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袖盈华年》第76章


萧君远笑了:“我怎忘了,俞俞最爱藏火折。”
苏俞擦亮火折点燃枯枝,火光在她的脸上印下跃动红光:“我不是爱藏火折呀,”她边拨弄着火边道,“小时候但凡爹娘出门的时候,我不就一个人呆在家里么。有次我无聊乱转,不小心跌到后院中的地窖里面去了。我在里面等了一整天爹娘还没有回来,不,不是没回来,是他们压根没想到我跌到地窖里去了,在外面疯狂找我到半夜。你知道的萧大哥,我们家的地窖又大又黑,我又冷又怕,撑到半夜就再也受不了了,开始哇哇直哭。”
萧君远失笑:“你怎这样淘气。”
苏俞很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时哭的嗓音可真够大的,把邻居都给吵醒啦!他们找到我家,在下人的指引下把我抱了出来。唉呀,那种又冷又怕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反正从那以后,我就去哪儿都要带着火折,哈哈哈,很好笑吧……”苏俞笑得连拨火的树枝都抓不稳了。
萧君远怔然凝视着苏俞的笑脸,不敢出声去打破眼下这恍若梦境般的美好。
火稳稳燃烧起来,苏俞不由分说去剥萧君远的外袍:“我先帮你烤干这一件,再换着烤别的。”
萧君远竟然没有推拒,乖乖地任苏俞脱去了外袍。然而待外袍干透之后,他不肯再穿回去了:“俞俞,你去里面把湿衣脱下来,先穿我的这件,等你的衣服干了以后再换回给我。”
不管苏俞怎样争辩,萧君远只是微笑却坚定地看着她。苏俞无计可施,只好让萧君远背过脸去,走到山洞里侧换下了湿衣。
萧君远静静看着穿着他的衣服、满面通红地烤着衣衫的苏俞,唇边笑意越扩越大。
等到二人衣衫都已干透,太阳也开始渐渐西移。苏俞假装 没有看见萧君远偷咳在帕中的刺红鲜血,笑着对他说:“我实在是很累,根本走不动,干脆我出去找一点吃的,我们休息够了再走。不过你别对我抱太大指望,现在是冬天,外面连片绿叶都没有。”
“好,俞俞。”
苏俞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萧君远笑着安慰她:“找不到吃的没关系,俞俞,休息一下,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苏俞从袖中掏出一把暗绿色的小草:“虽然没有好的,但我找到了一点儿没有枯尽的莘莘菜,我们可以煮来吃。”她在洞外挑了半天才找到一只残口的小瓦罐,在河里洗得干干净净以后,舀了些清水,架在火堆上,等水开了以后,将洗净的莘莘菜撕开,一点一点地加了进去。
等到瓦罐晾得凉了一些后,苏俞用帕子端着,凑近萧君远嘴边:“你吃一点。”
萧君远额上冷汗淋淋漓,然而他还在微笑:“你先吃。”
苏俞喝了一口汤,再端回萧君远唇边:“这个时候的莘莘菜怎么这么难吃,你要将就一点。”
萧君远笑着摇头,凑过去喝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到嘴的莘莘菜,示意苏俞再吃。两人谁也不说话,一人一口地喝完了那碗野菜汤。
一阵暖意渐渐袭来,萧君远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勉强。苏俞将火拨得稍微小了一点儿,起身走到萧君远身边坐下,将他不住轻颤的身子扶起来,让他靠坐在自己的怀中:“萧大哥,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有点害怕,你不可以睡觉,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她知道迟歌一带会来救他们,只要陪着萧君远坚持到那时候,就可以了。
“好。”
“那你说啊。”
“俞俞,像从前一样,我讲故事给你听,可好?”
“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叫做苏飒的武将,和一名叫做尚晨光的文将,他们二人携手灭了赫国,打下了江山。打下江山之后,他二人互相推让,谁也不肯去当那个皇帝。”
“这些我知道的,萧大哥。”
“这个大家都知道,我来给你讲一点你不知道,怎样?”
恍若初见 。。。
萧君远缓缓道:“苏飒当时有一名副将,唤作左如故。他见二人争执不下,便折来两截稻草,让他们抽签定龙座。二人同意了,尚晨光抽中长签,成了开国皇帝,苏飒与左如故仍然任主副将之职。”
苏俞笑道:“原来是左如故出的主意呀。”
“嗯。到了下一代,苏飒之子苏谨少年英才,皇上便赐他承袭了他父亲的将位,左如故之子左青云为其副将。后来苏谨在战场上救下一名兵士,他看中他的才华,又手把手地把他培养成了自己的另外一名副将,这名副将,名唤做尉迟绍。”
苏俞扣在萧君远腰间的手微微发颤:“后来怎样?”
