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陪审团》第35章


第十四章
鉴于杰里酷嗜啤酒、赌博、橄榄球和喧闹,尼可拉斯建议周一之夜在一家赌场聚首,欢度这最后几小时的自由时光。杰里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离开法院的当儿,两人又想再邀请几位同事。
主意不坏,但实现颇难。霍尔曼当然不愿。隆尼·谢弗显得心烦意乱、跟谁也没有搭腔,匆匆忙忙拔腿就跑出了法院。萨维尔新来乍到,毫不了解,显然离他最好远一点。这就只剩下一个赫雷拉,这位上校拿破仑,他们硬是不想高攀。他们不久就要在一幢房子里,和他一起关两个星期哩。
杰里邀了雪尔薇亚·泰勒·塔特姆,亦即鬈毛狗。这两位已经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朋友。她离了两次婚。而杰里则正第一次闹离婚。杰里对湾区所有赌场都是熟门熟路,他建议到新开的“外交家”碰头。那儿酒吧有个大屏幕,饮料便宜,而且顾客的行动不受干扰,较为隐蔽。再说,女招待的大腿又长又靓,身上只穿一件三点式的游泳衣。
尼可拉斯8点钟走进“外交家”,鬈毛狗已经在那拥挤不堪的酒吧里坐在一张桌旁喝着生啤。她心情舒畅地微微笑着。那愉快的笑容尼可拉斯在法院里面可是从来没有看见。波浪式的鬓发拢在脑后,下穿褪色紧身牛仔裤,上着宽松套头衫,脚登红色牛仔靴,虽然远远说不上漂亮,她此刻在酒吧里比在陪审席上要强得多。
雪尔薇亚那双黑色的忧郁的眼睛,是一个在生活中屡经挫折的女人老于世故的眼睛。尼可拉斯决定在杰里来到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对她作一番挖掘,而且挖掘得越深越佳。他又为她要了一杯生啤,开始了他的闲聊。
“你结婚了吗?”他明知她离婚后尚未嫁人,故意问道。
她19岁时结了第一次婚,一胎生了两个男孩,如今已都是20岁的成年人。一个在海上钻井台打油,另一个在大学读三年级。
二人截然不同。1号丈夫在结婚5年后离开了她,她独自把两个儿子抚养长大。
“你有孩子吗?”她问。
“没有。严格地说,我仍旧是个大学生,不过目前我在工作。”
2号丈夫年龄比她大得多。也正是因此,感谢上帝,他们没有生出孩子。这次婚姻维持了7年,然后他就换了个比她更加年轻的模特儿。她为此发誓一辈子再不嫁人。
屏幕上黑熊队正向包装工人队开球。
雪尔薇亚兴趣十足地着着比赛。她喜欢看橄榄球,因为她的两个儿子当年都是参加高中联赛的主力选手。杰里风风火火奔了进来,先用警惕的目光朝身后看了一会儿,接着才为迟到道歉。他一口灌下第一杯啤酒后说,他觉得身后有人在盯梢。鬈毛狗听了不由地唉嗤一笑,嘲笑他道,现在陪审团里的人全都得了神经过敏症,跟踪的人离他们肯定是越来越近啦。
“别提什么陪审团,”杰里说,“跟踪的我想是我老婆。”
“你老婆?”尼可拉斯不解地问。
“对。她雇了私人侦探尾随我。”
“那你倒是巴不得早点儿被隔离起来喽,”尼可拉斯说。
“可不是嘛,”杰里说,朝鬈毛狗挤了挤眼。
杰里在包装工人队上押了500美元的赌注。他像个赢得赔不得的赌徒,紧张而又急躁地注视着屏幕上的球赛。上半场才打了一半,他已灌下4杯生啤。尼可拉斯和雪尔薇亚很快就远远落在他的后面。
杰里不停地谈论橄榄球比赛和成功的下赌技巧。在他谈话的间隙,尼可拉斯也曾勉强发起了几次突然袭击,想把谈话引入案子的审理,但一次都未能成功。陪审团将被隔离,本来就是个令人不快的话题,他们又还没有尝到它的滋味,因而很难接茬。整天坐在庭上听证人作证,这个罪他们已经受够。在这休闲的时刻,再去重复基尔文博士的陈词滥调,哪怕只要想一想,也未免过于残忍。对本案审讯的前景,他们俩也不感兴趣。特别是雪尔薇亚,一提到产品责任这一普通的概念,也会恶心和头晕。
哈金法官宣布将陪审团与外界隔离的决定时,格里姆斯太太已被请出法庭,呆在正厅里。在开车回家的路上,霍尔曼对她说,今后两周他将住在一个汽车旅馆里,那是块陌生的土地,她也不能和他作伴。她一到家就拨通了法官的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向他倾诉。
她反反复复地说她丈夫是个盲人,需要特别照顾。霍尔曼坐在沙发上,喝着每天一杯的啤酒,为妻子出面干涉大生闷气。
