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插队手记》第46章


我突然有一种伤感,孤独一人一来到江边。
无论我碰到什么事,需要安静一下的时候,我就习惯来到江边。
我热爱这个集体,但爱并不一定意味着幸福,有时也带来痛苦。我现在就陷入在痛苦中。
在江边,我想起老孙曾经说过我有“小资情调”,我自己笑了。
我感到情感是有点冲动,于是静静地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川流不息的黑龙江。
过些日子,它热腾的奔流将被冰封在厚达1米70的冰层下了。
96、鹰与猎人 '本章字数:144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29 16:40:49。0'
生产队场院里的马厩旁,是饲养员的小屋。
晚上,难得的空闲,没有社员大会没有队委会没有知青点会,自己也不想看书,就在那间屋子里呆了好长时间。
我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发现这间屋子,原来是老乡们晚饭后喜欢来坐坐的地方。
他们抽着烟,北头长南头短的,赵家爷李家孙的,包括地里的墒情,庄稼的长势、马匹的性格……琐碎、细小,但却生动、实在。
有人或许要问:“你在农村三年了,难道还不熟悉、了解农民?”
假如没有今晚,我会说:“我当然熟悉和了解。”
但现在,我要惭愧地、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感到有一点陌生、有一点新奇。”
特别是刘胜俊讲的那个鹰与猎人的故事,让我一生难忘:
故事发生在五十年代的一个深冬。
那天,猎人背着土枪带着狗,去老林里打野味。
猎人顺着一头猂的蹄印,跟踪了整整一天,猂肉,尤其是猂鼻子,是如同熊掌一般珍贵的美味。此时,他埋伏在雪里已经一夜,前面是一片宽阔的苔头甸子。他熟悉猂这种类似巨鹿的动物,鼻大尾短,四肢细长极善奔驰,天亮前后喜欢到沼泽苔头甸的旁边饮水。
猂果然来了。
“呯”!随着一声闷响,一缕硝烟,沟鸣谷应,猂半跪在雪地上,挣扎着起身。
猎人不慌不忙地往土枪里装上砂弹,向猂倒下的地方走去。
狗没像往常那样向前冲,而是紧张地仰头叫着。
猎人抬头一望,半空里一只鹰打了个旋刺了下来,伸开的双翅足有三米多长。猎人瞄也不瞄,抬手就是一枪,“呯”又是一声闷响,枪口喷出的铁砂,打在鹰的身上,羽毛四溅。
但那鹰却依然伸出强劲的爪,把猎人身着的皮袄从肩上抓去一块,连同猎人肩头的皮肉。
鹰翻身展翅斜斜飞起,胸口滴着血,重新跃上半空,撒下一片血雨。
猎人的伤口也血红血红地翻起,冒着热气,染红雪地。
猎人很奇怪,鹰平时不主动攻击人的,难道它疯了?
猎人从腰间掏出砂弹再次装枪,口里咒骂着:“他妈的,老子今天非杀你不可!”
话音未落,只见那鹰也回头,扔下爪中那块碎皮袄,发出长啸,又俯身冲了下来。
猎人已经来不及掉转枪头,只好抡起土枪柄,朝鹰的头上砸去。
这是一场殊死的搏斗,鹰拍击翅膀,把猎人翻倒在地,猎人用枪托击打鹰头,他们翻滚在一起。
那鹰似乎铁心要和猎人拼个你死我活,无论挨了多重的击打,就是宁死不退,不停地伸出爪子撕扯猎人,用铁般硬的尖嘴猛戳猎人的头脸。
只见鹰的羽毛散落,猎人衣装的皮毛纷飞;鹰胸口枪伤的血飞溅而出,猎人肩头伤口的血汩汩不止。
那狗站在一旁,只顾吠叫跳跃,一点儿也帮不忙。
“呯!”再一声枪的闷响,不过,倒下的不是鹰,而是猎人。
猎人倒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胸口嵌满了砂弹。
鹰趴在猎人身上,扑楞了几下翅膀,再也飞不上天。
原来,当猎人用枪托猛击鹰时,鹰爪在回抓中无意钩到了枪的扳机,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猎人自己的胸。
几天后,猎人屯子里的乡亲,跟着那条狗找上山来,看到的是死去的猎人和死去的鹰。
鹰扑在猎人身上,一只爪子还扣在枪的扳机里;猎人倒拿着枪,枪口正抱在怀中。
苔头甸子边缘上,那头猂的血迹和蹄印,拖得很远很远。人们在一里之外,找到了那头也已经死了的猂。
而苔头甸子的另一边,有一个满是荆棘灌木的断崖,断崖的上面有一只老鹰窝。窝里还有两只冻硬了的小鹰。