萧君远说话似乎有些费力,他微喘了会儿气才又继续:“苏谨、左青云、尉迟绍当时皆是少年英雄,金戈铁马、并肩共战,战后每每带着满身伤痕对酒纵歌,可谓意气风发。”
苏俞微笑:“谁都曾有过年少轻狂的岁月,原来将军们也不例外。”
“同生共死铸成的情谊令这三人几乎无话不谈。有日他们大败敌手,心情舒畅不免又要豪饮,酒至深酣之际,苏谨割腕滴血,以血酒敬左青云,谢他那日在战场上的救命之恩。左青云当时大醉,红着眼道:‘我左家欠苏家一壁江山,我便是拿命赔给你,也不为过。’苏谨和尉迟绍双双愣住,不明白左青云在说些什么。”
苏俞紧握住萧君远的手,脑中划过一个念头,未及说出却先被自己骇住。
萧君远语气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左青云在醉中虽然说得混乱不堪,而大家还是听懂了。当日的所谓抽签定龙座,不过是一场事先策划的阴谋。左如故手里拿着两根草签,尚晨光运气不好,先抽去了短签,然而最后还是尚晨光做成了皇帝。”
苏俞震惊:“难道……难道真是左如故做了手脚……”
“嗯。尚晨光抽走短签之后,左如故掐断了手中的长签,如此一来,短签变长,长签变短,尚晨光在百般推辞无果后,登上了帝位。史官将两根草签存证,并详细记录下了尚、二人互让江山、草签定龙座的全过程。”
苏俞震惊无比,这么说如果不是当年那一场阴谋,那么此时靠坐在她怀中的这位男子,搞不好便是当今的圣上?
萧君远闭目不语。
苏俞将温在火上的瓦罐端了过来,喂着他喝了几口水,从他身侧探过手去替他抚胸顺气:“萧大哥,不要睡觉,你可以说慢一点,反正你不可以睡觉。”
“好,不睡。”萧君远继续说:“左青云说完之后,自己沉沉睡去,苏谨和尉迟绍却都变了脸色,便在那时,他们便已预料到一场大难即将临头。”
苏俞忍不住问道:“左家 持着这样一个惊天大秘,为何却能安稳至今?”
“左如故当然也明白参与此事必有后患,为求保命,他冒死偷来了记有当时事件的那册史书以及那两根草签,当然,剩下的半截草签本就一直留在他的手里。是以那册史书与那三根断签,便是左家的一块保命符。”
“原来……这样……”苏俞暗出了一身冷汗,这样看来,恐怕尚成昊要的,可不仅仅是左青云的兵权。
身上越来越冷,头也越来越晕,萧君远强睁着眼睛继续:“此事过后不久,苏谨之妻生下一对龙凤胎,苏谨不顾妻子以死相逼,将男孩秘密送走,换来一名女婴,对外却称喜获二女。在操办满月之宴时,苏谨佯醉,说是自己在沙场受伤,从此再无生养能力,今后便盼着这两位千金养老送终。”
苏俞愕然:“苏将军是想以此来保住苏家么?”
“嗯。他想着,苏家子孙断在他这一辈,往后便对皇上毫无威胁,盼能以此求得一条生路。然而五年之后,一个不慎之下,苏谨之妻再度怀孕,皇上也终于得知了左青云那日的醉后之言,”萧君远额上虚汗如注:“于是……于是……”
原来苏谨的妻子是怀着身孕被处死的,苏俞眼圈通红:“萧大哥,你不必说了,接下来的……我都知道了……”
“不,还有很多是俞俞不知道的。苏家灭门的消息传来,那位与苏家交换子女的村妇一夜失疯。她当即便要冲出门去,他丈夫无奈之下,将她锁在了房中。那位村妇声嘶力竭地哭了三天,疯症间断断续续将交换子女的事情说了出来。”萧君远费力平息着翻涌的气血,声音直颤:“否则那位苏家之子又怎会知晓自己的身世秘密?”
苏俞眼中一片迷蒙,怔然无语。
“事实上村妇的女儿并没有死。当时苏谨拼了全部力气,将她送出了门,辗转几日后,竟将她送回了村妇家。那位小姑娘名叫苏菁,不,应该叫萧菁了。村妇在大悲大喜的刺激下,疯症竟是更加厉害,渐渐地竟将两位子女彻底混淆起来。后来有一日,她丈夫带着儿子出了趟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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