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弦歌》第26章

悟空的声音突然变得平淡如水，好像，所有事情已经与他无关。他说：“我们不会成亲了。”
不止是猴儿们，连小满都惊讶地看向他。可和猴儿们不同的是，小满眼中惊讶的目光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她嘴角竟浮起一丝淡淡的温暖，眼中依然是柔情。
看着小满和悟空长大的一只老猴儿一听这话，气得浑身发抖，走过去对着悟空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也不管他是什么大王了，直接连名带姓：“孙悟空啊孙悟空！人家小满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走了五年，她就等了你五年！你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就不要她了？”
没等悟空说话，小满已经先开口：“族长，你误会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他没有负我。”
“他只是怕连累到我罢了！”小满何其的玲珑心，悟空想什么她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为她闯下了大祸，闹了地府。如果天上的神仙追究下来，他们如果成亲，势必会连累到她。眼中有着湿润的泪意，可她却不敢对他说“不”，因为，她清楚，他是在倾尽所有保护她。她又怎能让他为难？
事情说了出来，众猴儿都明了。
所以，为了自保。于是，悟空大闹龙宫，只为寻找一件称手的兵器。又打败了进犯的混世魔王，结交了牛魔王等兄弟。
小满很害怕，可却不知从何说起了。她怕他的祸越闯越大，到最后无法收拾。可天庭却接二连三进犯花果山。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所以，小满每次都只能远远地看一眼悟空。心中暗暗感叹。只短短一年光景，他便成熟了许多。从龙宫夺来的金色圣甲穿在他身上，威风凛凛。可是，她却越来越不敢看他。
或许，也只有爱到极致，才不忍看着爱人一步步走向地狱。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太白金星来招安为止。几乎认识悟空的人都为悟空感到高兴。说这下修成正果了。小满也高兴，心底还是有些舍不得。也不知何时能相见。但没有说出口。只是微笑地送走了兴高采烈的悟空和太白金星。
这时，老族长想起她，转过身寻找她：“小满啊！悟空走了你也不去跟他说句话。”语气里有责备，也有心疼的意味。小满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知道小满为这段感情牺牲了许多。但他也知道；悟空为这段感情吃了许多苦。所以他不怪悟空。是造化弄人啊！
小满略一迟疑；终于笑着摇头。话语中带着骄傲与自豪：〃他成仙去了。我又怎能成为他的牵挂〃
老族长一叹气：〃也只有你能这样做啊！〃
小满微微笑了笑；回答道：〃老族长；不是只有我能这样。我想；所有深爱着对方的人；在一些事情上；都会这么做吧！〃
比如选择等待；比如选择静静凝望；无所求。
听到小满说到这份上；老族长也只是无言；摇头离开了。
而小满不知；她一等便是十五年。
（七）
话说悟空；到了天庭；被骗着封了弼马温；其实他也不知这是个怎样的官；只管乐滋滋地当了；每天养马放马。
另悟空有些不解的时候；他到了天庭的第二日；传说中的嫦娥仙子便来找他。
悟空知道嫦娥仙子；也只是在小时候和小满一起听小满的娘讲嫦娥仙子的传说。然后很多夜晚和小满一起躺在草地上；议论着天上的嫦娥。
〃猴子；你说；嫦娥长什么样啊〃
〃嗯……应该是很漂亮吧！〃
〃那；有我漂亮吗〃
〃我觉得还是你漂亮！〃
而此时；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悟空看着眼前的嫦娥；粉黛秀眉；梨涡两侧。如果是以平常人的目光；那绝对是嫦娥漂亮。但悟空此时却觉得儿时的回答无比正确。
嫦娥的话也另他费解；嫦娥告诉他；常下界去看看你爱的人。
悟空很奇怪；嫦娥怎知道小满而这句话；到后来他反下天庭；他才真正地明白：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悟空知道弼马温这个骗局；也只是一个偶然。而他反下天庭回到花果山；他才猛然发现；嫦娥的话是对的。他应该听嫦娥的话。
地上已经过了十五年。
小满天天在盼望他能回来看一眼。却已经是不知该等到何年何月。因为；悟空去学艺的之前；有许诺一定会回来。因为他的承诺；她信他的承诺。
