴子翘起大拇指,说:“老爷子,还真没看出来,你这犬能听水辨向,真乃堪比古代二郎真君的哮天神犬呀!”
老船夫没理他,在船头稳稳撑着竹篙,一路走着,猴子讨了个没去,讪讪去我那,又被我挤兑了几句。
黄晓丽若有所思地看着黄河,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看了会黄河水,黄水滔滔,像泥浆一样浑浊,真是舀进一碗水,能晒出来半碗黄泥,搞不懂那么浑的水里,怎么还会有鱼?看了一会,看得头脑发困,止不住坐在船舱里打了个盹,朦朦胧胧间,就听见外面的黑狗突然狂叫起来。
那黑狗古里古怪的,这时候突然狂叫,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我赶紧揉揉眼爬起来,就看见老船夫放下船篙,并不往水里看,先去查看那个放在船头的白碗。
我看着他好笑,莫非他还怕黑狗将白碗给打翻了?猴子也用手搭了个凉棚,往黑狗吠叫的方向望着,我问猴子“怎么了?”猴子没回话,旁边黄晓丽紧张地说了声:“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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