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商升级记》第132章


眼看着在封后大典后就能入宫与儿子长依相伴了,玉池南却……原来没觉得也没算出这孩子是个命薄的啊,看儿子这样子,竟然是将她喜欢到骨子里去了,这可真是……陈太后一边在心里叹惜着,一边疲惫地坐了下来。
大宫女燕环极有眼色地上前,给陈太后拿捏起肩颈来:“事已如此,太后心中再悲痛也已是无补了,太后千万要打点起精神来,皇上那儿要静养,这千头万绪的,还都要靠着太后拿主意呢。”
皇上昏迷这几日,朝中也有几件当急的大事要决断,俱是中书省拟议之后呈到太后这里来的,陈太后见无不妥,就代儿子朱批了下去。她母子本来情深,她又不是一般后宫女子,胸中亦有沟壑,儿子也常与她讨论些朝政之事,因此,朱批定议下去也并无异议。
不过皇家身份到底不同,刚刚儿子醒来,她即刻与儿子说了,萧墨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儿不孝,还要劳累娘亲了”,之后又是愣愣地闭了口,教她看在心里,忍不住很是难受;这会儿听着燕环小心安慰,也只是阖上了双眼长叹一声。
燕环不敢再多言,怕反而勾起太后的伤心处,按完了肩颈,又拿了小玉锤子轻轻给她敲起腿来,才敲得十几下,就听到帘子外传来了宛庆丰的声音:“禀太后,海洲宣慰使玉琉璃求见。”
陈太后立刻睁开了眼睛:“宣!”这三日,儿子昏迷着,可玉池南身后的事还是得办。因为未过封后大典,玉家并不同意依皇家礼仪来治丧,就是说,玉琉璃并不要女儿占这个元后的身份,让后来人心存芥蒂。
这一处深明大义,为自己儿子着想,倒让陈太后心情好了不少,对玉琉璃也另眼相看,因此,玉琉璃夫妇坚持以玉池南上有父母、生前未嫁、死后无存的事由,只将玉池南的丧事压了三朝,陈太后也不好说得什么了。
人家是丧女,哭得昏死过去几回了,何况玉池南确实还不算进她萧家门,她又怎么忍心还去硬作强规呢?如今三朝已过,先前她已命钦天监择了吉地立衣冠冢,发丧的各项事体俱已布置妥当,玉琉璃想是要来与她商量什么别的事了?
果然,玉琉璃一走进来道了声“太后万安”,就跪了下来。陈太后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扶起:“玉宣慰使这是怎么了?若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哀家为你做主!”
“微臣心里清楚,这几日都偏劳太后了,”玉琉璃并不肯起身,只托住陈太后的手,依旧跪在那里说,“只可惜池南福薄,不能侍孝于太后身前……”
一语至此,玉琉璃已声带哽咽,勉强忍住了,继续说了下去:“池南还是在室女,偏又尸身无存……微臣请了高僧卜算,道是要在她生前常年居住的地方祭上七七四十九日的招魂幡,才能护池南的魂魄齐全,再入轮回。”
说到这里,玉琉璃已经大放悲声:“微臣此时肝肠寸断,恨不得即刻飞回海洲,为我儿招魂……求太后慈悲,别怪我无规无矩,允了我立时回去,让我这当娘的为池南做好这最后一件事,太后……”
各有儿女,皆知肚内一副为娘的心。陈太后听得鼻子发酸,唤了燕环和宛庆丰上前,一起将玉琉璃扶了起来,见玉琉璃坐下了,这才坐了回来,拿帕子暗暗抹了眼泪:“你为池南痛断肚肠,哀家自是理解,只是皇上那里,如今才刚刚醒来……”
“求太后恕了微臣说出僭越的话。”玉琉璃拿手帕掩了面,眼泪却扑刷刷地往下流,“池南已经去了,微臣若再拿这事刺激到他面前,也不过平白添了皇上的愁绪,不如暂且不要告诉他的好。等皇上哪日心情平静了,太后再慢慢与他劝说……”
玉琉璃这一说,陈太后就想到太医刚刚说的“好好调养,勿再大悲大怒,大惊大喜”的话来,玉池南是伊人已逝,活着的人,总不能让他再伤心怀了啊。看玉琉璃还在不住地拿了帕子拭泪,陈太后一声叹息,点了头。
玉琉璃得了懿旨,即刻出了宫,一家子早将细软打好了包裹,除了原来留在上京守着玉府的下人,其余依旧尽数带了回去,还多了个甜酒。
车行辘辘,玉琉璃拿着懿旨顺利过关出了上京城,将马车内垫得厚软,与崔明轩两个各紧紧抱好了二毛、三毛,驱车疾驰往龙口而来。
金子、银子早一天就过来将船只都准备好了,一见马车到了,即刻安排人扶了上船,准备起锚。绞盘转动,嘎嘎作响,从上京方向突然一道烟尘扬起,却是又飞驰来几骑,远远地就大呼“暂勿起航!”当先一人,正是形容消瘦的凌铮。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两更,然后结局!