人们终于明白,那天猎人打猂的枪声,惊起了这只护崽的母鹰,于是才有了这场鹰与猎人之间的搏斗。
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鹰,在母鹰死去之后,得不到喂食和温暖,最后也冻死在鹰窝里。
听后让人唏嘘不已。
我遗憾那枪的扳机被鹰爪抓住,导致了猎人的死亡;但我更赞叹母鹰为了两只幼小的生命而爆发出来的无比勇敢。
之所以赞叹鹰,是因为人这种动物,在所谓的“进步”中,却往往丧失了或被扼杀了这种美好的本能。
97、食堂停伙 '本章字数:1435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31 18:23:47。0'
考虑到就要离开,我在知青点的工作上有意识地退让,给将来要领导这个团队的王雄涛等人让开空间,不挡他们的路,把他们推向前。
对一个才19岁的年轻人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不光要克服许多功利和名誉私心,还要有足够宽阔的胸怀和忍让的弹性。
我很感谢老天在我初出茅庐之时,就给了我半年之久的时间,来锤炼一般要到五十知天命时才能做到的内功。
王雄涛雄心勃勃,无论我做什么,他都叫我放手不要再管了。
我也开始乐得清闲,做着离开的准备。
以前,总认为东南风才下雪。可今天,在猛烈的西北风中,夹着大雪,一个劲地向南飞!
我坐着牛拉的雪爬犁,去地里带工捡黄豆。
雪有一尺多厚,已经把豆子都埋上了,用脚踢一下,再用手抠出来,连雪一同抓起放在臂弯里。
天阴沉沉的,看不见远处的山;不远处的北树林,也在雪花迷漫中显得灰濛濛,忽隐忽现。
地上的雪,被大风刮起,就像是遍地生烟一样,冷得我们下巴都僵住了,上嘴唇嫩嫩的须毛上结着一层冰,就像个白胡子老头。
好冷啊,多想回到暖暖的知青食堂里,喝一碗滚烫的粥!
可是,晚上回来,食堂竟然没开伙食。
伙食长昊宇说:“没柴禾了。”
大家在风雪里劳累一天,还吃不上一顿热饭,我心里看了难受。特别是看到有的知青拿了隔夜的冷馒头放在炕洞里烤烤吃了时,我难过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有知青同伙食长昊宇吵了起来,责问他:“为什么食堂没柴禾了不早说?这不存心吗?”
昊宇强辩:“柴禾有没有大家看不到呀?你们吵吵有啥用?这儿的人一个也没用,不能解决问题的。”说完还看了王雄涛一眼。
我看出来,柴禾并不是根本原因,实际问题是知青新班子不和。在临走之前,我想把这件事处理好。
昊宇一直对王雄涛有些看法,前些天曾经对王雄涛说过柴禾快没了,但王雄涛没负责过知青点的全面工作,不知道生活是最大的事,疏忽了。昊宇一来气,干脆等柴禾用光,就停了伙。
我先不跟昊宇理论这些,把他叫到王队长家要车砍柴拉煤。
王队长说这两天雪大,车马正忙着拉地里最后的粮食,要不都埋在雪里了。他答应后天派四辆马车,两辆车去拉煤,两辆车去砍柴。
但是明天、后天,知青点的伙食怎么办?
这时,刘承新也来找王队长了。他很生气,一进门就指责昊宇:“为什么不开饭?知青都有人跑到我家来吃饭了!”
昊宇还想强调什么“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话,被刘承新打断:“你巧在哪里了?晚饭开不出早就应该报告,你采取过什么措施?”
昊宇不再吱声。
刘承新拉着王队长去公社。
我和昊宇在回来的路上,问他:“你为什么今天一早不再提醒一下王雄涛?”
昊宇火气比我还大,说:“他只管自己住在民兵连,哪里会关心知青点有没有吃的?”
我想问问他是不是存心这样做的,是故意要王雄涛难堪?想想现在是先要让知青吃上饭,而不是争吵的时候,于是话到嘴边没问出来。
刚回到知青点,刘承新和王队长也来了,告诉我们:“明天凌晨两点,派几个知青坐公社的拖拉机先去砍柴,接下来两天再拉煤。”
刘承新又说:“今天晚上,给知青补一顿稀的喝。柴禾没有,先上我家去背点。肖明,你拿根绳子去背!”
“那怎么行?”我说:“估计大家这时也睡着了,不用再弄了。”
刘承新和王队长不放心,去宿舍转了一圈,回来后就撸袖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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