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弦歌》第4章


而在这初春的早晨,不知不觉的,一城的百姓都不约而同地怀念起一年前随着盛国皇帝去了新月皇都的姮玉公主。
这时一直在旁边忙碌的酒家也不由自主地接话,语气里也透着怀念:“姮玉公主,可是个好人呢!想当初,陶国上下,谁不为姮玉公主的容貌着迷?当初谁都以为公主最后嫁的那个人肯定得是天之骄子,谁也没想到啊!公主最后竟然嫁的是一个如邪魔般恐怖的皇帝。”说罢是一声重重的叹息,眼神无奈而悲切。
(一)
新月皇都,大明宫。这是盛国最中心的地方,也是盛国历代皇帝居住的地方。
金黄的琉璃瓦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雕花玉栏,高墙红瓦,金碧辉煌。
我斜倚在雕刻精致的贵妃椅上向外仰望着湛蓝的苍天,让夕阳的光辉照耀在我的身上,有种温暖的感觉。轻轻抬起手,一枚汉白玉玉扳指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中。这枚玉扳指,是我从自尽身亡的父皇手上取下的。这枚玉扳指已在父皇手中戴了多年,当时我取下时已是极其费劲,最终使父皇的手中留下淡淡的一圈白痕。这,可是我从我的家乡珈标,带来的唯一的东西。也是每当看见它,我才隐约想起,我曾经是陶国的姮玉公主。可是,那已经是很远的事情了啊!现在的我,是盛国的宁贵妃。陶国公主赵姮玉,已经远得,如同是前世的事情一般了!凝视着掌中的扳指,嘴边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仿佛那是世间最可笑的东西。
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一年前,我的四位皇兄是怎样一个个地倒在珈标城城外的战场上,然后黄沙袭来,就那样淹没了他们的尸体。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一年前的今天盛军是怎样踏破珈标城的城门,蜂拥而入。然后我躲在街上一处,抬头仰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从他身上冰冷的铁甲,再到他俊美的脸,霸气的双眸,笔挺的剑眉,然后听他从他那薄唇之中轻轻地吐出那两个能另风云变色,改变一城命运的字:“屠城!”
我是无法再看到周围尸横遍野的。最终我从暗处走了出去,以我一国公主的骄傲和他对视着,然后轻轻地开口告诉他:“你不要屠城,我便把自己给你!”我完全有信心,我有这个资格和他谈这笔生意。以我一国公主之尊,再加上我倾国倾城的美貌,我不相信这世间有哪一个男人不动心。即便他是天下的霸主!
果然,这个同样俊美得过分的霸主最终点了点头。于是这笔交易达成了!我随他返回盛国的皇都新月城,我毫无怨言尽心尽力地服侍他,换回了珈标一城百姓的平安。
只是没有人知道,就连那个睥睨天下的霸主也不知,每当夜深人静,听到枕边人的鼾声响起之时,这枚汉白玉扳指一直被我紧紧握在掌中,尽管汉白玉的边缘早已被磨得平整光滑,没有一丝棱角,可是它依然烙得我的掌心生疼,就如我一年前看到家国一夕倾那时的悲痛欲绝。它一遍遍地提醒着我,我是陶国的亡国公主,我叫赵姮玉。尽管一年后的我已不再姓“赵”,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霸主最终给我赐姓“杜”,可我依旧记得,我是赵姮玉!
如今,我懒懒地躺在门边的贵妃长椅上,斜看着夕阳西下。心中的想法辗转反侧,今天那个人翻了我的玉牌,如今,也该到了吧!起身,目光一直看着从长生殿蜿蜒而至的那条青砖小路,那是他来时的必经之路。不经意间,嘴角勾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落日已渐渐坠入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我眉间轻轻一皱,正待开口,突见远处的青砖小路上已有一行人朝倾鸾殿行来。我急忙从长椅上起身,整妆肃穆,待来人近时,我才发现原不是他。
来者是他的新欢萱妃。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与他是结发夫妻,从他仍是盛国太子时便嫁给他当太子妃,然后便是我,宁贵妃杜姮玉,是他从盛国带回的亡国公主。但他对我的态度,却另许多人,包括我在内都琢磨不透。照理说,他即便是沉迷于我的美貌,也该对我百般防备才是。他却好像信心满满一般,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从一开始的宁妃,到现在的宁贵妃,并且赐帝姓“杜”。这在许多人眼中,是可望不可即的一生追求的目标。可惜对于我,杜姮玉不稀罕!而另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和他从陶国回到新月皇都时,他的后宫之中也才只有一个皇后。而后宫之中的二十五妃,三十六嫔都是这短短的一年之中册立的。而他对这些女子,大抵是三分热度七分新鲜。除了祖宗规定的每月满月去皇后那里,就是固定的每月月损之日到我这边。其余的再到各个妃嫔那里。但对所有的妃嫔,他大都只蜻蜓点水般,大多数只一夜便再也无缘圣面。当然,除了我,除了这位不请自来的萱妃。
“臣妾见过姐姐。”萱妃到了我面前,款款下拜。她的声音清甜,举止优雅大方,长得也是花容月貌。
我却不理她,任由她尴尬地跪在原地,缓步回到殿中正座坐下,嘴角含笑地打量着她,心里一边猜想着她今天的来意。但我不管她是谁,她到我这,就必须忍受我给她的下马威。无论她是谁的宠妃!
