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插队手记》第61章


对知青当队长的我来说,本身还有一个先天弱点:缺少农业技术,缺少生产经验,如果再“两多两少”,那就更没有后劲。
我不想到年底又成为一个被换下的队长,我希望从我开始,这个生产队能有一个连任下去的队长。
124、猪崽抓阄 '本章字数:1534 最新更新时间:20130703 14:00:13。0'
春天来了,按惯例,队里要分猪崽。
生产队养了五头老母猪,一冬天下了六十多口猪崽。生产队有四十五户人家,有社员想要两口猪崽,不够分怎么办?
一早,我与老吴正在队部屋里商量这事,等在外面的社员等不及了,大声喧哗起来。
我出屋对大家说:“开会吧,宣布几条规则。”
王加顺挺有主张地说:“开什么会,抓就得了!”说罢他带头跨进猪圈,其他人也一哄而入。
只听一片猪嚎,王加顺已经美滋滋地拎着个肥猪崽的腿从猪圈出来了,还有人正睁大眼猫着腰在猪圈里四处乱摸,专找身材长个头大的。
我喝道:“放下!一只也不准抓!”
王加顺把猪崽腿攥在手里,冷眼看着我,舍不得放下。小猪崽在他手中乱蹬乱踢,甩出的粪便溅到了他的衣襟和脸上,弄得像个鬼一样。
我忍不住骂道:“你一冬天干活不出力,分猪崽倒来劲啦!大伙看看,这家伙像不像土匪强盗?”
大家哈哈大笑,猫在猪圈里的人在笑声中也不好意思地又钻了出来。
王加顺在大家的嘻笑中讪讪地把猪崽放回了猪圈。
老吴从屋里出来,一声不吭。分猪崽他也有份,所以想避嫌。
我是知青,知青点不参与分猪崽,与社员没有利益之争,没人能说我什么。
我说:“宣布一个规则,每个猪崽都会贴上号码,大家抓阄,抓着哪个就是哪个。这世界上,有时候没什么理由好说,抓阄就是最公平的。”
抓阄的事,由老吴队长和昊宇负责,完事后到会计刘金鹏那儿报个账就行了,我去县里开春耕现场会。
县里的春耕现场会开了两天。会刚散,我正想回生产队,县知青办找到我,通知我去省里开一个知青座谈会。我不想去,找了个理由:春耕现场会上,公社又多给我们生产队2000斤稻籽,水稻面积要扩大,涉及到地块调整,这一点都不能耽误。
地区知青办得知后,决定晚上用小车把我送回去安排生产,第二天一早再来车,直接把我从生产队送到北安,上去哈尔滨的火车。
我想了想,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了,只好答应。
晚上回队后,我先问了水稻技术员刘金鹏关于扩大面积有哪些难题;又问搞科研的王晓晗,哪些地的土质适合扩种水田;然后上老吴家商量地块调整、人力马匹的安排,决定明天一早开队委会落实;最后又去马厩看了看马,同饲养员聊了一会可使用的马匹情况。
回到宿舍躺下时,已经是深夜11点多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下乡五年多,探亲时只是路过省城哈尔滨,从来没出火车站到市里逛过。但这次我并不是因为可以进省城而睡不着,我是想起了一位知青战友:邵子昂。
他去哈尔滨读大学已经第三年了,工农兵学员的学制是三年,今年夏天就应该毕业了,我想去看看他。
到哈尔滨的第一天晚上,我联系了邵子昂。
邵子昂得知第二天下午我有一个会议的空闲时间,他也正好没课,就来到我住的北方大厦。
邵子昂还是那样子,见我就问:“爱辉现在好吗?黑龙江淌冰排了吧?”
我说:“黑龙江今年春来早,冰排早淌了,我们队的小麦也播完了。”
邵子昂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主席最近有这样一首诗:‘父母忠诚为国仇,何曾怕断头?而今天下红遍,江山谁守?虽未死,鬓已秋,身躯倦,你我儿女,忍将夙愿付东流?’”
吟罢,邵子昂感慨万分。
他到底要比我大五岁,对政治很敏感也很关心。
我却似乎已经麻木了,脑子里只有春耕、粮食、种子、化肥,还有知青点的伙食……我想起前些日子和云龙谈起主席那句“地球在害病”时的感叹,我认定年轻人咤叱风云的狂傲已与我渐行渐远,我只想努力做一些平凡实在的事。
所以我不以为然地对邵子昂说:“那诗中的‘你我儿女’可能并不包括你我这样的知青吧?主要还是指开国元勋的下一代。”
邵子昂很认真,他说:“应该是泛指年轻一代,是指共和国的同龄人,怎么能不包括我们呢?”