哈金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折衷的解决办法。他将特许格里姆斯太太和霍尔曼一起住在他那汽车旅馆房间里,而且还可以和他一起吃早饭和晚餐,在生活上给他照顾,但不得与别的陪审员有任何接触,也不能继续旁听案子的审讯,以防止她和霍尔曼讨论本案。
这一个解决办法,格里姆斯太太并不满意。她是从头至尾一字不漏地听了审讯情况的少数几位旁听者之一,而且对于本案已经形成了颇为强烈的看法。这一点她当然没有向法官或者霍尔曼透露。法官很坚决,霍尔曼气冲冲,但她最终还是占了上风,高高兴兴地回到卧室,开始收拾行装。
隆尼·谢弗周一夜里呆在办公室把一个星期的工作统统干完。他打了许多次电话给乔治·蒂科,最后终于在他夏洛待的家里将他找到,把陪审团将与外界隔离的事告诉了他,根据原先作出的安排隆尼在本周晚些时候要和汤顿通话,因此他担心将要失约,法官禁止任何人直接把电话打进或打出汽车旅馆,在审讯结束以前不可能再和外界联络。
蒂科对此深表同情,在通话过程中,他对于案子审理的结果表示了深深的关切。
“我们纽约总公司的头儿们担心,陪审团若作出不利的裁决,会在整个零售行业,特别是烟草零售行业,产生强烈的地震波。天知道到时候保险率会高到何等地步。”
“我一定竭尽全力。”隆尼保证道。
“陪审团总不至于真会作出一个裁决,让被告方面赔偿一大笔钱吧?”
“现在还很难说,案子才审了一半呢,谈论结果还为时太早。”
“我们全靠你保护啦,隆尼。我知道这会让你处境困难。可是,他妈的,谁让你正好当了陪审员呢,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我明白。一定竭尽全力。”
“那就拜托啦。你可是要挺住啊。”
和费奇的冲突,持续的时间很短,而且毫无结果。在这个周一之夜,时间已近9点,人们还在办公室里忙忙碌碌,为第二天庭审作着准备;会议室里饭店送来的晚餐行将结束。一直等到这时,凯布尔方把费奇请进自己的办公室。费奇尽管很想立即回到那个方便店,但还是遵了他的命。
“我想跟你讨论一件事。”凯布尔站在办公桌自己坐的那一侧,脸色严峻地说。
“什么事?”费奇大声叫道。他也宁可站着,两手叉着腰。凯布尔要谈什么,他非常清楚。
“今天下午我们在法庭上狼狈不堪。”
“你并不狼狈。据我所知陪审团当时并不在场,因而无论发生什么事,对最后裁决都没有影响。”
“你被人家逮着了,而我们则是遭到了羞辱。”
“我并没有被谁逮着。”
“那你对那件事怎么说?”
“我说那是一个弥天大谎。我们没有派人跟踪斯泰拉·赫利克。我们干吗要盯她的梢?”
“那么是谁给她打的电话?”
“我怎么知道?肯定不是我手下的人。还有问题吗?”
“有。进公寓的那个家伙是什么人?”
“不是我的人。我没有看录像,这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没有看见他。可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是对方雇用的探子。”
“你能证明吗?”
“我啥也无需证明。我也无需回答你更多的问题。你的职责是管好这次审讯,安全方面的事用不着你费心。”
“费奇,你可不要让我难堪呀?”
“而你呢也不要输了这场官司,让我难堪。”
“我是极少打输官司的。”
费奇转身朝门口走去:“这我知道。你的活干得不坏,凯布尔。不过,你还需要从法庭外面得到一点小小的帮助。”
尼可拉斯拎着两只装满衣服和日常用品的运动包。第一个来到法院。露·戴尔、威列斯和一名新来的法警正等在休息室外的走廊上,准备把陪审员们的物品收齐,暂时存放进一个空着的证人休息室。这时是星期二上午8点20分。
“这些包准备怎么样送到汽车旅馆去呀?”尼可拉斯问,他仍旧拎着运动包,一脸怀疑的神情。
“我们抽个时问开车送去。”威列斯答道,“不过,我们先要检查检查。”
“简直不可思议!”
“什么?”
“谁也不准检查这些包。”尼可拉斯一边大声宣布,一边跨进空无一人的陪审员休息室。
“这可是法官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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