、第一百一十四章 痛
当时正在巡视龙口卫船厂扩建的凌铮,惊闻噩耗后匆匆赶回,犹不敢置信此事为真,跑到山体滑坡的那处看了后,又不认命地自己亲自进了山崖底下一回,最后还是脸色灰暗地回了玉府的灵堂。
因为对外说的在室女、父母双亲仍在和尸骨未存的原因,玉池南的丧事并不大办,也拒不收礼。设在灵堂的棺中只放了一整套玉池南素常穿的衣物,除了全府挂满了丧事的白幡,请了西山寺的大和尚一天念一回经,其余并不铺张,朴素的近乎安静,只有深深的哀伤笼罩。
凌铮面上冷得挂了冰,对着放了衣冠的棺木缓缓行了三次躬身礼,扶了迎上前的崔明轩坐下,只紧握了握他的手,开口道了两个字:“保重!”之后再不发一言,走去与颜庭谦两个对坐着,木然烧了两夜的纸,为玉池南守了两夜。直到昨日发丧,凌铮亲眼看着棺椁入土,立好了衣冠冢,这才被崔明轩劝了回去。
他一觉睡下,直到今日下午方才昏昏而起,坐在床沿半晌无言,突然就起身直接往玉府来。安和几个心里叫苦,将军连守两夜,才亲送了棺椁入土,一醒来又过去玉府,这样子也太不避讳了些,可这当口,却是谁也不敢上前去劝。
谁知道等凌铮打马到玉府,才发现玉琉璃已经阖家人走府空,心中不由又惊又怒。明面上听到的玉府的门子的说法,说什么玉琉璃急着回女儿的出生地为女儿招全魂魄,早日度化超生,落到凌铮心里,却一门心思想着的是,玉池南尸骨未寒,皇上就这样为着自个儿眼不见心不痛,将她家人都远远遣走了么?!
玉池南遇难的情况玉府虽语焉不详,他也着力了解了个大概,隐约知道是玉池南为了什么伤心至极,负气跑了,萧墨追之不及,却是亲眼看到了意外。
凌铮一打探得这梗概,心中顿时就压了一股怨气,萧墨答应他,会好好待玉池南的,若非食言,玉池南怎么陡遇横死?因此一得知玉府阖家走人的消息,再联想到萧墨这三日一直未来过灵堂,所以凌铮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萧墨愧疚于心,退避不愿、不敢面对,所以将玉琉璃一家远远打发了。
凌铮一腔怒气上来,径直入宫求见到了萧墨面前,宛庆丰见他面色不善,拐着弯告诉他皇上昏迷至今日刚醒。不管这是不是事实,凌铮总不能扯着这个说是萧墨遮脸皮的幌子,只得按捺了怒气问了玉家人走楼空的原因。
岂知萧墨一听,当时就脸色一变,问了宛庆丰,才知道是早上玉琉璃请得了太后懿旨,恩肯她归去海洲;萧墨急忙令凌铮前来追赶。
凌铮先前还想着原来皇上确实才醒来,也不是那等因为心中有愧而薄情面对的人,心里还稍有安慰,等上马飞驰了一段,心里逐渐醒过味来,玉池南一死,皇上,这是不放心海洲吧!
凌铮的心里顿时复杂起来,一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等他远远地喊了“暂勿起航!”,看着那绞盘反而转得更快,心头更是明白了几分,玉琉璃那里,怕是心里也清楚着呢。
几骑在码头上停蹄长嘶,凌铮目光复杂地看着已经扬帆出港的玉家船只,安和迟疑了片刻,近前请示:“大将军,可要召龙口卫的船只出海?”船刚启航,速度不快,赶急令了龙口卫的舰队出海阻拦,或也可以追上。
凌铮一言不发,眼中看着崔明轩立在船舷边冲他遥遥挥手,心中涩涩,也扬臂挥手致意,直到看不清人影了,才淡淡地开了口:“不必了!”几骑只立马驻在原地,看着玉家那几艘船慢慢在海平线上消失了身影。
那是玉家的神舟系列,是当日海阔天空中,玉池南初来上京乘坐的船只,如今神舟依然在海上扬帆,而主人却已不在了……凌铮看着渐渐暗下来的一色海天,极目眺望,再也觅不到那几艘船的影子,胸口不由一松,转而又是一片怆然。
“大将军,我们回去吧。”安明小心地与安和对了个眼色,上前轻声询问,船虽然走了,他们几个人还得回去复命呢;只是希望皇上不要怪罪下?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