我一边打量着手上的汉白玉扳指,它戴在我的手中把我原本修长的手指衬托得更加美丽,巧笑嫣然,我开口道,却不是叫她起来的话:“不请自来必然有事,妹妹就说吧!”我的声音本就清冷,如今用这凌厉的语气一说,倒真让那萱妃吓得一个颤抖。
果然只是大家闺秀的身子。我不让她起来,她便不敢起,只一会儿她额前已是汗珠点点,单薄的身体已是有些摇摇欲坠之势。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终究挥手让她起身。她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瑟瑟发抖,不敢有任何言语。我冷哼一声,抬眼却正好对上已悄然到来的人略带薄怒的双眸,心中已明白了几分。却故意不起身,用力一拍桌子,惊得那萱妃连头也不敢抬。我唇边确是笑靥如花,轻启薄唇,带着一丝冷气:“皇上既然到了,为何不进来坐坐,喝杯茶呢?”说得是那般漫不经心。
大门口的人此时脸色已是阴沉,缓步而入。刚才被我吓得不知所措的萱妃这才醒悟过来,感觉转身见驾,而我却在正座上坐得稳如泰山,一脸挑衅地看着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在我的意料之内,他一摆手将跪倒在一边的萱妃轰走,却始终没有对我说半句不好的话。
我悠闲地坐在榻上,也不见礼,只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萱妃站了起来,看了看悠闲的我,又看了看略显愤怒的他,对眼前的一切显然有些始料未及。既吃惊于我的放肆,又吃惊于他的视若不见。而我看萱妃咬了咬牙,终究是不敢申辩什么,转身而去。
萱妃走后,他才踱着步子走到我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坐在榻上的我。我此时却笑了,笑得是那般不屑一顾,傲气的双眸也毫不示弱地逼视着他:“你都看见了。”
他声音依然带着愠怒:“是你先为难她的。”说罢抓起我的手,霸气的双眸此时与我对视,却突然叹了口气,松开了我的手腕:“为什么?”
等他松开我的手后,我不愠不火地斜靠在榻上,这才抬眼看他,我相信,此时的我肯定有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你难道没有看明白不成?她知道你要来,故意来做戏给你看的。我也只不过是配合了她一下罢了!”说话时,我一边察看着刚才被他抓住的手腕,发现上面已有微微的红印,不由瞪了他一眼,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此时彻底松动了,坐到我身边来,拉起我的手,轻轻地唤我的名字:“姮玉。”
我冷冷的别过脸,不动声色地抽回我的手,嘴角还带着嘲笑:“真好笑!杜荒,你不会是被我迷得不知东西南北了吧?”嘴上虽这样说,我心底却比谁都清楚,像他这样的霸主,怎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乱了心神?这只不过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把戏罢了!
却料他听了我这番话,却没有丝毫动怒,声音里的笑意更浓:“姮玉,你想要朕这江山吗?”更是顺势又牵起我的手。
听了他这话,心里一阵别扭,有着说不出的伤感,我却把它们隐藏得很好。转过头与他对视,唇边笑意嫣然,我作势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身子坐上了他的腿上,答道:“想啊!你给我啊!”这只是顺着他刚才的话说下去,却亦是我的真心话。
不料他就势把我整个抱起,漆黑如星辰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躺在他怀中的我,嘴角一瞬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竟接口说:“好啊!你给朕生个孩子,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朕的江山!”听闻了他的话,我一用力从他身上坐起,警觉地盯着他,想要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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