我不再作评论,但告诉他一件事:“我们公社有一个知青,虽然出身工人家庭,但却很有想法,他琢磨了很久,写了一篇《中国当代各阶级分析》的长文,寄给高层领导机关。结果,他被隔离审查了。”
邵子昂听后,良久不语。
125、洗衣缝被 '本章字数:160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704 17:48:53。0'
在哈尔滨开了三天的知青座谈会,又去参观了好几个兵团和知青农场。
说实在的,我很羡慕兵团和农场有那么多年轻人,但他们100多人甚至200来人睡在一个大宿舍的生活环境,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插队知青的生活与他们有很大的不同,像我们知青点,已经盖了三栋房,最早盖的女知青一栋房是四套房间,每套住4个人;后来盖的两栋男知青房,每栋两套间,每套现在信4个人,将来如果需要,一套就是一户人家。
我认为这些房已经够最后能留下来在农村成家的知青用了,新的计划是再盖一栋200平米的大食堂,全部砖瓦结构,水泥外墙,拱型屋顶,靠江边那面墙的窗户要设计成整块大玻璃,能对黑龙江春夏秋冬的四季景色一揽无余。
这个食堂平时也可作为生产队的社员会议室。
所以,尽管兵团农场算国家职工,插队的是挣工分的农民,但我觉得还是插队比较自在一点。
不知不觉已经离队十天,终于可以往回返了,我归心似箭。
回队第二天我就下地干活去,发觉自己真像个农民,一干活就觉得全身舒服,心里踏实。
平时最不喜欢干的就是洗衣服补鞋袜,真叫人挠头。
一般我是这样安排的: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在一个麻袋里,等到箱子里实在没有衣服好换了,我就请一天假,洗一大堆。当然,有时因工作太忙,换到最后一件还是没法请假,就从脏衣服里挑一件稍微干净点的支撑一下。
那天,我在江边洗了好大一堆衣服,够我支撑个把月的,然后又把被子拆洗了。
晚上,我趴在炕上缝被子,让县里来的知青慰问团老何看见,跑到女知青宿舍大喊大叫:“谁去帮他缝被子?”
一会儿来了五六位女知青,老何跟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嘀咕:“他这么辛苦,又要忙队里的事,又要管知青点的事,怎么就没有人帮他洗个衣服缝个被子?”
大家听了笑,我也笑。
其实,这些活我都会干。不要说洗被缝被,还在我15岁父母被隔离审查的那年,我就学会了用缝纫机给弟妹补衣服。
我对大家说:“你们回去,这么点小事,我自己会弄。”
王晓晗抢过我手中的针说:“来都来了,就让我们来缝吧。”
下乡五年,让女知青帮我缝被子,这还是第一次。我站在那里,有点尴尬。
昊宇见我闲着没事,把我叫出屋外,说:“前些日子见你忙,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我问:“什么事?”
昊宇说:“老吴这个副队长当得不咋地,上次分猪时社员为什么冲进猪圈自己抓?那是因为老吴知道当天要分猪崽,一大早别人都没起床呢,他就自己先去猪圈抓好了。”
我惊谔:“不会吧?我一大早和他商量时,他同意抓阄的。”
昊宇说:“你去和他商量,他什么都会同意的,因为他那时已经把猪崽子抓好了。那天他眼看着社员到猪圈抢猪崽,为什么连屁都不放一个?心虚呀。”
昊宇那天是配合老吴一起抓阄的,最后轮到老吴抓阄时,老吴说不抓了,报个账就行。昊宇追问为什么?老吴这才支支吾吾地把自己已经把猪崽抓回家的事说了。
我听了只剩下摇头了。
昊宇接着又说:“平时社员对老吴意见很大的,他经常把轻活分给自己的亲戚,从来不愿意上第一线。”
我说:“我也注意到了,原想问题还不严重,现在看来我要找老吴谈谈心了。”
昊宇说:“你找他怎么谈?这到底是我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呢,还是毛主席说的‘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
我说:“那是理论问题,我要谈的不是理论,而是事情本身。”
我找老吴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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