而这次；悟空是上天庭。她已经找不到任何等待的借口和理由。却越来越思念他。
仅仅十五天没有见；地上却已经是十五年。小满憔悴的影子看得悟空心疼不已；一把拥住了她。
她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语气带着呜咽。
他说：〃小满；我错了。〃语气里带着愧疚和心疼。
小满破涕为笑。依然亲昵地抱住悟空。一如十几年前那般。悟空心里一暖；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吵嚷着要他抱着翻山越岭的小满；那个趴在他背上撒娇的小满。
他说：〃小满；我答应你。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回来的！〃
小满趴在他的肩上；闻言；点了点头。
（八）
或许；多年后；悟空会后悔那时候的决定。
那时候；独角鬼王前来投奔，建议悟空自封“齐天大圣〃。于是；花果山竖起了〃齐天大圣〃的旗帜，天地振动。天庭派兵镇压不成，只能再次招安。
悟空独自漫步于冷冷清清的天庭里。迎面走来的是嫦娥仙子。嫦娥仙子依然带笑，问道：“大圣可好？”
悟空打心底是感激嫦娥的。因为上次嫦娥提醒了他要多下界去看小满，只是他当时没有听从，才造成了小满相思十五年。
“上次要感谢仙子！”悟空点头致意。
“大圣切莫忘了，一直有人在等你。”嫦娥也报以一笑，轻声说道。也许那时候嫦娥并没有想到，她那句话成了支撑悟空度过那段最艰难的岁月的支柱。
又或者，悟空该后悔在天庭的偷吃蟠桃、偷盗仙酒。但归根到底，也实在是玉帝不人道。
悟空再次反下天庭。
这次，玉帝震怒，誓要拿下悟空。派了十万天兵直逼花果山。
花果山只短短几日，便变了一番光景。厮杀交战，刀光剑影。尽管悟空以一人之力，打败了九曜恶星，四大天王，又使□术战败十万天兵。可悟空却后悔于当初。因为花果山已是血流成河，尽管众猴儿无一伤亡。
而只有那璀璨如花的笑颜依旧，看向他的眼里情意盈盈，握住他的手：“你能回来便好。”
而也只有面对那张笑颜，狂傲了一世的齐天大圣眼里才会流露出真情和悔意：“小满，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她不语。她要的不多，只是简简单单和猴子过往这一生。而命运弄人，他们拥有了长生不老之身，他成了叱咤风云的齐天大圣，而她，也只能怀着外人无法理解的信念，在年复一年中选择等待。
到后来悟空的被抓。悟空努力地逃到离花果山几十里的地方，终究被太上老君用金刚圈偷袭，另外被哮天犬咬了一下，于是被擒拿，锁住了琵琶骨带会天庭。
悟空听见杨戬在擒拿他后对太上老君嘲笑地说了一句：“瞧他那样，还想逃出天罗地网？”
悟空在心底冷笑一声。他一连逃出花果山几十里，其实不为逃跑。他也不能逃跑。因为，花果山那里有他的家，有他爱的人。而他之所以逃，也只为了不让她看见自己被抓。
他不想让她伤心。
如今，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而当他被绑在斩妖台上准备受死时，小满看着已经撤退的天兵天将，心中隐隐不安。她努力克制着那个可能的结果，不让它在心上冒出。
李天王准备发令斩杀妖猴的瞬间，一声清脆的“慢！”响起。众仙回头，是一袭白衣的嫦娥，满座哑然。
有人问：“嫦娥，你忘了后羿了吗？”
嫦娥笑而不语。走到悟空面前，用只有他和她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对你说过，不要忘记一直有一个人在等你。你怎能轻易忘了？”
听到这句话，本来面无惧色的悟空突然想起在花果山苦苦守候的小满，眼中湿润。她是个傻女孩啊！一生之中，几乎所有的光阴，都用来等待。可是自己呢，却给了她这样一个结局！
他想起当初发现水帘洞。原本称王，寻仙，长生不老，也只是为了她！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性质就变了。可是她依然笑意盈盈说等他。
这时嫦娥又说：“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的？”
悟空沉默了许久，轻声地说了一句：“替我告诉她，悟空负她。”
嫦娥点头。这时候身后的李天王催了一身，嫦娥也转身离去了。
悟空闭眼。小满仿佛近在咫尺。他想起了他们的初见，小满向他伸出双手。
心中默念，小满，永诀了！
（九）
或许是老天要让他和小满有相见之日，斩妖台上所有方法都奈何不了悟空。最后太上老君请求，把悟空带到兜率宫冶炼。
后来世人都只道大圣如何神通，被炼了七七四十九日不但没事，反倒练就了火眼金睛。其实不然，炼丹炉里的痛苦，也只有悟空自己才能知道。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